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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臣為鄰 霧十 4299 字 6個月前

“我那是河豚的豚!”謝介百吐之中還不忘和他小舅理論,白眼翻的快要上天了。

“我就欣賞你這份自信。”神宗蹲在一邊,看他大外甥的笑話。

在確定了謝介精神上依舊活蹦亂跳,且短期內都肯定要被困在後宅,沒辦法聽到外麵的風言風語之後,神宗就放寬了心,趁著夜色再次悄悄離開了。

神宗走的痛快,謝介卻徹底睡不著了,哪怕吃著蜜餞,也壓不住他嘴裡的苦味。

“那我給您念個話本?”謝介不睡,宅老自然也不肯睡。

“不想聽,”謝介武斷的拒絕了,並且突發奇想,“我想聽京裡的趣聞,好些年沒回去了,突然有點想那生我養我的地方。”

“這……”宅老再厲害,也有些語塞。謝介在江左待了多久,他就待了多久,雖然肯定也會關心雍畿的大事小情,但關心的都是朝堂政鬥,生怕有誰無差彆攻擊波及到謝介。但這些可不是謝郎君會感興趣的東西。

“從那些醫官裡找個還沒睡的來給我講嘛,最好年輕一點。”謝介早已經想好了。

宅老先是一愣,緊接著就笑了,自家郎君關心他的方式,總是特彆可愛。

早上才來看過謝介的醫官學徒錢甲,就這樣屏雀中選。當然,他也不會白白熬夜給世子講八卦,這一趟活兒下來少說也是往日裡三倍的俸祿,還采取的是自願報名製,不存在強迫。

宅老退出去之前,在屋內給謝介點了安神香,雖然他無法明著讓自家郎君睡下,但他用實際行動做了他儘可能做的努力。

伴隨著香甜的氣味,謝介蓋著綢緞薄被,歪在床上,開始閉眼專心聽八卦。

錢甲是學醫的,不是孫羊正店旁說書的,專業不太對口,再加上麵對貴人的緊張忐忑,講的故事總有點乾巴,口才不好,水平有限。但謝介依舊不嫌棄的聽了下去。

堅持總是有回報的,謝介終於還是等到了他稍微感興趣的東西。

“生兒當生房朝辭?”謝介在腦袋的嗡嗡聲中,有一搭沒一搭的咀嚼著這句話。

房朝辭是上一屆的狀元郎,據說不過雙十年華,卻已經是要平步青雲,大有出將拜相的勢頭,不僅如此,據說對方還有擲果盈車的潘安之貌。

“這房狀元到底有多好看?”

“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

“聽不懂聽不懂。你就說,他能比我還好看?”

“……”雖然您確實好看,但也沒人會這麼問的啊,錢甲腹誹,然後委婉道,“好看的人有很多,但真正出名的卻絕不可能隻是因為外貌。”

“那房狀元是因為什麼出的名?”謝介卻反而執著起來,“因為三年前他蟾宮折桂,很有才華?能比我爹更有才?”

“……”這又是一個錢甲很難回答的送命題。

謝介早逝的父親謝鶴,確實是當世不可多得的才子,詩詞歌賦,錦繡文章,在當時的文人圈裡讚一句“大啟第一人”都不為過。但京中近三年最炙手可熱、多少名門仕女閨閣的夢中人房朝辭,也確實很有才,可他的才是國士無雙的才,與謝鶴截然不同。

兩人各有各的好,沒有高低。非要把這麼兩個時代、兩種風格的人作比較,才是有病。

“有病”的謝世子:“……”

作者有話要說: 攻就是房同學啦。

小劇場:

房攻(充滿暗示的眼神):這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版本,嫁人當嫁房朝辭。

謝受:???

房攻:我未來要當宰執。

謝受:所以?

房攻:你得叫我相公。

*相公:在宋朝的時候,這還是對宰相的尊稱。

*盆子:曆史上真的有個皇帝叫盆子→_→不過,不是宋朝的。彆問他為什麼叫這個,我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

*月明林下美人來:這其實是明朝的詩。

PS:看了昨天的留言,整體回複一下,肯定會收複失地,變得更加強大噠。

不用擔心,柿子雖然腦子有坑,但運氣很好呀,這文不是那種苦大仇深的類型2333,而是,唔,哪怕環境很糟糕,全民也依舊會在保持好心態的情況下,努力達成所願的傻白甜文。

希望親親們能夠和柿子同學一樣,永遠保持一顆開心的心。縱使世界很糟糕,我們也知道它很糟糕,但命運那個小婊砸弄這些,就是為了讓我們不開心,所以我們就更不能如它所願了,對吧?愛你萌。

☆、第六份產業:

謝介就這樣過上了每天和錢甲同學探討傳說中的房朝辭到底有多厲害的生活,順便關心一下中元節的準備進程。

“四生子已經在門外候著了,我讓他們進來?”宅老站在水墨山水的屏風前,躬身請示道,這是讓謝介儘快恢複精神的不二法門。

“進來進來。”果然,一說到吃喝玩樂,謝介就來勁兒了。仿佛剛剛還吐的生無可戀的不是他似的。

謝府有四個兄弟是專門管節日活動策劃和四司六局溝通的,他們同時也是謝介的玩伴,負責滿足他世子所有的天馬行空,更是謝介因為自己無意識的嘴欠而有可能遭受種種傷害時的災難預防員,俗稱護衛。關鍵時刻能夠調動大長公主留給謝介的幾百親衛,以策萬全。⊙思⊙兔⊙網⊙

這四兄弟是少見的多生子,一模一樣的人高馬大,一模一樣的虎背熊腰,以及一模一樣的高鼻深目,充滿異域特色。

據說他們出生在大啟和蠻人共同管理的兩屬地,是個混血兒。

兩屬地是個比較偏門的專屬名詞,甚至很多大啟的百姓都不知道,但它確實存在,就在大啟和蠻人相交的西北地界,有點類似於“兩國共同管理”的意思。大啟和蠻人都覺得自己擁有這塊領土的主權,這是蠻人和前朝的曆史遺留問題了,但是等大啟取代了前朝,問題依舊沒能得到很好的解決。雙方扯皮多年,始終掰扯不清,隻能就這樣僵持下來。

兩屬地的居民被稱之為兩屬民,另類的雙重國籍,要交兩重稅,服兩重役,還有個外號叫“兩輸民”。

特殊的政治環境,養育了特殊的人,大啟與蠻人的混血基本都誕生在這裡。

混血本身沒什麼錯,但這四胞胎倒黴就倒黴在蠻人忌諱雙生,覺得那是不詳的預兆,四生就更不能原諒了。

大啟倒是沒這個講究,反而覺得一胎四個兒子,簡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四生子的父親是啟人,母親是蠻人。父親在世時他們的日子還好些,自父親被叫去服役再沒回來之後,母親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受儘了磨難。為了活下去,四人把心一橫,便趁亂連夜逃往了不太歧視他們的大啟。

趕在被捉回去之前,他們有幸得到了大長公主聞天的賞識,訓練好之後,就直接打包送到了謝介身邊。

蠻人有名,沒有姓。謝介就把自己的姓給了他的四個小夥伴,但少數民族的特色長名沒有改,隻是念起來有點繞口,府裡的人更習慣叫他們謝大郎,謝二郎,謝三兒和謝小四。他們自己也更習慣被這麼叫,那讓他們覺得更有歸屬感。

四生子是一起進的門,穿著統一的下人布衫,早早的換上了偏青色的秋裝,隻在領口、袖口用不同的花紋區分彼此。

謝介家的下人每一季都會得到不一樣顏色的新衣,因為謝介喜歡所有人都乾乾淨淨的鮮亮樣子,偶爾也會在顏色上促狹一二,但卻肯定是讓人哭笑不得但又不至於惱怒生氣的程度。知道這點的下人都覺得謝世子頗有點深不可測,看上去不靠譜,實則總能把好一個度,真沒心沒肺的,不可能就這麼正正好。

“三兒啊,你說咱們今年還要不要搞頭羊?”謝介興致勃勃的和謝三兒商量。

中元節的習俗特彆多,南北還存在差異,各地風俗也略有不同,哪怕是同處一城,不同的家族也會多多少少有獨屬於各自的傳統。謝介也有他自己的一套,早已經成了定例,隻要謝介今年彆腦子一熱,又要另辟蹊徑,那就沒什麼太大的麻煩。

送羊,就是真定府的中元節傳統。以時鮮蔬果祭拜祖先,並準備蒸羊送給外孫,也有地方是送給女兒的。

謝介小時候,他外祖太宗每次過節都要送他一頭羊,希望能為早早喪父的他討個好兆頭,也是想做給外人看,他的外孫雖然沒了爹,卻有更厲害的母族在護著,誰也不許欺負。可惜,外祖隻送了兩次羊,就去世了。等大舅繼位後,他把皇位連同這個送羊的傳統一並繼承了過來,再後來就是表哥送了,仿佛要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可惜,如今謝介連表哥都沒有了。小舅人也好,但心太浮,謝介根本就沒指望過對方能記得這個傳統。

“如果沒人送,那我代表我姥爺送給我自己好了。”謝介想開的特彆快,稀少的悲傷總會像盛夏荷葉上的水珠,轉眼就蒸發掉了。

“羊很貴嗎?”數學不太好的謝二郎,傻乎乎的直言,“我們小時候還專門給人放羊呢,漫山遍野,好多好多,數都數不清。”

數羊確實是個技術活兒,畢竟羊是流動性的,謝介都能想到當年謝二郎的抓耳撓腮。

“羊肉當然貴啦。”謝介敲了一下謝二郎的頭,“沒聽過羊肉是好肉,是上品,是隻有貴人才能吃的說法?”

大啟的禦廚,隻用羊肉做菜,這是宮中的明文規定。煎炒烹炸,燜溜熬燉,變著花樣的做羊肉,但手藝再好、做的再好吃,這樣頓頓吃也肯定得把人吃傷了,謝介就是這一規定下最大的受害者。但是沒轍,羊肉是謝介的曾外祖啟太-祖一輩子的執念,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他老人家偏偏就好這一口,好不容易當了皇帝,自然是要放開了肚子的去吃。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羊肉就成了禦廚的定例,以陝西路馮翊縣出的為最,頓頓吃,天天啃,搞得謝介都開始質疑人生,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頭羊了。

當然,羊肉會變成好肉這種說法,也和蠻人把控著整個適合放牧的北方,大啟實在是沒有什麼渠道能夠進口有關。物以稀為貴嘛。

“我知道,我知道。”錢甲大概已經默認了自己包打聽的新身份,積極參與討論,“據說有個閒的蛋疼的家夥統計過,宮中每年至少要吃掉羊肉四十三萬四千四百六十三斤四兩*。”

隨著這麼一個統計數據的播報,點著熏香的房間中有了一絲凝滯。

“恩?”錢甲不解。

四生子裡心最善的老二想要救場,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