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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220 字 6個月前

日吧。你有什麼事,隻管吩咐他便是。”

李鏡道,“二弟過去自然好,他是個細心人,我手邊更缺二弟這樣的幫手。”

景川侯夫人一笑,“缺什麼隻管說,咱家彆個不多,人手絕對足夠的。就是你說的工匠等人,我都給你準備齊全了。”

李鏡在娘家這裡吃了午飯才回的府,還得給大陽喂奶呢,興許是丈夫身世可憐的緣故,李鏡也很舍不得兒子受半點委屈。大陽果然餓了,如今大陽快六個月了,飯量越來越大,秦鳳儀道,“中間吃了回蛋羹,讓他吃奶娘的奶,就是不肯吃。”

“他不愛吃奶娘的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李鏡拍著兒子埋頭吃奶的小身子,問秦鳳儀,“你吃飯了沒?”

“吃了。”秦鳳儀歎口氣,半晌才道,“祖母還好吧?”

“挺好的,祖母和太太都說起你,讓我好生勸你,叫你不要太傷心。”李鏡這話一出,秦鳳儀的眼睛又溼潤了,李鏡無奈道,“你不是最不愛哭的嗎?怎麼哭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我一想起我娘,心裡就很難受。”秦鳳儀抽咽道。

李鏡把帕子給他,道,“你這麼難受,更當為柳娘娘爭口氣才是。”

秦鳳儀又小哭了一場。

李鏡第二天去的是方閣老府上,方閣老見是李鏡過來,就曉得秦鳳儀是個什麼態度了。李鏡道,“還在家裡哭呢。自從知道了柳娘娘的事,相公沒一天不哭的。”

方閣老歎口氣,“就是因他這性子,當初陛下才請愉王爺認下他的。鳳儀身世雖是曲折,不過,秦氏夫妻待他如同親子,未讓他受過半點委屈,他又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乍然知曉柳娘娘當年情形,如何能不傷心。就是我們這些人,想是鳳儀心裡也是怪我的吧。”

李鏡道,“過往之事,已然過去。當時形勢複雜不說,便是當年漢光武帝為情勢,不得已亦是以陰麗華為貴妃,郭聖通為皇後。史書隻一筆帶過,便想陰麗華當年,也不知流過多少眼淚了。師父您畢竟是朝中首輔,權衡利弊,形勢使然。相公的性子,一向分明,他能有今日,也不是多虧了您的教導麼?您都致仕的年紀了,回鄉是想養老的,破例收徒,日日悉心,所費心血,豈是尋常?我知師父你的性子,當年便是我大哥,也隻是個掛名弟子罷了。若早知相公身世,如何會收他為徒?隻是,師父信不信命,或者,這便是命當日,師父第一個上表請立當今平皇後為後,今日便有師父與相公這一段師生之情。”

“就像,我父親,當年一樣上過請冊平氏為後的奏章。他當年,又豈能料到我今日會與相公結發。”李鏡說的字字懇切。

方閣老一歎,便是不信命的,給李鏡說的都得信起命來。何況,方閣老日漸年邁,自從得知秦鳳儀的身世之後,他便一次又一次的想過,當年致仕,不過偶動了思鄉之情,便攜還鄉了。而李家兄妹,李鏡因在大皇子妃一事上失利兼尷尬,遂與兄李釗一並與方悅去了揚州散心,這一散心,便遇到了名滿揚州城的鳳凰公子。

鳳儀鳳儀,當年的柳王妃,對後位何等的不甘心,才會給兒子取此二字為名呢。

或者,便如李鏡所說,這興許就是命運的指引,當年,朝廷虧欠了柳王妃,他上了那道奏章,有了當年之因,便有今日之果。

李鏡與方閣老早便相識,隻是,彼時李鏡隻是侯府的大姑娘,景川侯的嫡女罷了。而今,李鏡已是可以與方閣老在書房密談半日的人了,李鏡並未在方家留飯,還叮囑方閣老好生保重身體,李鏡道,“世間無不可解之事,相公的性子,您是深知的,他不是個糊塗人,終有一日能理解您當年所做的選擇。師父,我們這一走,不知何日方回。天涯海角,終有再見之期。”

方閣老送李鏡出門,李鏡豈敢托大,連忙請方閣老回屋裡休息,她在管事媳婦的帶領下,離開了方家。

方閣老想著李鏡最後說的話:天涯海角,終有再見之期。

李鏡最後去的一家是平郡王府。

平郡王妃沒想到李鏡竟然到訪,連忙親自到二門相迎,李鏡原本世子妃的品階便是與平郡王妃同品。而今,秦鳳儀身世一出,秦鳳儀既是皇子,李鏡自然是皇子妃。皇子與親王同品,李鏡品階便等同於親王妃。

平郡王妃還要行禮,李鏡連忙雙手扶住她老人家,笑道,“外祖母如何這般外道。”

平郡王妃道,“阿鏡,鳳殿下`身份畢竟不同尋常。”

“那太太一樣是我的母親,您老一樣是我的外祖母。”李鏡笑道,“難不成,先時您是郡王妃,我沒誥命時,咱們尚是祖孫,如今因著皇家是非,咱們倒不是親戚了?”

平郡王妃一笑,“看你說的,哎,鳳殿下那裡,我心裡覺著很是對他不住啊。”說著就歎了口氣。

“那不過是皇家之事,與您老有何相乾,就是與外祖父,也無乾係的,我心裡,都明白。”李鏡扶著平郡王妃,身後還有平郡王妃女媳相隨,熱熱鬨鬨的去了平郡王妃的屋裡坐著說話。

丫環奉上茶來,平郡王世子妃將一盞茶捧予婆婆,平嵐媳婦便將一盞茶捧予李鏡,李鏡起身接了,笑道,“嫂子莫要這般客氣,都坐吧,你們這樣客氣,我反是不自在。”

李鏡道,“我們就要走了,這一走,怕是再不能回京城。前兒我回了趟娘家,昨兒去了師父那裡,今兒就想著,過來看看外祖母。一則,外祖母疼我這些年,太太雖沒生我,我自小喪母,後來在宮裡,時得皇後娘娘的照應。哪回外祖母見了我,有二妹三妹的,就有我的,便是我不在家,也讓太太給我存著,都給我送到宮裡使。我心裡,一直沒忘。當年,我與相公的親事定下來,外祖母還親去給我添妝,幾位舅媽嫂子,誰的添妝不是厚厚的,人家一看,都說我有福。我如今要走了,焉能不過來看望外祖母和幾位舅媽嫂子的。二則,相公的身世,誰能料得到呢?他自己個兒都不曉得。如今說來,隻得說是造化弄人罷了。外祖父的人品,我是深知的。就是皇後娘娘,我在宮裡這些年,也知道皇後娘娘是何等樣人。外頭雖則小人詬誶,我是一字不信,隻是,我若不過來,更要小人猜疑。相公的性子,不要說他自幼沒在宮中長大,便是在宮裡長大,他也不是為君的材料。他呀,就是跟我過過小日子才成。可他竟被人如此陷害,我當時要不說破相公的身世,一個男人,背負著調?戲宮人的名聲,以後要相公在京城如何立足!我心知必是有人知道相公的身世,才設此圈套,必要害他的。我索性以毒攻毒,說破了相公的身份,也不能叫小人如願!外祖母想一想,挑撥起當年舊事,倘相公與大殿下相爭,他二人,皆是陛下龍子,亦是骨肉兄弟,若因長輩舊事反目,得利的是誰?竊喜的是誰?”

李鏡長歎,“如今,我們便是要走,我也必要將此話在外祖母跟前說破,說透!我們便是永離京城,我亦不能坐視有人這樣的利用、愚弄我的丈夫!”

第263章 臨行之中

平家自李鏡口中得知, 李鏡一家要去南夷州, 並,永鎮南夷, 再不回京之事, 亦不是不震驚的。按平郡王妃等人心裡盤算著, 秦鳳儀有這樣的出身, 定要在出身上一爭長短的。沒想到,這一家人反是要去南夷州。

平郡王妃條件反射道,“這如何使得,南夷寒苦,聽說, 那是遍地土人的地界兒。你與鳳殿下,自小嬌生慣養的長大, 便是小殿下, 也年紀尚小,如何使得?”平郡王妃連說兩句“如何使得”,可見對此事的震驚,但想到秦鳳儀將遠走南夷, 卻是稍稍將心事放下的。

一堆女人皆是苦勸, 李鏡道, “已是與陛下說過了, 陛下,也是允準的。”這下子,女人們都不好說什麼了, 平郡王妃又問何時啟程,介時,必要相送。

李鏡說了大概的日子,便告辭而去了。

平郡王妃晚上與平郡王說起此事時,歎道,“阿鏡說到這些年事,把我說的,眼淚險沒下來。她還是記得,這些年的情分的。”

平郡王便問說了些什麼,平郡王妃大致說了,平郡王歎道,“真可惜呀。”

“可惜什麼?”平郡王妃問。

“當年,便是令阿嵐散儘妾室,也該把阿鏡娶進門的。”平郡王道。

“這叫什麼話?”

平郡王搖搖頭,“隻怪阿嵐無福。”

平郡王妃道,“以往我還說阿鏡傲氣了些,今天聽這孩子說的這些話,的確是個體貼的孩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平郡王不欲多說李鏡,他道,“還是要備些東西的。”

“這我豈能不曉得,已讓大郎媳婦去準備了。”平郡王妃問,“他們真要去南夷了嗎?”

平郡王點點頭,平郡王妃道,“雖是委屈鳳殿下了,隻是,他們離開京城,倒也好。”

平郡王道,“何止是委屈,實在是太委屈了。鳳殿下為人,與常人皆不同,世人隻是想著皇家的元嫡之爭,焉知鳳殿下眼裡,並無這些權位之事。”

“要不,王爺還是與陛下說說,多賞賜鳳殿下些才好。”

平郡王道,“鳳殿下自小在揚州之地長大,南夷乃土人聚居之地,他這樣的人去那等荒蠻之處,如何受得了啊。”

“我也是這樣說,隻是阿鏡說,已經與陛下說好了的。”

“哎。彆人可坐視,我們豈能坐視。”

平郡王與女婿景川侯商議秦鳳儀封地之事,平郡王道,“鳳殿下雖是想離開京城,也不必去南夷那等蠻荒之的。他自小在揚州長大,何不為殿下求揚州為封地,既是殿下幼年所居,且揚州繁華,也不至委屈了殿下。”

景川侯十分冷漠,道,“這是他的事,與我不相乾。”

平郡王歎道,“你這是怎麼了?”

“也沒什麼。”

景川侯的傲氣,倒不至於去說秦鳳儀的不是,平郡王隻好讓老妻問一問二閨女,景川侯夫人私下同母親道,“大姑爺怨侯爺呢,先時,因他身世之故,連阿鏡都受了埋怨。”

“這話怎麼說?”平郡王妃問。

景川侯夫人道,“埋怨阿鏡已是知道他的身世,卻是沒有告訴他。哎,說來,我之前都不曉得大姑爺的身世呢。我們侯爺也是沒法子,陛下不讓說,誰敢說呢。再加上大姑爺的性子,你瞧瞧他知道身世這樣傷心,也不敢輕易告訴他呢。”

說著,景川侯夫人便來了火,低聲罵道,“也不知哪個狗東西,還去跟大姑爺說,當年請冊姐姐為後的奏章,我們侯爺也是上了的。母親,你說說,這是哪裡來得野狗,到處亂叫!那會兒柳王妃都辦過喪事了,不是姐姐做皇後,還是誰能做皇後?”

“真個小人可惡!”平郡王妃亦是罵道,“這個時候,與鳳殿下說這些事,豈不是擺明了要離間咱們至親骨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