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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99 字 6個月前

下的磚瓦木料,還用上了南宮的材料。

反正南宮也不堪用了,剩下的材料能用也是好事,至少減輕了小朝廷的負擔。

不過,現在宮中還在修繕中,確實不好看。

大家的計劃是,如今秋糧已經入庫了,南渡小朝廷正好可以收取以此賦稅,這也是確定對南方地方統治的第一步。收上來賦稅,再加上深秋以後是征發民夫的好時節,到時候人力物力都不缺,正好正經修繕以此太初宮。

許盈並不隨意亂看,但就他目光所能及,已經能看出內宮的艱難了。

不多時,他被引入了永壽殿...此時太初宮中完整像樣的宮殿並不多,除了正殿‘神龍殿’外,優先被修繕的是保存的比較好、又很重要,位於神龍殿後,為天子起居、讀書、私下見臣子的臨海殿。至於後宮之中其他有身份的人,也隻能在能住人地宮殿中挑選居所。

好在有身份的人也不多,首推的就是韋太後——現在皇帝還小,後宮之中並沒有他的後妃,有的隻是當初羊良的妻妾。其中有兒女的還好一些,沒有兒女的妾室都是被趕到一起居住的,平常還要和宮人一起紡織。

永壽殿就是韋太後的宮殿。

許盈才被引進永壽殿,就發現永壽殿人還挺多的...都是女眷。

他目不斜視地行了禮,這時候才聽到主位上衣著樸素,而又十分端莊的婦女道:“這便是你家玉郎君啊?果然傳言無錯。”

許盈知道這是韋太後,至於太後旁邊的年輕女子,許盈一想也能猜到,這大概就是許太妃了。

許氏曾經嫁了一個旁支女子給當時還是汝南王的羊良做側妃,當時並沒有什麼政治企圖。畢竟就是一個旁支人家的女兒罷了,羊良又是汝南王,妻妾中有本地勢族人家的女兒再正常不過。隻不過正妻之位已經給了京兆韋氏的女兒,妾室還想將勢族人家女兒收入,就隻能是毫不起眼的旁支了。

其實大家族裡的邊緣族支,過的日子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就是有個拿的出手的姓氏而已。

雖然太初宮中諸女眷的地位有高低,沒有兒女的太妃說是太妃,其實很不得尊重,還要如宮人一般紡績。但韋太後人很慈善,平常都讓其他太妃來永壽殿說話,有針線活也一起做,她也參與其中。

大概是因為彼此之間也沒什麼好爭的,這個時候後宮女人之間還真是一片平和恬淡。

許盈站在一旁,韋太後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不木訥,但也不多話,態度磊落。不一會兒,皇帝來了——其實小皇帝羊明來了也沒什麼不同,他才多大?當皇帝也是趕鴨子上架,很多時候更像是個被嚴厲管束著的普通孩子。

他麵對許盈,也不過就是裝模作樣地勉力幾句而已,而這些都是提前有人教過的。

等到許盈告退,韋太後問小皇帝:“皇兒可喜這位許氏麒麟兒?”

“袁丞相說他是麒麟兒也沒說錯。”羊明聲音很稚嫩,甚至有些奶聲奶氣:“朕倒是覺得此人不錯。”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就是長得順眼而已——不然呢?隻不過是匆匆打了一個照麵而已,還指望有彆的原因嗎?

已經出嫁的金城公主笑道:“我今日是特意為了看‘玉郎君’才來,母後不知,外麵各家女郎凡是見過‘玉郎君’的,都說是過目難忘呢!”

金城公主不是韋太後親生的,但在韋太後身邊養過一段時間,性格十分開朗健談、討人喜歡,所以在內廷之中很能說的上話。雖然早就出嫁了,但如今自家升級了皇家,自己由翁主升級成了公主,她行動比以前還要自由,常常進宮來陪伴韋太後。

說到這裡,她掃了一眼還沒有出嫁的幾個妹妹,玩笑道:“若不是‘玉郎君’已與義興周氏有了婚約,倒是能做我家婿子。”

金城公主還沒出嫁的妹妹有三個,除了最小的一個才七八歲,和小皇帝差不多大。另外兩個一個比許盈小兩歲,另一個比許盈大一歲,其中比許盈大一歲的興業公主正是許嫁給義興周氏的那個,隻等過了孝期就要嫁到周家去。

對於據說是武夫人家的周家,興業公主一點兒期待都沒有,隻是因為這是她的責任,她這才從未向外袒露過這一態度——逼仄的宮廷之中哪有秘密!

她若是表達出了對這樁婚事的不滿,反而會讓原本對她有些憐愛的韋太後收回那一點兒憐愛。既然反正都是要嫁,還不如表現的聽話、配合,這樣還能更好一些。

不過雖然已經有了婆家,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興業公主表現的和妹妹們一樣。聽到姐姐金城公主如此說,一下就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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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許盈離開宮中之後又回到了草廬中居住,日子又重新恢複了平靜。隻是過了幾日,羊琮來了草廬——羊琮來草廬的目的是告彆,他如今已經麵見過皇帝和太後了,表達了自身的態度,沒有彆的事,他並不想在建鄴呆下去了。

以如今建鄴的形勢,其他人也不見得希望他呆下去。

畢竟他正值壯年,血統比起汝南王來說不遑多讓,他人在建鄴佷容易就提醒一些人。到時候要是有人打算混個從龍之功,非要推他上位,不管成功不成功,可以想見又是一場亂子!羊氏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不可不防啊!

就算希望這位皇叔坐鎮建鄴、成為助力,也應該等小朝廷站穩腳跟,不用擔心隨時隨地都可能起來的叛亂時再說。

裴慶說到宮中對羊琮頗有防備,不屑道:“這是看不起誰呢?若明德真有意於此,還用等如今?”

裴慶本來就很不喜歡羊氏,對如今南下偏安的汝南王一脈意見更大——中原大亂,你們就來南方做皇帝了?臉紅不臉紅!這是皇帝該做的事情?

再加上太初宮對羊琮的防備,他能有好話才怪了!

倒是羊琮還能說兩句公道話,淡淡道:“就算有錯,也是皇兄的錯...關孤兒寡母何事?”

裴慶嘴上說的事其實並不算什麼,因為處在小皇帝和太後的位置,對羊琮的某些懷疑是無法避免的。或者說,他們不想懷疑,身邊的人也會想方設法讓他們懷疑!情勢所逼,沒有人能承擔‘過於信任’可能帶來的危險。

如今這個天下就是這樣,身為權力的頂峰,彼此之間猜忌最多。

裴慶真正不滿的事其實是沒說出來的,即汝南王一脈南下偏安一事...裴慶本來就是一個大齡憤青,對羊氏的意見不要太多。眼下又出了這樣的事,背地裡總要不爽羊氏千八百次的。

羊琮其實也是大齡憤青,但他這個人是脾氣秉性都要剛直的多的漢子,不願意說孤兒寡母——南下偏安的事,拿主意的始終是羊良,如今韋太後和小皇帝其實也隻是收拾殘局、勉力支持而已。

對於這個,許盈顯然也很清楚,發自本心道:“的確如此...說來,如今陛下和太後日子也不好過。”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太初宮中的生活,相比起南來的勢族們都不如。南來的勢族們雖然是僑居,卻也是有些家底的,他們又沒有皇室的負擔,日子其實要優裕許多。

裴慶未必不知道這些,但他猶自不甘心,陰陽怪氣道:“日子不好過?如今這樣也叫不好過?真要這般想,何不去看看南北的黎民百姓過著何等日子?能依舊做著身居宮中的貴人,有什麼不好?”

許盈輕輕歎了口氣:“老師何出此言,明知學生不是此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盈當然知道,對比起當下南北亂局中老百姓的日子,太初宮中的生活,哪怕是普通宮人的生活,也是天堂一般了。普通宮人身份低微,勞作其實一點兒不少,但至少他們不用朝不保夕,也不會被餓死。

更遑論太後和皇帝的生活了...彆看如今宮中用度緊蹙,府庫中沒有存貨,太後和皇帝也厲行簡樸。每餐飯保持三菜一湯,不增加必要以外的開支,甚至太後也會參與到後宮女人們的勞作,紡織刺繡補貼宮廷日用。

但所謂的簡樸也隻是相對而言的,與正常的皇室生活來說是很簡樸,但彆說是對比普通人了,就是對比很多不錯的人家,那也很好了。

隻是眼下說這個有什麼用?許盈之所以那樣說,也是以太後和皇帝的處境而論的。不去對比其他人,隻是以太後和皇帝原本的生活來說,眼下確實很不容易。

聽了許盈的話,羊琮略微沉%e5%90%9f之後也道:“宮中...確實如此。”

“如今宮外傳說有禁.臠之典故,玉郎隻怕還不知道。”

許盈確實不知這個說法,畢竟他覺得宮中情況艱難,也隻是因為上次去了一趟宮中而已。而所謂的禁.臠的傳說,他在羊琮的解釋下才知道,原來是太初宮中日用緊蹙,沒什麼好用度,宮外一等人家有什麼稍微好些的東西就會獻入宮中。

禁.臠其實就是豬頸項上的一塊肉,相對而言稀少而味美一些。宮外隨著南下的勢族人家若是殺豬,頸項上的肉都不會自己享用,而是送到宮中。久而久之,這一塊肉就被稱作‘禁.臠’,意指除了宮禁之中,外麵的人輕易不能染指。

“何至於此...”雖然已經知道宮中情況艱難,許盈還是脫口而出。這不是他‘何不食肉糜’,而是此時就是這樣的!因為飼養方式的原因,家豬的肉質其實很糟糕,有身份的人家吃肉,一般吃禽類裡的雞鴨鵝,獸類裡麵的羊。

至於豬肉,有身份的人很少吃,一般是中等人家偶爾吃吃(底層老百姓則是豬肉都吃不上)。

就是大家平常都不去吃的豬肉,此時卻成了宮廷中的珍貴食材...彆管豬頸項上的肉多麼‘物以稀為貴’,再稀少那也是豬肉!

聽到這個裴慶倒是蠻開心的,道:“什麼何至於此!如今天下艱難,都是這些肉食者的緣故,這些難道不是應該受著的——且這實在稱不上‘艱難’,陛下與太後在宮闈之中,再難也能食肉,黎庶可能如此?”

裴慶這話說的很直接,也沒有什麼餘地,但許盈並沒有再反駁的意思。某種程度上,許盈其實是讚同裴慶的。皇家日子難過,可再難過也有一個底線!人家還是每天好好吃肉來著!這個時候替皇家擔心,確實是‘看閒書掉淚,替古人擔憂’了!

若是此時的正常讀書人,視君如父,或許會對這樣的處境心中憂慮地飯都吃不下。但許盈又不是正常的讀書人!裴慶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夠離經叛道了,可是於許盈來說,也不過爾爾。

他會為了皇帝、太後小日子過的稍微差一些就夜不能寐、茶飯不思?根本不可能!最多就是裝作擔憂的樣子而已。

聽到裴慶這樣說,羊琮倒是沒辯解,隻是搖了搖頭:“太後與陛下也很難。”

裴慶撇撇嘴:“是很難...倒是勢族們日子始終如一。”

他也沒有硬要與羊琮硬頂的意思,最開始‘泄憤’之後,有一說一道:“倒是幸虧陛下年紀小,不知省了多少事!彆的不說,若是陛下成年了,是不是該有後妃了?不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