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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石頭與水 4227 字 6個月前

與先時麵闊七間的公主府沒法比,但也是五進的大宅子,寬敞的很。隻是少了長史司等人,大公主也就效仿豪門設了內外管事門房庫房等職司。她也是掌過公主府的人,性子亦是強勢,雖則現下沒有了公主的尊號,也是正經皇女。況,與她出來的皆是身邊心腹近人,故而,不過三五日,彆院便運轉起來。

隻是有一件令大公主擔憂,她倒是自宮裡出來了,張將軍卻依舊沒有消息。

李鏡是每日都要往大公主這裡來的,大公主說起此事,李鏡道,“張將軍並不在宗人府,先時我就叫相公去宗人府打聽過了。”

大公主憂心道,“怕還是叫父皇秘密關押著呢。”

既已出宮,大公主是再難進宮的。李鏡本身誥命都不是,更是難到宮裡去,上次是求了長公主,長公主看在她與大公主自小到大的情分上帶她進去的。倘李鏡進宮打聽張將軍的下落,長公主不見得就像上次那般好說話了。

李鏡道,“你也莫急,陛下要是殺張將軍,怕是早就殺了。既是沒殺他,他性命便是無礙的。我讓相公去問問。”

大公主道,“父皇深厭張將軍,倘秦探花貿然開口,反是得罪了父皇。”

“這你放心,我讓相公看情況開口,尋個陛下高興的時候。陛下一向明斷,不會扣著張將軍不放的。”

大公主歎道,“我原就在宮裡說不上什麼話,如今沒了尊位,更難說話了。”

“說這個做甚,咱倆誰也不是宮裡紅人。”

大公主亦是一笑,今出得宮來,且父皇手下留情,她的日子並不難過,隻是眼下擔心情郎罷了。相較先時在公主府,反是更舒心些。

不過,李鏡還是悄悄把景安帝對秦鳳儀說的話與大公主說了,李鏡道,“陛下心裡,還是記掛著你的。隻是眼下這事,還是先冷一冷再說。張將軍一向穩重能乾,以後不怕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像相公五年前來京城,京城裡誰瞧得上她,那會兒說我的人也不少。可如今呢?待張將軍建了功業,誰還會提如今的事呢?”

大公主笑,“放心吧,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就是父皇那裡,縱不是公主,我也是父皇的女兒。以往,我深怨他為了賜了那樣一樁親事。可如今,還是父皇對我手下留情了。”

李鏡對於自家相公在禦前的體麵是極有信心的,尤其秦鳳儀那殿前一嚎,李鏡深覺丈夫雖則科舉上已是極有天分之人,但對於帝心之事,丈夫更是一等一的天資。李鏡不是清流出身,她家是豪門,自娘家聽聞丈夫此事,李鏡還在父兄跟前誇丈夫,“不是我說,相公最大的好處就是,人實誠,感情真,至情至性。”險沒把父兄給肉麻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李鏡把張將軍的事與丈夫說了,秦鳳儀道,“陛下這是做什麼呀~不是說好了叫他倆成親的,如何又扣住孩兒他爹不放呀~”

李鏡有些擔憂道,“在大公主跟前兒我沒好說,是不是陛下改變了主意?”

“不可能的。陛下不是這樣的人。”秦鳳儀很是依賴景安帝,與媳婦道,“明兒我進宮問一問陛下就是。”

“沒有陛下宣召,你能進宮麼?”

秦鳳儀一笑,“有法子。”悄悄與媳婦說了自己的法子,李鏡道,“你可彆過了頭。”禦前對答李鏡不擔心丈夫,但陛下一向重規矩的。

“放心吧,不會的。那些個酸生,總是參我,當我泥捏的啊。”於是,秦鳳儀終於寫了個自辯折子,折子不長,但寫得甭提多沒規矩了。秦鳳儀在奏章的第二頁,用他那還算可以的行書寫道:稟陛下,聞近來多有參奏臣不實罪名之小人,請陛下快宣召我,臣要當麵向陛下訴說臣的清白。

另則,秦鳳儀在奏章開篇寫了一行字:除陛下之外,凡是偷看此奏章者,必將受到來自鳳凰大神的怒火!

第169章 大公主事件之秦鳳儀的小算盤

先不說秦鳳儀這自辯折子引來清流何等的詬病, 就他這折子裡夾帶詛咒的行為,還什麼鳳凰大神,這是啥喲,你秦鳳儀自己封的嗎?

真的, 略學識不淵博的, 都不能曉得鳳凰大神是哪位真神。

這自來上折子有上折子的規矩,秦鳳儀雖則不能去小朝會, 但他能上折子。不過, 秦鳳儀不曉得的是,這折子,先要經內閣看過, 給陛下分出輕重緩急來, 由內閣簡批,寫出內閣意見, 再由陛下過目。

然後, 內閣裡幫著整理奏章的一位江郎中看到秦探花的折子, 以為是秦探花的自辯折子。事實上, 也的確是秦探花的自辯折子, 隻是,江郎中打開奏章,看了第一頁硬是沒敢再往下翻,生怕受到“來自鳳凰大神的怒火”。

江郎中直接就拿給盧尚書看了, 江郎中道, “大人, 秦探花這折子不叫看,這可怎麼給他分?”

盧尚書接過來看一眼,道,“什麼狗屁的鳳凰大神。”盧尚書不怕鳳凰大神,翻來一看,氣得盧尚書就把秦鳳儀的折子摔案幾上了,怒道,“簡直不成體統!”盧尚書原就不喜秦鳳儀,清流進士出身,硬是靠臉搏得探花位,今種種舉動,更不是往正道上走,越發的嘩眾取寵了!

盧尚書一摔折子,鄭老尚書看他一眼,道,“怎麼了?”以為盧尚書發現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盧尚書帶了三分薄怒,又說了一遍,“簡直不成個體統!”把秦鳳儀的折子拿給鄭老尚書看,鄭老尚書覷著有些老花的眼看了一回,笑道,“這個秦探花啊,腦袋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樣啊。”說左都禦史耿禦史,“讓那些禦史彆參他了,你參個臉皮薄了,興許他能明白個慎重的道理。秦探花這個,臉皮八丈厚,參他也沒用。”

耿禦史跟著瞧了一回帶有“鳳凰大神詛咒”的奏章,問駱掌院,“鳳凰大神在你們翰林院也這麼神神叨叨的。”

駱掌院診斷了一下秦鳳儀在翰林的行止,道,“神經倒還算正常。”

鄭老尚書笑道,“罷了罷了,才多大個孩子,我家長孫比他還大十來歲,哪天秦探花學會些規矩禮儀,說不得也是朝中一棟梁。”把秦鳳儀的探花分到雜務一類,這類是陛下最後才看的。

其實,這些老大人,哪怕就是秦鳳儀一向不對付的盧尚書,無非也就是罵秦鳳儀幾句,真正從沒有如那些個參奏秦鳳儀的禦史一般說秦鳳儀哪裡哪裡的大不是,無非就是覺著秦鳳儀規矩上一塌糊塗。而且,秦鳳儀明明是正經進士出身,哪怕探花是刷臉刷來的,但進士絕對是憑實力的啊。如盧尚書痛心的是,明明是清流,你怎麼就總是要往佞臣的路子上要走啊!

盧尚書十分看不上秦鳳儀平日裡行止跳脫,認為秦鳳儀如此下去,遲早要走偏。

不過,看好秦鳳儀的也大有人在,鄭老尚書就很喜歡秦探花嘛。

秦鳳儀這樣的年華,這樣的背景,這樣深得帝心……內閣幾位老大人,還是願意看一看他,多看一看他。

像鄭老尚書玩笑般說的:說不得也是朝中一棟梁。

像去歲秦探花得的兩樁差使,就做得不錯嘛。

內閣大佬有內閣大佬的心%e8%83%b8,秦鳳儀這奏章,還真的遞到了禦前。景安帝看到的最後一本奏章就是秦鳳儀,剛好看奏章看累了,索性宣了小探花過來解乏。

景安帝還一幅正經模樣,問秦鳳儀,“你不是要當著朕的麵兒自辯麼?你就辯吧。”

秦鳳儀認真道,“不必臣自己辯,莊子莊聖人已經為臣辯好了。”

景安帝笑,“越發會胡扯了。”

秦鳳儀正色道,“哪裡就是胡扯了,莊子《秋水》裡寫的,鳳凰腐鼠的事兒,可不就是說的小臣麼。”要擱五年前,秦鳳儀不一定知道莊子是誰,但如今,他能拿莊子為自己辯白啦!秦鳳儀道,“就是莊子書裡說得那般,鳳凰非甘泉不飲,非竹實不吃,他自天空飛過,一隻正在吃死老鼠的烏鴉見著鳳凰,以為鳳凰要跟它搶死老鼠,便對著鳳凰呱呱大叫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鳳儀道,“他們攀扯小臣,無非就是覺著小臣說中了他們的心事,戳中了他們的肺管子。有很多人,他們想要高官厚祿,想要陛下對他們另眼相看,可他們不直接說,硬是裝出一幅高潔的不得了的樣子來。明明想吃肉,偏生要說自己是個吃素的。我不是那樣的人,他們說我,無非是我太實在了。我就很想陛下喜歡我,我也很想為陛下效力。我總結了一下,他們嫉妒我,就像烏鴉嫉妒鳳凰一樣,因為,畢竟世間像我這樣才貌雙全的人,又有幾個呢?”

景安帝感慨,“虧得朕還沒吃晚飯,不然真是吃不下了。”

秦鳳儀笑嘻嘻地,“聽人實話就是如此,可飽腹充饑。”

景安帝不與秦鳳儀廢話,問他,“你找朕什麼事?”

秦鳳儀給景安帝使個眼色,景安帝看他這神秘勁兒,令馬公公把其他內侍宮人打發下去了。秦鳳儀才說,“是張將軍的事。”眼見景安帝臉色不大好,秦鳳儀湊過去,拉著景安帝的手道,“我知道陛下沒殺他的意思,要殺早殺了。您既要放他,早放晚放,還不都是一樣麼。隻是,大公主很是牽掛於他。這婦道人家,心思細,何況,如今大公主沒了尊號,我聽我媳婦說,日子過得可淒涼了。再沒這麼個知冷知熱的人,大公主日子更不好過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景安帝半點不同情這個閨女。

秦鳳儀眨巴下眼,道,“您可不是這樣的人。”

“朕是什麼樣的人?”

“要彆個事,陛下叫我猜,我估計是猜不到的。不過,這事我親自經過,我知道陛下擔心什麼。”秦鳳儀露出得意模樣,道,“陛下無非是擔心大公主待張將軍一片真心,焉知張將軍是真的喜歡公主,還是圖謀公主所帶來的權勢呢?是不是?”

景安帝“嘿”了一聲,瞥秦鳳儀一眼,問,“你就猜到這個?”朕早就想殺了這小子,要這小子對閨女有二心,正好得而誅之,還省的閨女不樂意了!

“難道不是?”秦鳳儀好在是個臉皮厚的,他扯下景安帝的袖子,“那陛下告訴我吧,您這是擔心什麼呢。”

“行了,你回翰林念書去吧。”

“唉喲,陛下先跟我說,要不,我這好奇的都睡不了覺了。”又一扯景安帝的袖子,景安帝奪回袖子,“袖子都要你扯掉了!”

秦鳳儀是個急性子,急道,“陛下就當指點下小臣吧?”

“這有什麼好指點的,虧你還自稱才貌雙全,朕看,就一張臉。”景安帝不悅道,“你嶽父嫁女兒,要嫁春闈進士,朕嫁女兒,嫁什麼,奴婢之子?”說到底,景安帝是真不樂意張羿的身份。

秦鳳儀道,“眼下不是為了孩子麼。”

一說到孩子,景安帝臉色更難看了,問秦鳳儀,“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你這麼為他們奔走?”

“當然得是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