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再等一等,他們已經去叫首席大人了。

而賀知舟,也是在這群小崽子們期盼又擔憂的眼神下徹底敗退,為了避免被繼續帶上“重症失戀患者”的帽子,他到底還是歎了口氣起身出去了。

門的外麵,趙如徽極為自然地對他招呼,“正逢貴人遊湖,南港周邊可是熱鬨非凡,想來河景應當不錯,隻是不知道知舟願不願意賞臉喝我這杯賠罪酒啊?”

所謂賠罪,自然是上次談話時候不小心戳到賀知舟年幼時傷疤的時候。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輕鬆的調笑意味要多餘鄭重的道歉的。

街巷旁邊的暖黃|色燭火散發著柔和暖光,將趙如徽原本就帶笑的臉龐更加渲染出幾分盎然好氣色。賀知舟慢慢吐出了一口心中鬱氣,或許是收到了他的感染,竟然也生出幾分興致、不複之前勉強。

桃釀依舊是桃釀,隻不過這次的這一批好像年份更久了一些,除了桃花特有的甘甜熏芳,又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悠長的餘味。

香甜的酒氣混著河邊特有的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倒是顯得極為特彆。

賀知舟席地坐在河岸,而趙如徽比起他來竟更肆意幾分,他靠坐在河畔旁邊巨大的柳樹枝乾上,一腳彎曲支起,另一腳自然垂下樹乾,酒壇就被他拿在手中,對著下方的賀知舟隨手一舉就算是敬過。

雖然並非像當日乘船在湖畔中小酌般風雅,但舉著豪情對飲卻也不知多了幾分痛快。

賀知舟其實是好杯中之物的,但他素來節製,知道喝酒誤事,並不常碰,即便是有也僅僅小酌而已,但今時不同往日,縱然是再克製理智的人總也會有想要放縱的時候。

要不然說趙如徽洞察人心會投其所好呢?現在,難道不正是賀知舟最不想要去顧及那些是非規矩的時候嗎?

“賀首席?知舟?阿舟?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迎著微風,趙如徽的聲音從大柳樹上悠悠地傳了下來。

或許是酒過三巡,被擼順了毛,賀知舟的心情正是難得不錯,聽他接連幾個亂七八糟的稱呼也沒有在意,隻是懶洋洋的抬眼。

“問。”

“你真的喜歡你那個師妹?”趙如徽道,“我覺得不像啊。”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賀知舟還一秒虎了臉,露出了一副“有人欠揍老子要狠狠削他的表情”,但聽到下一句的時候,又狠狠愣了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幾經猶豫,到底是忍無可忍,抬頭對著那個在樹上沒個正形的人道,“哪裡不像?!”

從來沒有任何人、任何時候,被質疑過對莫洛真心的賀知舟自然是感到不服。

然而被質問的人卻反倒疑似笑了笑,“哪裡都不像啊,否則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難道會這麼容易放手嗎?”

“那我又能怎麼樣?”賀知舟的聲音裡顯然帶了些惆悵和失落,還有一份難以忽視的疑惑,“她想要的我給不了。現在她執意要去追尋她想要的幸福,我勸不動,壓不住,又有什麼立場再去了阻止?”

“管它用什麼立場去阻止。”對於賀知舟滿腹的愁腸,趙如徽哈笑一聲,十分果斷地說道,“不準、不許、不讓……我若是你,絕對不會讓她有離開的機會。不管用什麼方法,想要的自然要擁有。”

明明隻是短短幾個字,但賀知舟卻偏偏聽出了趙如徽話語之中的篤定和偏執。

顯然,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賀知舟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後十分真心地感歎了一句,“被你看上的人真是太倒黴了。”

“哈哈哈哈!”

賀知舟卻不知道自己這話哪裡出了差錯,竟然能夠讓趙如徽笑到咳嗽不斷。

直到過了好久,趙如徽順過了氣,這才輕輕笑道,“彆怕彆怕,那是以前的我的想法了。”

“哦?那現在的你又是怎麼想的?”賀知舟晃了晃壇中珀色酒液,可有可無地問了一句。

“所有成功前的插曲,也不失為情趣。”

“霸道。”

趙如徽這個回答委婉又溫和,但賀知舟卻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當即十分精準地評價。

趙如徽沉沉笑笑,明明神色晦暗莫測,語氣卻輕柔如情|人之間的低語呢喃。

“沒辦法,有些東西或者真的是刻在骨子裡的。會放任,隻是因為我知道有足夠的把我去控製,你知道的——掌控欲。不過好在,雖然現在有些事情確實是超出了我的預料,不過沒關係,總體還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天實在是太黑了,趙如徽又坐在高高的柳樹枝上,近乎將自己完美地融身於了黑暗之中。賀知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也隻能夠從語氣暫時揣測他的心境狀態。

賀知舟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分其中的不同,但他很早以前就清楚地知道,每個人都有其不同的價值觀和性格,所以雖然心中覺得趙如徽所言未免實在太過於霸道,卻依舊是未曾隨意指點,隻是微微聳肩,“那麼,祝你心想事成?“

而趙如徽再次回以沉沉低笑。

“借你吉言。”

上一回是賀知舟因為莫洛和王孫的事情在河邊喝了個大醉淋漓、不省人事,而這一次,倒真是有來有往,那個腳步不穩的人換成了趙如徽。

瞧趙如徽剛剛顫顫巍巍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賀知舟都情不自禁地想著如果他一個失足頭朝下自己是救還是不救。

不過還好,雖然看上去驚險萬分,但是至少身體的本能還在,人到底是平平安安地下了樹。隻是醉了酒的趙如徽可比他清醒的時候要更加難搞。

賀知舟扶著旁邊東倒西歪的趙如徽,偏頭避開他不安分亂動、險些打到自己臉的手,拉過他的胳膊拽上自己的肩,用一種架扶的姿勢攙著他艱難行進。

然而這一拉一躲之間,賀知舟卻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稍稍被扯開了些許的衣襟。

因為這個姿勢,趙如徽的腦袋微垂,呼吸之間熱氣噴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賀知舟%e8%83%b8膛上的那顆紅痣,似乎漸漸顯得更加鮮豔妖冶……

快六月的天,畢竟還是燥熱,賀知舟把某個一路上都極其不安分的人給扶到了暗部,他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見暗一親自扶了人,都懶得再說話,擺了擺手就轉身回了影門。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暗淡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地極長。

而就在他走之後不久,原本爛醉不醒的人卻驟然睜開了眼睛,他推開了暗一的攙扶,自己就穩穩地站了起來。

暗一不知事態如何,卻知他今日此行目的為何,自然不敢貿貿然插嘴,隻察言觀色,默默跟在趙如徽的後麵,跟著進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改了下劇情,雖然也是糖但沒有原來準備的甜。

不過我覺得這樣剛剛好,一切帶著馬甲的聊騷都是在耍流氓!

ps:舟舟啊,對著陛下可漲點心眼吧,倒黴的是你啊【哭笑不得】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45章 【一更】

天色已經很晚,但是趙如徽回到皇宮以後卻並沒有睡下休息的打算,而是直接去了禦書房之中。

禦書房乃是宮中重地,除了皇帝以外,即便是周遭守護的暗衛們都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但今天卻又是例外。

裡麵坐了一個人,他既非是宮中宮人,也非朝中大臣,卻能夠在皇帝不在的狀況之下靜靜地在裡麵等待,他背影堅|硬如磐石,麵色冷淡又平板無波,隻有在皇帝進書房的時候,才終於從座位上站起,向著趙如徽躬身要跪。

“暗師傅何必如此?”

趙如徽少時習武的時候,暗軒銘作為當代的暗部首席,也是教導過趙如徽的武藝的,所以趙如徽稱他一聲“暗師傅”也不為過,奈何老首領性子刻板,趙如徽知道勸不住,也就受了他這一拜。

和影門一樣,自從暗一上任了暗部首領之後,暗軒銘作為上一任的暗部首席也是離開了京城,無詔不輕易進京,這些年算是隱居、也向來低調,他和暗一之間比起賀知舟和老首席未見的時間要更長許久,如今怕已經是近三四年不見。

然而暗一和暗軒銘的關係卻不似賀知舟和他師傅那般親厚,畢竟如果老首席還可以說是外冷內熱,對著他唯一的徒弟嚴厲又不失關愛的話,那麼在賀知舟的對比之下,暗一就完全成了地裡的小白菜,沒人疼沒人愛,雖然感激他師傅的傾囊相授,但是暗軒銘那個不近人情的性格,實在是讓暗一又敬又畏,明明現在自己已經成為了首領,見到暗軒銘卻還是下意識腳下一軟。

暗軒銘自然是看清楚了暗一的慫樣,雖然在趙如徽的麵前他沒有開口,但還是冷冷地看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子一眼,拒絕了他的攙扶。

“陛下之前讓臣查的事情臣已經查到了,上月中旬,賀未名確實是來過京城影門,應當是見過賀知舟了。”

對於這個結果,趙如徽早有預料,否則莫洛也不會這樣匆匆忙忙地突然提出要嫁給王孫。

或許真的是因為他重生以來的連些變動,和上一世莫洛名正言順地脫離了影門,以一個良家碧玉的身份嫁給王孫不同,這一世莫洛脫離影門的行徑十分突兀,方式也可以說是十分地慘烈了。

“那近日暗師傅可有注意過老首席的行蹤?”趙如徽繼續問道。

但這次暗軒銘微微搖了搖頭,“多年以來我們確實是彼此牽製,但畢竟現在我二人都已經離開了京城不再主動管兩部的事情,即便是我有心,但一來名不正言不順,我無法對他行蹤乾涉,二來賀未名的武功絕對不在我之下,若太過明顯跟進,反而有打草驚蛇的嫌疑。”

經曆過兩世,看過那本荒誕的“小說”,趙如徽心境上麵的改變不可謂不大,他早就沒有了以前的急功好利,所以現在聽見暗軒銘的話也不覺得遺憾,隻是笑笑又問,“長公主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暗師傅你也已經看過了,隻是不知,您對這事有什麼看法?或者說,對老首席在這件事情之中的角色,如何看待?”

然而這次,雖然沉默寡言、但向來有問必答的暗軒銘卻沉默良久,直到看見趙如徽眼底暗藏的些許疑惑之後,才低頭輕聲嗬笑了一聲。

“對他……我從來未曾了解過。”

依舊是冷硬如石的話語,聽起來卻總覺得帶了幾分的嘲諷意味,隻是也不知道這份嘲諷究竟是對如今被釘上“圖謀不軌”的賀未名,還是給互相牽製大半輩子,卻從未了解過的賀未名的自己。

就算是暗軒銘平日裡再過於冷厲,但暗一總歸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他聽出了自己師傅語氣的奇怪,當即下意識地看了過去,而這時候,暗軒銘卻連之前難得外露的半點異色都消失不見,隻是又恢複了之前冷冷淡淡的棺材臉,對著趙如徽微微垂眸,“想來陛下心中已經是有所決斷,暗一莽撞,若是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請您儘管吩咐。”

——不管賀未名的結局究竟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