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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讓妥協。

然而看著現在這個場景,賀知舟卻突然覺得有些茫然。

這兩人之前難道不是一直兩看相厭,恨不得抓到對方小辮子拉人下馬的人設嗎?

但……這隱約的默契、乃至於青睞,又是從何而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恍惚懷疑自己在夢中的賀知舟,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之後的茶水究竟又是由何人續的杯。

倒是一直隱晦打量著自己徒弟是否安好的老首席神色一凝,盯著他和皇帝熟悉又自然的互動。

尤其是在他這個不省心的徒弟全然沒有發覺地拿起杯子的時候,老首席更是深深沉默了一瞬。

結合之前趙如徽一係列的反應,和對他們尤其寬容的對待,老首席突然覺得自己該操心的並不是自己徒弟的安危,而是他的貞操……

明明他養的並不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是個挺拔英俊的小夥子?

一頓飯,兩代人。

師徒二人瞬間陷入了各自的恍惚之中,唯有趙如徽笑意盈盈恍若半點都不知曉他們的複雜心態,不帶著半分帝王架子地殷勤招待,而暗軒銘則是早有預料,隻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繼續冷若冰山地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是美好的夜晚,要說開告白了!~

第66章

“暗軒銘……你對他可能有些誤會,不過你可以放心,他並不會對我怎麼樣。相反是我欠了他很多,所以對於陛下的這個決定,我倒是應該謝謝他的成全。”

趙如徽既然會允許老首席他們進宮,那麼當然不會單單隻是讓他們見上一麵而已,還特意十分貼心地留出了時間讓他們私下說些話。至於前任的暗部首領,則是被他叫過去商議之後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去了。

於是現在的情況,就變成了兩個尷尬的師徒對坐。老首席抿了一口茶,到底還是怕他的寶貝徒弟擔心,開口說了這麼一句。他還不光說,甚至是從寬大的袖子口袋裡麵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袋子,遞給了賀知舟,示意他打開來看。

“嗯……這是他給你的見麵禮。”

賀知舟哽了一下,覺得這東西大概並不單單隻是見麵禮這麼地簡單,畢竟他早就在十多年前就見過暗軒銘了,但看著老首席尷尬之中又不乏期待的神色,他到底還是伸手接過了這袋子。

袋子不大,但分量感卻是十分足,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其中金屬的分量和質感。賀知舟打開了袋子,果真見到了兩個小長管形狀的金屬製品。

“袖箭?”

按照賀知舟的眼力,打開稍稍研究了一下自然就弄明白了這東西經過組裝以後,大概是一個相當小巧的袖箭。

畢竟是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最初的不自在過去之後,賀未名還是很快進入了原本相處的模式,對著他淡淡的頷首。

“軒銘……你暗前輩和我不一樣,他向來比較擅長一擊必殺的方式,這些暗器也是他平日裡研究的最多的,這個就是他之前自己設計的,威力相當不錯,射程也遠超過一般的袖箭。現在一共就製作了兩個,一個呈給了陛下,還有一個就送給你了。”

賀未名解釋著,就看見賀知舟處於一種十分微妙的僵硬,會想到剛才自己說的“僅有兩個,一個還在皇帝那裡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徒弟這幅表情的原因,一時之間也是微微頓了一下,不過他到底是老狐狸,見過大世麵,反應可謂是相當地迅速,很快就收起了異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模樣。

“多謝師傅,也代我向暗前輩道謝。”不過是一兩息的時間,賀知舟也很快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鄭重地接過了這小袋子。

賀知舟聰明,他顯然已經是猜測到了他師傅和暗軒銘之間的變化關係,所以不想要自己的師傅失望。隻不過猜到歸猜到,他還是不能夠理解其中變化的緣由,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句。

“以前看您和暗前輩的爭鋒相對並不是作假,您也沒有半點的這份意思,可為什麼現在,您卻改變了呢?”

……

晚上的時候,老首席他們已經離開了,然而皇帝卻再次慢悠悠從他的書房逛了過來,笑眯眯的請賀知舟去看夜景。

雖然不知道這黑漆漆的晚上究竟有什麼好看,但是介於今天皇帝的寬容,賀知舟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地和他出去了。然而這一次,皇帝帶著他七拐八繞,竟然是來到了這皇宮之中相當偏僻的一處地方。

這裡位於宮中的東北角,從前就是不受寵妃子們居住的地方,然而趙如徽登基以後卻自願要為父守孝三年。這時候給皇帝送美人不是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奸臣、妄圖用美人禍亂朝綱的帽子嗎!?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哪個不長眼的臣子來阻止陛下行孝道之事,這後宮可謂是清淨到了不能再清淨,原本就人跡稀少的地方,直接成了一片幽靜的荒廢之地,連宮女太監們都鮮少來此。

按理來說,這地方的晚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踏經,更彆說是什麼景色,然而趙如徽不但執意把賀知舟拉來了這裡,甚至還勒令他一定要獨自站在湖邊迎麵接受冷風洗禮。

看著趙如徽二話不說離去的背影,賀知舟深深沉默了一下,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哪裡惹著他不高興了。

好在現在正是夏日,這風倒也還算是舒適。

賀知舟刻意耐著性子等著他的幺蛾子,然而沒有想到,他沒有等到趙如徽悠悠轉回來的身影,卻首先看見了黑暗之中盈盈飄來的一點亮光。

在這樣漆黑無月的夜晚裡麵,這道光簡直就像是忽然闖進了黑暗世界的一位先驅,顯得那樣突兀又引人注目。

冷風悠悠,將那一束暖光吹得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泯滅在這強大又不可抗拒的外力之中。

賀知舟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也被這遠處盈盈一點光芒給牽引去了一份心神,他注視著這一簇小小的暖光,甚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專注。

時間好像過了好久,又好像隻有半刻,那遠處的螢火朝著他的方向越來越近,卻始終堅強地存在著,而不知什麼時候,這堅|挺先鋒的後麵又出現了第二簇、第三簇……

淡橙色的暖光鋪滿了整個湖麵,在粼粼波光的映射之下成群擴散。

直到這個時候,借著周邊微弱卻又繁多的星星之火,賀知舟才看清了那滿湖的熒火——它們都被承載於一盞盞小巧又精致的蓮花燈之上,花開數瓣、錯落有致、層層疊疊……

卻不知究竟有盛開了百盞、還是千盞?

這是賀知舟見過最最精致好看的蓮花燈,也是他見過最最美麗醉人的湖泊。

這種無聲的夢幻,悄然的震撼,讓他整個人都一時呆愣,恍如身處於夢境之中。

輕微的腳步聲在旁邊響起,那個失蹤了許久的人又重新地站在了賀知舟的邊上,輕柔的聲音裡麵帶著幾分懷念笑意。

“當初在宣州你送了我一盞蓮花河燈,今日,我便為你點上滿湖荷燈。一共九百九十九盞,隻祝你此生平安喜樂。”

趙如徽看著這滿湖的荷燈,淡淡輕笑了一下再次開口補充,“這湖其實有個名字,是被太祖取名為‘明盼’,取‘明眸暗盼’之意,之所以選在這裡,是因為我實在是有一個事情想要征求你的意見很久了”

“——既然你失戀了,不如看看我怎麼樣?”

賀知舟不知究竟多久之後才找到了他的聲音,他強迫自己移開了看在湖麵上的視線,這才低低說了一句,“陛下說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趙如徽聽他如此說話,也並沒有什麼失望神色,隻是微微搖了搖頭,十分耐心地回道,“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也而準備了很久,這才會有今日的一問。”

但是這一回,賀知舟卻隻是沉默。

“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師傅,或許你會留下來、會對我言聽計從都是因為你的師傅,但你也看見了你師傅現在的生活,甚至連你師父都已經和前任暗首冰釋前嫌,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

趙如徽的聲音裡麵好像是真的帶著不解。

賀知舟微微屏息片刻,就在趙如徽以為他還是不會開口的時候,才終於輕輕起唇。

“不一樣的。師傅他們冰釋前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有情,可是陛下,我們除了上下級關係、君臣關係以外,還有什麼呢?”

“……那你和趙如徽呢?”他凝眸看著賀知舟,“和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找到你的時候,你都已經燒糊塗了,可是那時候你嘴裡喊的又是誰的名字?知舟,你以為我憑什麼做出這些來呢?難道就真的隻有在那樣的時候,我才能夠從你的嘴裡聽到你的幾句真心話?”

趙如徽看著賀知舟,眉目之中難得出現了幾分嚴厲和質問。

連賀知舟自己,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他愣神在原地站了許久,看著趙如徽不準他回避的眼神,又調整了許久,而後才終於乾澀著嗓音再次開口。

“可您不是趙如徽,您是陛下。”

趙如徽沒有發怒,反而是突然輕輕笑了笑,這笑一下便帶走了之前他臉上的嚴肅。

他有些懷念地沉%e5%90%9f了一下,“你錯了,或許所有人都認為趙如徽不過是我隨口編出來的名字,可是,知舟,並不是這樣的。‘趙’是我的本姓,而‘如徽’則是我及冠那年給自己起的表字。大臣們不知道、宮女內侍們不知道、就連我的長姐也不知道。隻有你,現在隻有你知道。”

“趙如徽從來都是我,從來都隻有一個趙如徽,是趙如徽扮演了皇帝,而不是皇帝扮演了趙如徽。知舟,現在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是因為我原形畢露,不是因為我喜怒不定,而隻是希望你能夠更了解全部的‘趙如徽’而已。畢竟,皇帝真的是一個很承重的頭銜,這個身份是我所背負的,你明白嗎?”

趙如徽的話還在繼續,然而那句是“趙如徽扮演了皇帝,而不是皇帝扮演了趙如徽”卻和老首席離開時候的話形成了微妙的重合。

那時候的老首席,帶著複雜的神色,輕輕地向他歎息著解釋、訴說。

“因為前任叛徒影首和忠心不二的前任暗首之間注定隻有敵對關係。但是好在,賀未名和暗軒銘之間卻沒有這麼多的顧慮。”他看著賀知舟,像是看著一個不能夠不操心的孩子,眼神溫柔卻又帶著長者的信任與祝福,“有些事我很擔心你,但是這也隻是你自己的事情,知舟,師傅幫不了你,你隻能夠自己決斷、自己應對。”

而這一廂,趙如徽真摯不帶半點虛假的話還在繼續。

“我不想要強求你,也不會強求你,除了那個情不自禁的親|%e5%90%bb,我自認這些天沒有做什麼越界的動作。所以,知舟,不要提前給我貼上‘應該拒絕’的標簽,不要在下意識麵對我的時候,帶上‘討厭’的印象。”

“至少給我一個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