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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262 字 6個月前

了。若有事,喚我便可。”

他點頭,轉身入了浴房,自然沒有叫過她,出來已換上輕白中衣,自己又往外套了件家常穿的紗袍,一邊穿,一邊道:“我先去書房了,你若困,自己先睡吧。”

嘉芙哦了一聲,目送他朝外走去,見他到了那扇隔斷裡外的落地雲屏之側,背影遲疑了下,又停住,轉頭道:“你若還不困,可隨我一道去書房看書也好。”

嘉芙麵露歡喜之色,忙不迭地點頭,立刻拿了那本論衡,小跑著飛快到了他身旁,道:“我就靜靜看書,保證不打擾大表哥你。”

裴右安微微一笑。

兩人到了書房。他一坐下,就打開部衙帶回的牘書公文,埋頭做事,時而翻頁,時而提筆。

案牘很大,嘉芙自己搬了張便椅,坐到他斜對麵的桌角之旁,將書攤開,陪他做事。

銀燈耀耀,書房裡靜悄悄的,隻有銅壺滴漏發出的輕微的有韻律的滴答滴水之聲。

嘉芙起先認真看自己的書,才翻過一頁,漸漸便走起神兒,視線忍不住,總飄往坐斜對麵的那男子的身上。

他真是一個好看的男子。

嘉芙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從前讀過的樂府詩集裡描述過的那位水神白石郎。他靠江而居,出行之時,前有江伯為他引道,後有江河群魚緊隨不舍,他英俊無比,風采翩翩,“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小時每每讀到這裡,掩卷之後,忍不住總會想象水神淩波迎風,衣袂飄飄的風采。該是如何一位少年,才能當得起如此描述。此刻忽然覺得,麵前這個眉目沉靜的男子,恰便是那位世無其二的江神白石郎君。

裴右安審讀公文,辭句或艱澀,或繁瑣,向來一目十行,章決句斷,走筆成章,但此刻,他卻漸漸分神了。平日坐下到了此刻,早已應該完成的事,此刻卻未及半,方才不慎,還寫錯了一個字。

他終於停筆,抬起眼睛,看向那個引他分心的方向。

她一隻玉腕托腮,雙眸正看著自己,仿似微微出神,也不知她在看什麼,想什麼,衣袖從手腕處滑落,堆疊在了手肘附近,那隻鏤雕著精細葡萄蟈蟈紋的銀鐲不勝玉膚光滑,下落卡在了那段玉藕小臂的中間,冷不防撞到自己的目光,她仿佛嚇了一跳,立刻放下手臂,坐直身子,垂下眼眸,翻了一頁書。

裴右安靜心斂氣,將那段卡了銀鐲的藕臂從腦海裡驅趕出去,繼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

片刻後,他感到她又看向了自己,忍不住再次停筆,抬頭,以指輕輕叩了叩桌麵,以示提醒。

嘉芙臉一紅,小聲道:“我有些看不懂……”

裴右安覺得自己有點後悔,不該將她帶來書房的。暗歎口氣,索性放下筆,微笑道:“哪裡不懂,我說給你聽。”

嘉芙立刻點頭,捧著書到了他近旁,將椅子挪來,和他挨肩而坐,翻開書,一根嫩白手指戳著書頁,道:“這裡看不懂。”

她方坐下挨到自己身旁,裴右安便聞到了來自於她的發膚之香,幽幽沁脾,頓時想起昨夜錦帳之中,自己抱她縱情若狂的一幕。

昨夜第一次時,他的初衷和洞房夜那次一樣,全是為了讓她快活而已,偏竟把持不住,她未得快活,倒是自己,一敗竟又再敗,得她柔聲%e5%aa%9a語安慰之時,裴右安折銳摧矜,內心之喪,簡直無法描述。熄燈後她緊緊依他酣然入眠,黑暗裡他摟著懷中綿彈香軟,漸漸覺到可再一戰,終是不甘,忍不住還是將洞房夜曾冒出過的那個邪念付諸行動,再不顧岸然道貌,終於下手,將她狠摧的徹底臣服身下,最後那一刻,其酣暢,其快意,連攻城拔地,也未必能叫他如此熱血沸騰,幾爆裂體膚,雖隔了一個晝夜,此刻想起來,依舊汗毛直豎……

裴右安一陣腹下發熱,忽聽她聲音在耳畔響起,順她指尖看去,見是論衡第十三篇本性篇,立刻凜神,道:“禮為之防,樂為之節,此說法,最早可見《禮樂之白虎通德論篇》,是說情性是治人的根本,禮樂製度便是由此製定出來的,目的是用禮來作防範,用樂來作節製。”

嘉芙哦了一聲,仰臉看他:“那這個全篇,是在講什麼?”

裴右安道:“通篇是在表述人之本性惡善,故篇名《本性》,無論孟子之性善論,荀子之性惡論,告子之人性無善惡論,抑或揚雄之人性善惡兼有論,都隻是片麵之詞。人稟天地之性,懷五常之氣,故人性往往善惡交加,孔子曾說,惟上智與下愚不移,至善至惡之人,不能改變,我深以為然,但平常之人,人性往往隨習氣而變,所謂習善為善,習惡為惡……”

他的聲音低醇悅耳,不疾不徐,如山澗清泉,在她耳畔淙淙流石。嘉芙漸漸再次托腮,用崇拜的目光望著他,見他講完,低頭瞥了自己一眼,才回過神,忙跟著低頭,翻了一頁:“那這篇呢?我前兩日就讀了,囫圇吞棗,更是不解……”

裴右安方才解說之時,早留意到她微微歪頭,托腮凝神望著自己,雙眸一眨不眨,神情認真,亦純真至極,偏自己竟被她看的心旌動搖,嘴裡說著禮樂,心裡卻欲念叢生,身上明明著了涼爽夏衣,卻覺陣陣燥熱,後背已是隱然沁汗,一陣罪惡之感,聽她終於翻篇,鬆了口氣,再次看去。

“此為物勢篇。”

他吐出一口氣,用儘量平穩的聲音說道。

“開篇說,‘儒者論曰:天地故生人。此言妄也。’意思是說,從漢代開始,儒家認為,天地有意識地創造了人,此話荒誕。書中加以駁斥,說因天地氣相結合,人才偶然自己產生,就如同男子和女子的氣相合,孩子自己便會出生一樣……”

他頓了一頓,咳了下,視線盯著書頁,勉強繼續解釋:“篇中以人為例,說男女氣相結合,也並不是當時想生孩子,而是情.欲使然,交合所誕。男女尚且不是有意識地生下孩子,由此可知,天地也不會有意識地創造人。由此推類,萬物生於天地之間,如同男女交合誕嬰,都是同樣情況……”

他猝然合上了書,拋在一旁,道:“論衡偏澀,不合你看。我有空替你另尋本書吧。”

嘉芙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他下腹位置,雖被案牘遮擋,但隱隱也瞧見了,他那裡已是不可描述……

嘉芙想起昨夜之事,心如鹿撞,輕輕嗯了一聲:“我聽大表哥的。那大表哥你繼續,我去小廚房瞧瞧,點心好了沒……”

她站了起來,卻沒料到方才搬椅過來之時,一片裙角被椅腳踩住,此刻站起身來,牽動椅子,椅子嘩的一聲,她也沒站穩腳,身子一歪,裴右安眼疾手快,立刻伸手相扶,嘉芙%e8%83%b8腹便擦壓他的麵門,人跟著傾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e8%87%80下清晰頂了硬異,身子一僵,不敢亂動。

裴右安感到麵門結結實實,壓滾過了一片綿彈香肉,呼吸為之停滯,閉了閉目,慢慢睜開,已是香滿懷抱,人之惡源雖被她壓坐住了,卻勃勃抬頭,逞凶之念,愈發昭然。

仿佛過了很久,才有“滴答”一聲,滴漏嘴裡墜下一顆水珠,掉落銅壺,打破沉寂。

嘉芙不安地扭了扭腰肢,倉促起身,%e8%87%80才離了他腿,感到腰肢一沉,竟被一雙男子之手牢牢鉗住了,一個下壓,身不由己,整個人便再次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麵若桃花,仰麵朝他,唇瓣微張,忍不住細細女喬喘:“大表哥……”

男子的雙眸,再不複平常靜水,如深流過淵,眸底無比暗沉。

“回房吧,可就寢了。”

他低低地道,聲沉沉,如此刻窗外那片無邊夜色。

……

皇宮之中,蕭列已是半醉,腳步踉蹌,被內侍攙扶回了寢殿。

周氏正在等他,見狀,急忙過來相迎,說了一句,安置下去後,蕭列閉目仰臥,恍若沉睡,一動不動。

周氏今夜特意精心修飾過了,龍床之上,亦淡著脂粉,雖不再青春,但在宮燈映照之下,依舊眉目豔%e5%aa%9a,彆有一番風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臥於蕭列身旁,貼靠過去,一隻手在被下,朝身畔男子慢慢伸了過去,探入衣內,輕輕握住那處,慢慢揉捏挑逗。

蕭列未睜眼,轉了個身,朝裡睡去,低低地道:“下回吧,朕今日乏了。”

入京城後,蕭列便沒碰過她了。周氏暗中留意,並沒發現他寵幸過彆的年輕宮女,不是通宵達旦處理政務,便是回來倒頭而睡。

周氏神色微僵,盯著蕭列一動不動的背影,慢慢收回了手。

半夜,蕭列已是睡去。周氏輾轉難眠,悄悄起身,喚來心腹,道:“替我去查,太子大婚之夜,萬歲去了何處,竟徹夜未歸。”

☆、第50章

次日早, 裴府闔家動了起來,預備老夫人動身去往白鶴觀。因是出城,路略有些遠, 故舍轎就車。老夫人叫嘉芙和自己坐一輛,邊上陪著玉珠,辛夫人和二夫人一車, 其餘各院跟出來的丫頭仆婦再分坐, 一行總共幾十人,一溜馬車, 華蓋朱輪,首尾相銜出發,在路人駐步注目之中,出南門數裡之外, 護城河流經的一處鬨中取靜綠蔭匝密之所,便是白鶴觀了。

裴右安知老夫人今日出行, 隨同女眷眾多, 雖裴修祉已去了那裡打點等候, 路上還有裴修珞和管事們護送, 畢竟不放心,怕萬一被衝撞,特意一早呈遞告假留在了家中, 自己親自護送而至。

此處道姑人至中年,道號虛塵,昨日便知裴老夫人今日要帶家中一眾女眷過來打醮, 早灑掃除塵,此刻領了一眾弟子,開門遠遠出來相迎,一旁是一早便到了的裴修祉。

裴右安送老夫人到了道觀門前,被老夫人催了好幾聲回去,道:“你是向萬歲告假出來的,雖說出於孝心,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不好叫你因我帶出不好的頭。我到了,剩下便沒你的事了,你快回去吧,今日也不用你再來接了,你二叔會來迎我們的。”

虛塵笑道:“太老夫人到了老道姑這裡,那就是老天尊下凡,老道姑怎敢懈怠?裴大人放心便是。”

裴右安向虛塵道了聲費心,又叮囑裴修祉和裴修珞好生照應,叫管事領人守好各門,不放外頭人隨意進來,吩咐完了,臨轉身前,望了眼立在裴老夫人身邊的嘉芙。

嘉芙方才一直望著他,見他視線投來,禁不住便想起昨夜書房回去的一幕。完事後,他又親自幫她拭體,種種憐惜對待,令她想起,總覺如墜夢中,不像真實,心中甜蜜滿足,無法言喻。

嘉芙知他喜自己笑,但此刻大庭廣眾,自然不敢衝他笑,隻略抿了抿嘴,唇邊露出一隻小小梨渦,煞是可愛。

裴右安倒無多表情,隻又看了她一眼,隨即收了目光,上馬而去,背影漸漸消失在了視線儘頭。

老夫人讓嘉芙和玉珠左右扶著,和虛塵入了觀門,身後辛夫人二夫人以及一眾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