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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262 字 6個月前

蕭列再次哈哈大笑,笑聲震動殿瓦:“好!那皇爺爺就和你說定了,到時候,皇爺爺就帶你一道登上午門城樓,由你幫皇爺爺下令,殺儘那些膽敢犯我大魏的跳梁之輩!”

作者有話要說:  1.鳶飛戾天,魚躍於淵,出自詩經。

2.我知道慈兒三歲這樣很逆天,我也知道新生兒大多很醜,上篇寫折腰時,就有讀者告訴過我了。其實我也可以把時間推後個一兩年,改成昭平七年八年,對劇情並無影響,但不想這樣。這是小說,所以原諒我吧我是個瑪麗蘇作者。

3.文裡提到的棋,學名叫蒙古象棋,走法,造型和現代國際象棋類似,最早在元朝初年傳入蒙古,所以稱為蒙古象棋,不是後世才有的東西。古代中國很流行下棋,除了圍棋,唐朝還盛行雙陸棋,在皇宮裡很受歡迎。說個典故,有一次,武則天讓狄仁傑和她的男寵張昌宗下雙陸,張的棋力很高,但狄仁傑瞧不上張,就說下可以,但要以張身上穿的那件珍貴的“集翠裘”為賭注,結果狄仁傑贏了,拿了衣服,出門就賞給了家奴,以此表示對張的鄙夷。哈哈,我們狄大人也是蠻可愛的(順便說一聲,明年啥時等構思差不多了,可能會寫個男主是狄大人親信的唐朝背景小說哈)

☆、第105章

嘉芙已經三天沒有見到兒子的麵了, 人亦如同軟禁,出不了蕉園一步,雖然有宮人每天給她帶來慈兒的消息, 說他和萬歲同吃同住,一切安好,但嘉芙還是焦急萬分, 並非擔心兒子的安全, 而是她不知道皇帝此舉,究竟是什麼意圖。

終於, 廿六萬壽日的前夜,李元貴親自來了,說是代皇帝傳話,明日, 皇帝要帶慈兒同登午門城樓,一道現身於獻俘禮上, 禮畢, 便會將慈兒送回蕉園, 叫嘉芙不必擔心。

嘉芙驚駭萬分, 當場愣怔。

李元貴傳完話,便退了出去。

嘉芙盯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攔住了他:“李公公,我要見萬歲!”

李元貴躬身道:“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給夫人傳話。”

禦書房裡, 慈兒坐在一張特製的高腳椅上,蕭列站於他的身後,彎腰,手握著慈兒的手,慢慢地在一頁奏折麵上,寫下了“朕已閱,照準”五個朱砂大字,隨即放下筆,端詳了下,撫須笑道:“此便為批閱奏折。若合意,便如此批複大臣,若不合意,寫上不合之言,發回六部各科命重製。慈兒可懂了?”

慈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慈兒可是困了?”

慈兒揉了揉眼睛:“皇爺爺,我想娘親了,我想回娘親那裡。”

蕭列柔聲道:“慈兒今夜再在皇爺爺這裡過一晚,待明日,獻俘之禮完畢,皇爺爺便送你回你娘親那裡,可好?”

慈兒遲疑了下,終於點頭。

蕭列便牽了慈兒,正要親自帶他回寢宮,李元貴入內,附耳低聲說了句話,皇帝便召崔銀水,崔銀水忙上前,抱了慈兒,低聲哄著出去了。

嘉芙入內,蕭列坐在案後,批著奏折,命平身。

嘉芙跪地不起:“萬歲,方才李公公傳話,稱萬歲明早要帶慈兒同去獻俘之禮,可是當真?”

“自然。慈兒此刻已睡了。明日禮畢,朕便讓他回蕉園。你不必擔心。”

“萬歲!此事萬萬不可!慈兒當不起萬歲如此厚待!”

蕭列抬起頭,看了眼嘉芙,慢慢放下了筆。

禦書房裡的氣氛,一下沉凝了下去。

嘉芙對上蕭列投來的兩道視線,絲毫沒有避讓:“萬歲此次將慈兒接入京中,倘若隻敘天倫,臣婦無命不遵。隻是明日的獻俘之禮,事關重大,慈兒年幼不知事,臣婦身為人母,不得不發聲,請萬歲收回成命,容臣婦將慈兒帶回!”

蕭列盯著嘉芙,沉默了片刻。

“甄氏,當年之事,朕料你當也知曉了。朕實話告訴你,慈兒乃是我大魏之儲君。此事,非但朕心意早決,亦為天意使然。”

嘉芙心臟一陣狂跳:“蒙萬歲錯愛,本是慈兒莫大之福分,然慈兒名不正,言不順,如何當得大魏儲君?請萬歲三思!”

蕭列道:“這些無須你顧慮。朕自有定奪。”

嘉芙勉強定下了心緒,望著蕭列:“臣婦人輕言微,卻鬥膽再說一句,此事關係重大,慈兒父親遲早亦會知曉,到時怕也是不敢欣然應承的!”

她這一話,猶如質問,又隱含提醒,話雖簡短,實則冒犯至極。

蕭列卻神色淡淡:“朕等著他來便是了。”說完重提毛筆,新取了本奏折,打開,低頭下去,口中道:“你退下吧。”

嘉芙如何肯退?

蕭列要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讓慈兒做皇帝,縱然旁人眼中,這是貴不可言的齊天福分,但隻要丈夫不願,她便不會退讓。

而丈夫是必定不會願意的。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了。

“萬歲!慈兒父親乃是為了大魏而去戍邊的,臨行之前,將孩兒交托給我。倘是彆的尋常之事,臣婦萬萬不敢忤逆萬歲。但此事,關係實在重大!臣婦不敢不爭!懇請萬歲,明日之事,無論如何,要等慈兒父親到來之後,再行決定!”

她朝坐上的蕭列叩頭。

蕭列麵露詫色,仿佛第一回認識她似的,盯著嘉芙瞧了片刻,竟也沒有發怒,隻眉頭蹙了蹙,拋下朱砂筆,站了起來:“罷了,你不走,朕走便是了。”說罷雙手背後,朝外而去。

嘉芙心亂如麻。

她終於明白了皇帝的意圖。

先將慈兒帶到京城,等過了明日的獻俘大禮,便如同是向天下人宣告了他儲君的身份。在那之後,即便裴右安再趕來,也已是事成定局,覆水難收。

嘉芙咬緊牙關,瞬間,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那張禦案之前,一把抓起筆架之上的一柄鋒利裁刀,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臣婦隻有一求,萬歲便是有此打算,也須得先叫我夫知曉!否則,臣婦便自裁於此!”

蕭列猛地回頭,盯著嘉芙,麵上漸漸露出怒氣:“大膽!還不放下!”

“臣婦死不足惜,但臣婦若死,萬歲從今往後,便再無裴右安這個兒子,更無裴翊淵這個孫子!臣婦此話,絕非恐嚇!孰輕孰重,請萬歲自己定奪!”

李元貴聞聲,從外衝了進來,大驚失色:“夫人,切莫衝動,快放下刀具!”

嘉芙絲毫不懼,手腕微微一收,刀尖便紮進了嬌嫩的肌膚裡,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

蕭列怒目圓睜,死死盯著嘉芙,慢慢地抬起手,指著嘉芙:“你……你……”話音顫唞,一時竟說不出話,隻見他臉色越來越青,越來越青,突然,身子一歪,人便往後,咕咚一聲,仰倒在了地上。

“萬歲!”

李元貴大叫,縱身撲了上去,見皇帝雙目緊閉,氣若遊絲,驚懼萬分,高聲大呼:“太醫——”

嘉芙也是被這突然一幕給驚呆了。

她一心隻想阻止皇帝明日要帶兒子同登午門,逼不得已,用了這個最笨,也或許是唯一有效的辦法,卻沒有想到,情勢急轉而下,蕭列竟然會被自己給氣暈厥了,見狀,急忙放下手中裁刀,奔到近前,見皇帝麵色灰白,已是不省人事,也是嚇的不輕,急忙幫著李元貴和聞訊趕入的小太監一道,將皇帝抬送到了那張榻上。

很快,夜值的胡太醫趕了過來,見狀大驚,急忙施以針灸急救,折騰了許久,聽到皇帝喉嚨裡格格了兩聲,吐出了幾口汙血,慢慢地,終於睜開了眼睛,雙目卻黯淡無光,定定地望著上方,神色萎靡至極。

“萬歲!萬歲!你怎樣了?”

李元貴不停地低聲呼喚,又往皇帝口中喂水,水卻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萬歲——”^o^思^o^兔^o^網^o^

李元貴的眼淚掉了下來。

嘉芙心情極其複雜,慢慢地跪在地上,看著太醫和宮人進出奔走,許久,至三更,皇帝雖依舊麵若金紙,但情況看似終於平穩了些,太醫先退了出去,李元貴命宮人也退下,自己站在了門邊。

皇帝躺在榻上,慢慢地睜開眼睛,出神片刻,低低地道:“你起來,回去也歇了吧。你懂右安的心,你在護著他,朕不會怪你——”

“朕還是那句話,朕心意已決——等右安來了,朕自會和他講清楚的——”

蕭列說完,仿佛十分疲倦,閉上了眼睛,再無發出半點聲息。

“夫人,請回吧。”

李元貴走來,輕聲道。

嘉芙眼中慢慢地沁出了淚,自己也不知到底為何流淚,為何會如此難過。

或許是為蕭列口中那句“你懂右安的心,你在護著他,朕不會怪你”。

或許是為自己的無能,拚勁全力,到了最後,竟還是無法幫上裴右安的半分忙。

她從地上起身,慢慢地走了過去。

……

次日,昭平六年,三月廿六日,正逢大魏皇帝五十千秋萬壽,朝廷大赦天下,除謀反、大逆、惡逆、不道、大不敬等十惡以及故意殺人獄成者外,其餘犯人,皆得以赦免出獄,天下感恩。京城之中,到了這一日,民眾更是歡欣喜慶,有新衣的穿新衣,無新衣的穿上漿洗過後的乾淨衣裳,家家燃香,頂禮膜拜,代天子向天祈壽。京城那條從南門通向皇宮的大街兩旁,更是被人擠的水泄不通,人人都在翹首,等著觀看押送倭寇俘奴的囚車隊伍經過。

是日,豔陽高照,日頭漸漸升高,照在皇宮午門那座宏偉的城樓之上,重簷黃瓦的廡殿頂上,金光耀目。

一千五百餘名錦衣大漢將軍分列在午門城樓兩側的廣場之上,隊伍綿延百丈,大漢將軍無不英武挺拔,俱身披明甲,腰配軍刀,手執長戈,陽光照在明甲之上,熠熠生輝。朝廷大臣,從六部九卿往下,至四品以上,共五百餘人,按照文武班序,身穿朝服,戴翼善冠,手抱玉圭,肅然而立,等著皇帝現身登上城樓。

巳時中,午門正中門樓左右的闕亭之中,傳出鐘鼓之聲,兩聲相和,悠長沉凝,一頂龍輦,在前後儀仗的護衛之下,被抬到了午門的北門之前。

龍輦停下,皇帝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通往午門城樓的那條步道之上。

皇帝頭戴十二旒的帝王冠冕,身穿日月、星山、織火、華蟲的十二章帝王冕服,朝著城樓一步步走來。

他的麵色是灰白的,眼底帶了血絲,剛剛下輦的一刹那,腳步微微一晃,仿似有些站不穩腳,額前十二旒簌簌晃動,幸被身旁的李元貴一把扶住。

“皇爺爺,你怎的了?”

一早起,慈兒便也覺到了皇帝的異常,此刻有些不安,輕聲問道。

“皇爺爺沒事。”

蕭列朝他一笑,推開了扶住自己的李元貴,將他從輦上抱了下來,輕輕放在地上。

慈兒仰頭,眺望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