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肯定有點茫然,但一提他老婆武則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貨人生中做過最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大概就是娶了他爹的小老婆,可他也去泰山封禪了,還帶著他老婆一起。那被不少人視為武皇稱帝的前奏。
武皇!女皇!
謝介猛地睜大了眼睛,總覺得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大概是房朝辭教的太好,一向心直口快的謝介在房朝辭麵前第一次學會了什麼叫不動聲色。他雖然又有點懷疑房朝辭了,但還是能穩定情緒和房朝辭周旋。
“我記得泰山在比雍畿更北的地方,哪怕朝臣同意了,我小舅要怎麼去?”
北方現在的混亂程度,根本不是神宗那個性格會想要去的地方。
“乘船,走海陸,”房朝辭對謝介沒有隱瞞,很顯然在泰山封禪的這個計劃裡他也有參與,比彆人知道的多了很多,“先去密州板橋鎮市舶司。”
大啟的海軍與陸軍的戰鬥力基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海運的發達,也就應運而生了市舶司(海關),全國四大市舶司,北方隻有一個,就在密州板橋鎮。從那裡出發去泰山並不遙遠。
而且……
“朝堂上對這件事肯定不可能很容易通過,且不定要吵多久,到時候的北方局勢會如何,還不一定呢。”房朝辭其實感覺到了謝介的緊繃,不管謝介發生了怎麼樣的情緒變化,都不可能瞞過他。隻不過這一次他難得的因為被亂了心神,而猜錯了謝介情緒變化的原因,多說了一些,隻為安撫謝介。
“我娘!”謝介驚呼出聲,這一次他真的沒辦法再有什麼演技了,他轉身,緊緊的抓著了房朝辭青色的衣領,仰頭看著他,“我娘是不是秘密北上了?!”
雖然在天石的解說裡,謝介的娘鎮國大長公主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曆史評價,也沒有與女皇“沆瀣一氣”。但曆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當鎮國大長公主成為一個抗擊外族入侵的民族英雄後,她做過什麼都會被美化。
這就好像你在學堂裡,老師隻會告訴你某個文豪多有才氣,他的詩詞他的文章多麼優美,但是很少有老師會告訴你,這個文豪是個人渣。
若大長公主未來能有更高的成就,那她得到評價的待遇也會是差不多的。曆史老師會告訴學生,這是一個難得的女英雄,她贏了哪些哪些戰爭,對大啟和後世格局起到了什麼樣什麼樣的積極意義。但很少有老師會介紹,這位英雄在打仗的同時,還遙控指揮參與進了朝堂政鬥和皇位的更迭。這些曆史,都得學生長大後自己從其他渠道得知。
謝介的腦子在飛速轉動。
房朝辭是一手扶女皇登基的近臣,但房朝辭如今還是大長公主看好的人,這隻能有兩種解釋,要麼房朝辭未來改換門庭,背叛了他娘;要麼從一開始他娘就參與進了女皇的事情了,隻是如今還太過隱蔽,不為人知。
本來謝介因為房朝辭暗中和女皇的操作,對他又生出了一些防備,如今一想到他娘有可能也參與其中,他忽然又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盲目的相信著他娘。
順便,謝介也深深的反思了一下自己,他不能總是武斷的下結論,就像與房朝辭的初見誤會了房朝辭一樣。
房朝辭也在暗暗吃驚謝介的敏[gǎn],明明他沒說什麼,謝介到底是怎麼把他們都連成一條線的?
還連的特彆一針見血。
“我可以對你保證,殿下一定不會有事。”
“我娘當然不會有事。”謝介得意洋洋,小下巴揚的不要太高,用整個人詮釋著什麼叫嘚瑟。他娘可是曆史上最長壽的公主,這就像是一道免死金牌,能夠快速平複謝介全部的焦慮,“她注定會成為大英雄,建立不世之功!”
想想後世會怎麼評價她娘吧,有生之年曆經了七個親戚(她爺,她爹,她兩個弟弟,她侄和她侄孫,以及女皇)當皇帝,嫁給了第一才子當妻子,馳騁戰場,民族英雄,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作為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謝介表示很驕傲。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經驗主義害死人。昨天記錯了,返回頭去特意查了一下宋史,今天更正一下,宋真宗同學賄賂的不是副相,而是……正相。副相攛掇宋真宗泰山封禪,然後賄賂正相,好讓正相同意。_(:з」∠)_宋朝對其他朝代:我們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武皇小姐姐和他第二任老公一起泰山封禪,真的是小姐姐政治生涯中一個蠻重大的事情。不過小姐姐能跟著去封禪,也不是一開始就說,我要陪皇上去封禪的,而是找了祭祀婆婆這個理由。她婆婆長孫皇後若泉下有知,怕不要是氣死。
今天五點有二更~
☆、第四十二份產業:
朝堂上果然因為泰山封禪的事情吵了起來,
神宗雖然耍了個小手段, 但初出厚黑茅廬的謝介都看懂了的事情, 其他官場老油條能看不明白?可是他們看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神宗這都算不得陰謀, 而是陽謀,通過這件事明確的隻表達一個意思——他連自己那麼喜歡的女颭都可以舍棄,也是一定要帶著念兒去泰山封禪的!
為達目的, 神宗也能不擇手段。
有大臣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神宗好了,好比“不看女颭”和“去泰山封禪”, 能相提並論嗎?根本就不是能放在一個量級對比的事情!
但是,仔細想想,神宗不學無術, 沒準這兩件事在他心裡還真就是一樣的。
哪怕最後去不了泰山,退一萬步說,還有女颭可看, 神宗怎麼想都不虧。
所以,最可恨還是那個攛掇神宗去泰山封禪的傻逼!至於那人是誰……這不明白著嗎?第一個站隊出來同意了神宗的副相,孫參政啊!
呸!就看不上這種為了抱大腿而不要臉的家夥!
恥於之為伍!
沒想到我們中間能出現這樣一個叛徒!
幾乎人人都是這麼想的, 這幾日上朝, 一眾雍畿老臣看孫參政那是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孫參政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種時候他說什麼都沒用了, 也明白自己是被神宗坑了,準確的說是吃了背後給神宗支招的人暗虧。可他能怎麼辦呢?現在改變口風?在彆人眼中他已經是個%e5%aa%9a上%e5%aa%9a到喪心病狂的家夥了,他的棄暗投明不可能挽回自己的名聲,反而坐實了他之前的心懷不軌, 那樣隻會讓如今指責他的對家踩著他的名聲更進一步。那他又為什麼要犧牲自己,成全對家呢?
唯一的辦法隻有硬著頭皮上了,擺出一副“眾人皆醉吾獨醒”的高姿態,儘量爭取那些還舉棋不定的人,讓他們相信他這一舉動背後是有著哪怕身披汙名也在所不惜的骨氣!
到最後,曆史會證明他才是對的!
那怎麼讓曆史證明呢?自然是極力促成此事。並且,找到一個聽起來本來就是那麼一回事的高義理由,來粉飾他此前的種種行為。孫參政能當上參政,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特彆是在給彆人扣帽子和給自己找理由方麵。
私下裡孫參政也懷疑過,那幕後之人選他坑,是不是因為那人連這步都算到了。知道他一定會找個妥帖的理由來說服天下人。
……
房朝辭啪的一聲,斬殺了棋盤上的白色大龍,笑著道了句:“有時候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展豁然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殘局,並不準備負隅頑抗,果斷認輸。然後再和房朝辭複盤,想要找到自己輸的這麼慘的原因。
在放到第二十子的時候,展豁然忽然高喊了一聲了:“是不是這裡!是不是這裡!你早在這裡就埋好了伏子在坑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房朝辭嗤笑一聲:“我說了,是你想太多。走一步看十步,可以有神人做到,走一步看一百步,那不是神,是神經病。”
哪兒那麼多算無遺策,這個世界上的變數多了去了。看似不起眼的一個舉動,有可能是伏筆,但也有可能真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舉動,隻是在過去許久後被重新想起,並串聯的利用其中而已。
但這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人高深莫測,原來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在布局了。
事先計劃好,固然重要,但隨機應對,順勢而為,這些不失時機的變廢為寶、靈光乍現,才是真正考驗人的。但是沒人會說這種事,畢竟艸個算無遺漏的神秘人設也是很重要的。
展豁然一看房朝辭笑,就有點不寒而栗,總覺得對方又在打什麼主意。
“咱們世子爺呢?”展豁然決定不和房朝辭玩了,還是謝世子最可愛,能彌補他因為房朝辭而產生的對智商的不自信。
“我的世子。”房朝辭忽然就沒了笑容,死死的盯著展豁然,又一次強調,“我的。”
房朝辭其實對很多東西都是無欲無求的,這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他看不上,不需要自然也就無所謂。長這麼大,隻有一個謝介,讓他產生了不同的想法。他有點把握不住情感上的度,卻也不太想把握。
展豁然從未見過房朝辭的這幅麵孔,被嚇的甚至都不敢說話了,隻敢腹誹,還說你不是神經病。
……
謝介去了哪裡呢?
謝介正在隔壁接收一份特殊的禮物,來自北方,沒有說送東西之人是誰,禮物很雜亂,有大啟的東西,也有明顯不是大啟的物品,隻是謝介說不上來那畫著奇怪圖騰的東西到底來自哪個民族,又或者是哪個國家。有些看上去甚至連年代都十分久遠了。
謝介在木箱裡扒拉來扒拉去,挑選著他有可能會喜歡,或者他覺得神宗、房朝辭和兩個小外甥會喜歡的東西。
“這是什麼?馬鞍?”謝介指著放在最下麵的一個大件道。
“是契鞍,”六郎奉命來給謝介送十般糖,正好看到他認識的東西,就給謝郎君解釋了一下,“與蜀錦、端硯和定瓷一起被評為各自手工業的‘第一’。觀這配色,非王族不可用。”
謝介更懵逼了,誰能給他送契國王族的東西,為什麼要送?總不能是他娘在一夜時間連契國都給攻破了吧?當然,這也就是隨便想想,大長公主在厲害目前也沒那個本事,謝介雖然盲目崇拜他娘,但也不會毫無常識的盲目。
謝小四在一邊蹩腳的吹捧:“六郎可真見多識廣。”
謝三兒卻本能的皺眉,戳了一下`身邊的大夫學徒錢甲,示意他說點什麼。畢竟他弟弟現在喜歡六郎,作為家人,他可以不幫忙,但絕不能拆台掉鏈子。不過使喚彆人還是可以的。
錢甲沒轍,隻能硬著頭皮問:“你怎麼知道的?還有,六郎這個稱呼……”
“我母親是契國人,你滿意了嗎?”六郎怒瞪了一眼錢甲,很顯然的,錢甲提起了一些六郎特彆不想說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