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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56 字 6個月前

用愁了。說不得百年之後,這處園墅還會成為名留史冊的典故呢!曆史上這樣的存在可不少,如金穀園之類,常常出現在詩詞中,可謂是人儘皆知了!

對許盈的園林設計,羅真興趣並不很大,隻是看了看就不再說什麼了。反正等到園墅修建完畢,他能常常居住...他羅大少爺是豫章羅氏的子弟,家裡在江州一帶不知道有多少園墅,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倒是蔡弘毅認真的多,仔仔細細看了。這可不是蔡大少爺沒見過世麵,而是他心中有算計,知道等到園子建成,許盈定然會去常住。老師在哪裡,他這個弟子就在哪裡,這就等於是他將來要住的地方了!

正在他仔仔細細盤算園中之景時,有一僮兒匆匆而來,待到門口停下腳步,在外高聲道:“郎君,南昌來人了,還送了好多車東西呢!”

第167章

南昌送來東西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許盈如今生活在建鄴,許氏許多族人也生活在建鄴,雖然並不缺乏金錢,但背井離鄉的,很多東西總有缺乏——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佷容易就明白,很多時候不是錢就能解決問題的。

南昌那邊是許盈早早經營出來的,相比起建鄴這邊著實要寬裕不少。趁著往建鄴販運貨物的機會,送這送那的很常見。特彆是許盈出孝以後,這種事就越發多了。

而這次除了一些‘土特產’外,卻還有些彆的,也是因為這些東西是許盈早早就指名的,僮兒才會特意來通報。

“就說該到了!”許盈想起了那件事,拍了拍手,對羅真和蔡弘毅道:“自然與成仁一起來,是印書坊新刊印的《字源》、《十二平均律》到了!”

許盈在孝期的時候也不可能是整日在草廬裡發呆,事實上他很好地規劃了這段時間...他知道,此時正是風起雲湧時,說不定這段時間就是他最後能一心一意讀書的時間了!所以一邊跟隨裴慶讀書,他也一邊著書。

著書的過程其實就是對自己過去知道的東西的一個總結。

這段時間他有了兩個成果,一個是甲骨文方麵的,這也不是孝期單獨的成果,事實上他好幾年前就開始鑽研甲骨文了!因為有許氏本身在‘字學’上的基礎,又因為有他上輩子的見識,辛苦這些年,卻是有了不小的成果。

這方麵的成果寫成書,因為甲骨文為華夏文字始祖(有更早的文字雛形,但真正的文字之始就是甲骨文),所以托書為《字源》。

“你倒是不客氣...”見了刊印好的《字源》,羅真嘟嘟囔囔了一句。

以許盈的年紀來說,寫個詩文,唱和一番可以稱作少年風流、文采斐然。而如《戰國論》,如果不看篇幅長短,隻說文章本身,也是策論一流...少年郎血氣方剛,發一發史論,雖說質量高了些,卻也在範圍內。

但《字源》這樣的東西就不同了,一看就知道是故紙堆裡做學問那一類,非得是學到頭發花白的老學究才敢說自己有心於此的,不然反而顯得輕狂了。

“既然能作出來,又有什麼好客氣的?”許盈莞爾一笑,然後看向蔡弘毅:“成仁多分幾冊走,也好送送親友。”

許盈翻開了書,讓他看內側,原來內側除了印刷作者之外,還添了一個校訂,赫然是蔡弘毅的名字。

蔡弘毅本來是個很穩重的人,此時卻像是被燙著了一樣,‘啪’一聲合上書:“這...這怎麼好,學生不過是替老師整理了幾次文稿,並無功勞...”

雖然現在印刷作坊剛剛做起來,在書頁上麵印個‘校訂’有什麼意義還不被人知道,但有些事想想就知道了...多少人看到這本書,就會有多少人注意到印在書上的名字(這可不是現代,看書的人連作者都不見得注意,彆說是校訂、編輯之類了,此時的人看書的機會不多,所以得到一冊書之後連一個角落邊縫都不會)。

此時,‘名’是非常珍貴的!對於他們這樣的勢族子弟更是能夠變現的存在!

雖然比不上‘作者’,但蔡弘毅自忖自己本就沒多少功勞!實在沒有資格留名在這本書裡!最關鍵的是,他覺得跟隨在許盈身邊無論是學習也好,做一些‘雜事’也好,本身就能學到很多東西。明明是他得了好處,卻不僅不用付出,反而有所得...他性格有些板正,心裡很在意這些。

許盈卻和他想法不同,蔡弘毅幫忙校訂可是幫了他不少忙!此時讀書人金貴稀少,有水平、能信任的就更少!就算是他,也不見得有那個資源能夠隨便找人幫忙校訂手頭的書籍,之前寫《戰國論》的時候就是他自己來的,可增添不少工作量!

人家正正經經地做了校訂的工作,留個校訂的名字難道不應該?

“有無功勞我都看見了。”許盈打斷了蔡弘毅接下來的推脫,反正都刊印完畢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客氣來客氣去。

一旁羅真又撿起另外一冊封皮是淺黃色的《十二平均律》,抬了抬眉:“這又是什麼?”

許盈將文稿送回了東塘莊園的印書坊,準備刊印好書籍之後發賣,這是羅真知道的。但他隻知道《字源》,並不知道《十二平均律》。

倒是蔡弘毅,他差不多是許盈的秘書一樣,對這些東西都很清楚,解釋道:“這是老師完成《字源》後所作...一月有餘即書成,而文字高妙,非同尋常。”

在許盈身邊越久,蔡弘毅就越是崇拜許盈,這種崇拜並不是哪一件事上來的,而是日積月累!

《十二平均律》許盈確實沒有花太長時間,因為這本書講的問題就不複雜...特彆是有上輩子的底子,需要費心的地方就更少了。

這也是許盈在《字源》校訂時,覺得無事可做,忽然想起來的東西。

所謂的‘十二平均律’其實就是古代的定音方法,將一個八度分為十二個不完全相同的半音——聽起來很簡單,但在原本的曆史上這是一個困擾了華夏不知道多少年的問題!直到明代由宗室子弟朱載堉提出具體方法,這才真正得以解決!

之所以古人在這個問題上孜孜以求,這涉及到古人在音樂,或者說,在某些細節上的‘強迫症’。

自上古開始,音樂就是和‘禮’牢牢綁定的存在,‘樂’是‘禮樂射禦書數’君子六藝之一,《樂經》亦是六經之一(雖然現在已經失傳)。或許這種重視在未來會漸漸流於形式(事實上現在已經有這個苗頭了),但不管怎麼說,這種看起來不關吃不關穿的東西很多時候確實非常重要!

古人認為,音樂是非常莊重的存在,其中的規律應該和天時相合,所以一年有十二個月,音律就要經過十二律,然後回歸原點——十二律從黃鐘開始,經過應鐘、無射等,直到大呂,最終歸還到黃鐘,黃鐘大呂在後來還成為音律的代稱。

但問題就在這裡了,古人一開始是無法將黃鐘還原的,這也就是著名的黃鐘還原難題。

一開始,人們用《管子》中記載的‘三分損益法’生律十一次,得到的就是十二律,此時的十二律無法黃鐘還原,最後回到黃鐘的時候差了二十四音分。漢代京房更進一步,同樣用三分損益法,在十二律的基礎上生四十八律,最後得六十律。

此時回到黃鐘時,隻與原黃鐘差了三到四個音分。

糾結於此的人依舊不滿足,此時針對始終無法還原的問題,在學術界有兩種傾向,一個是使用三分損益法繼續生律...計算量很大,好處是總會不斷接近原黃鐘,而壞處也是明擺著的——使用這個辦法,隻能接近原黃鐘,而不能真正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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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上魏晉南北朝時,劉宋錢樂之就是用的這個法子,最後得到了三百六十律,此時與原黃鐘已經隻差一兩個音分了!然而毫厘似千裡,無論如何也無法黃鐘還原。

與錢樂之差不多一個時期的何承天看到了繼續生律的致命問題(其實彆人不見得看不到,隻是沒有新的解決方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生律),他提出要在十二律內部解決問題——將相差的音分十二等分,分彆加在了十二律上。

這個方法貌似解決了黃鐘還原的問題,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取巧的法子。類似於給員工發工資,因為算不出來每個人精確的生產力,就隻能根據每個人崗位的不同、績效的不同...計算一番給了。

事實上,想要精確知道每一個人在協作生產中的生產力是很難的,現代社會也隻能根據後一種方法開工資。這固然解決了發工資的問題,但強迫症們心裡很清楚,這不是最終答案!

許盈上輩子彈了十幾年的琵琶,水平是很不錯的,對音樂很有一些理論上的認知!大學時選修課還選修過音樂欣賞(很大程度上是他有基礎,隨隨便便就能過關),十二平均律這樣大名鼎鼎的存在自然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搞定,更多是許盈得裝模作樣做做試驗,不然空手就拿出‘十二平均律’,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其實他直接拿出來,大家經過試驗就會知道他是對的了,並不會懷疑他是胡搞。

相比起有著上下兩冊的《字源》,《十二平均律》就一冊,還薄的很。與其說是一本書,還不如說是印刷《字源》的附贈品。

事實上,許盈也沒有太在《十二平均律》上用心,隻是覺得古人一直孜孜不倦地鑽研這個問題,在小眾圈子裡,這大概也是一個極重要的東西吧。本身他又是精通音律的一個人,拿出這樣一個東西不算奇怪,那就拿出來刷一波聲望罷!

然而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卻是《十二平均律》更像是重頭戲!

第168章

許盈想的很好,《字源》才是學術專著,相比起之前《戰國論》那樣的‘策論集’來,更能提高學術地位才是。至於《十二平均律》,就當是買一送一了——如果這個東西真能引起了不得的反響,那知名度就不會那樣低了!

在許盈的印象中,如果不是他從小學習琵琶,又對民樂相關知識很在意,他也不會知道這個。曆史教科書上提到曆朝曆代的發明創造、學術成果,似乎也沒有提到這個啊!

但當《字源》和《十二平均律》真的出版了,卻不是那樣的!倒不是說《字源》反響不強,而是《字源》的反響需要時間發酵,這年頭讀書人本來就少,能有時間、有精力、有興趣考究遠古文字的人就更少了!

《十二平均律》則不同,黃鐘還原的問題一直是一個和樂、禮牢牢綁定的大問題!這不是數學難題,而是和禮製相關!完成這個問題就類似於完成泰山封禪、拿到傳國玉璽、九鼎失而複得...沒有這些東西,該建立的王朝還是要建立,有這些東西,該完蛋的王朝也會完蛋,但是誰又能說這些東西不重要呢?

許盈說自己真正解決了黃鐘還原的問題,還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