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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275 字 6個月前

沒聽她提,如今萬歲爺進了京,有皇後在中宮,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要挖空心思攀上關係了。”

孟夫人撇了撇嘴,麵露不屑,但嘉芙聽的分明,她的語氣帶酸。

“我瞧老太太是不想做這門親的,隻是你婆婆要說。方才老太太留她,應就是在說這事兒了。”

孟二夫人定要親自送嘉芙回院,一路慢聲細語地說到了院門前,最後湊來耳語道:“姨媽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門親事,我們那邊自然是盼著能成的,也希望老二好,但家裡要真來了個和皇後娘娘沾親帶故的二奶奶,你這個大嫂,風頭恐怕就要被壓了。姨媽替你心疼。”

嘉芙道:“二弟若成好事,不止嬸嬸你那邊,咱們全家人都高興。說什麼風頭,我又哪裡來的風頭,嬸嬸你取笑了。我到了,我送嬸嬸回屋吧。”

二夫人微微一怔,看了嘉芙一眼,隨即改口笑道:“也是。瞧我,方才隻顧閒話,路都忘了看,我自己回便是,你進吧。”

嘉芙站在門口,望著二夫人和丫頭仆婦漸漸離去,轉身回了房。

以她的推測,裴修祉的這門親事,十有八九,應該會成。

裴家裡老夫人雖地位最高,但再高,孫子的婚事,也沒有越過辛夫人強行做主的道理。況且,以裴修祉的現狀,能結一門這樣的親事,至少在外人眼中,是為上上,老夫人又憑什麼去阻攔孫子的好事?

嘉芙的推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傍晚玉珠過來,給嘉芙送了兩樣菜,趁邊上無人,悄悄告訴說,早上她在外頭,隱隱聽到辛夫人隱帶哭訴,仿似說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什麼的,隨後辛夫人出來,臉上就帶著點多日不見的喜色。想來婚事應該很快就能成了。

玉珠稍停了停,便走了。

申時末刻,裴右安曾打發一個小廝回來告過一聲,說萬歲臨時增開午朝,他晚飯也在宮裡吃了,叫嘉芙不必等他。

蕭列登基數月以來,不但每日早朝不輟,且時常增開午朝。攤上這麼一個勤政的皇帝,做臣子的,自然隻能舍命相陪。

嘉芙自己吃了飯,天黑後,泡了個香湯澡,慢慢晾乾長發,拿起那本《論衡》,一邊讀,一邊等著裴右安回。

……

白天蕭列召見立功返京的平叛將士,依功各自封賞,其中張正道封正三品昭勇將軍勳職,拜中軍都督府指揮僉事,統領神策衛營,一戰翻身,朱紫加身。封賞完畢,晚間又於宮中設宴慶功,蕭列居於正位,其下太子蕭胤棠,再裴右安,九卿百官,以及此次平叛的有功之臣。

宴至半,一個大漢將軍入內跪稟,說安樂王世子抵京,代父告罪,盼得寬宥,此刻人在宮外,等待召見。

太原王起兵之初,安樂王也暗中有所往來,但臨起事,又心生懼怕,退了出去,如今太原王事敗,蕭列雖沒追究於他,但安樂王在江西卻惶惶不可終日,派世子入京代自己告罪。

蕭列蹙了蹙眉,命人將世子帶入。很快,世子入殿,跪於蕭列麵前,代父陳詞,表痛悔之心,最後奉上貢單,上列五千兩黃金,珍寶兩車,願進獻蕭列,以表自己的向正之心。

蕭列賜酒世子,隨後命人帶他暫入驛館安置。安樂王世子走後,蕭列便問群臣,當如何處置這批黃金珠寶。

做官做到今夜這樣,能和皇帝同堂分肉而食,除了少數幾個顢頇的,其餘哪個不是人精。早看了出來,蕭列無意接受這筆貢物。

一旦接納,無疑是向宗室表明,哪怕犯下謀逆,隻要繳納金銀財寶,皇帝那裡就能通融。且蕭列初初登基,更不願因這五千黃金兩車珠寶而被人冠以貪財好利的名聲。

但若直接拒了,又可能引起包括安樂王在內的一批宗室的不安和猜疑,認為蕭列不肯容人。

群臣獻計獻策,卻沒有一個讓蕭列感到滿意的法子。

蕭列看向裴右安:“裴卿以為朕當如何?”

一堂目光,望向了裴右安。

裴右安道:“皇上不妨先納下,再以犒賞為名,轉賜安樂王麾下將士便可。”

滿堂悄聲,隨即,近旁的朱國公安遠侯等人紛紛點頭。

這確實是個雙全之法,既全了安樂王的顏麵,又用安樂王的錢替皇帝在安樂王那裡收買人心。

蕭列已微醺,以筷擊案前金缶,金缶發出震越鳴聲,他大笑:“此法極好!就照此行事!裴卿果不負少年卿相之名,總不叫朕失望!”

眾人望向裴右安,目光無不帶欽羨。

“父皇,荊襄一帶百萬流民已然成賊,若不及時平定,他日必定成我大魏心腹之患。不知父皇可定下平定之策?”

蕭胤棠忽然起身,恭敬問道。

流民構成,除了盜賊、亂兵,更多的,還是失去土地的農民。流民之患,從本朝立朝以來,就屢撲不絕。尤其荊襄一帶,土地肥沃,而地處數省交界,山高林密,官府鞭長莫及,一旦逢災年,或是戰亂,交不起租稅失去田地的民眾便遷往此處,自成一體,而這裡卻恰好地處和胡人征戰的前緣地帶,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因此,曆朝皇帝,都想儘法子,要將這些流民牢牢控製,但往往事倍功半。順安王當政的最後一年,還因為遷出逼迫,發生了一場流民暴,動,當時聚集人數竟高達百萬,幾乎和朝廷五軍都督府下所轄兵員人數相當,朝廷焦頭爛額。

武定起事,蕭列之所以能勝,流民之亂,也算是其中的一個助力。

宴堂裡再次安靜下來。

蕭列沉%e5%90%9f之時,蕭胤棠道:“兒臣薦舉一人,必定能夠助父皇安荊襄,平天下,兒臣願為他在父皇麵前立下軍令狀!”

蕭列道:“你薦舉誰?”

“用人不避親。兒臣所薦之人,便是兵部左侍郎周進。”

大臣們紛紛看向周進。

周進是周皇後的弟弟,進士出身,頗有才乾,行事雷厲,在武定起事中立下功勞,如今官居三品,以循吏自居。

周進起身,向蕭列下跪,凜然道:“承蒙太子舉薦,臣便毛遂自薦,於此向萬歲立下軍令狀,若三個月內不能平定禍患,還我大魏晏清荊襄,臣便辭官,回鄉務農!”

蕭列遲疑了下,笑道:“愛卿忠心可嘉,甚好!太子既舉薦了你,你也如此表態,朕為何不信?朕封你為總督軍務,這兩日便可動身。”

周進叩謝皇恩,蕭胤棠也向皇帝謝恩,坐了回去,自斟自飲,兩道目光,投向了斜對麵的裴右安,見他端坐位中神色凝重,一口飲儘杯中之酒,微微眯了眯眼。

宴畢,已是戌時中。蕭列半醉,被李元貴、崔銀水相扶回往後宮。大臣們起身,紛紛向周進賀喜,預祝馬到成功。

蕭胤棠和周進到了裴右安麵前,笑道:“右安,父皇準我舅父出馬剿平荊襄流賊之亂,舅父知你素來計鬥負才,你有何高見,望不吝賜教。”

裴右安從位上起身,轉向笑容滿麵的周進,道:“太子言重了,何來高見,隻有一言而已。剿與平,民與賊,都不過一字之差,於萬民卻關乎生死大計。民被擾,必困,民困,則亂生。盼周大人日後行事之時,斟酌一二。”

蕭胤棠目光閃動,笑而不語,周進顯然更是不以為意,口中隻道:“多謝裴大人之言,周某對萬歲披肝瀝膽,蒙萬歲信用,自當全力而為。三個月後,在堂諸君,等我捷報便是!”

大臣們紛紛附和。

裴右安不語,瞥了眼大殿角落放置的滴漏,和近旁同僚告辭,轉身要走,未行幾步,卻被平日關係親近又一向好飲的朱國公給攔了,說是今夜難得良宵,尚未儘興,不如再同去共酌一杯。

裴右安笑道:“下回必陪公共飲,今夜家中卻還有事,須得回了。”

朱國公有些半醉了,還要再說,一旁安遠侯忙攔道:“裴大人新婚燕爾,家中正事,你還不知?要飲我與你去,莫耽誤裴大人回去!”

朱國公一愣,拍了拍額頭,哈哈笑道:“我醉了,我醉了,竟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怪不得不肯應我了。快回快回!”

近旁同僚俱都望著裴右安笑。裴右安也無赧色,坦然一笑,朝左右道了聲彆,便出了宴堂,往宮門而去。

蕭胤棠立在那裡,望著前方那道消失在了殿門之外的背影,唇角那絲笑意漸漸凝固,目中隱現霾色。

……

裴右安出宮,打馬徑直回了裴府,至門口,將馬鞭丟給迎來的仆從,往裡而去,越近,步伐卻越慢,待跨入院門,行至走廊階下,一眾仆婦丫頭相迎,喚他大爺,他遲疑了下,停了腳步,道:“大奶奶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夫君你回了?”

嘉芙方才人一直在屋裡,卻豎著耳朵隻聽外頭動靜,隱約仿佛聽到他回來的聲音,急忙拋下書,飛快出來相迎。

她顯是出浴不久,輕綰婭鬟,玉簪斜插,羅襦碧裙,嬌姹動人,便這般站在階上望他,麵帶甜蜜笑容,一雙眸子,在廊前燈光的映照之下,閃著晶燦光芒。

“香臉半開嬌旖旎,玉人浴出新妝洗。”

裴右安的腦海裡,忽冒出了這樣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明早九點左右。

給諸位長評大神跪了,驚喜,你們要是開文我一定追。^_^

☆、第49章

“大表哥——”

嘉芙喚完了夫君, 見他立於階下,望著自己不應,微感不安, 又輕輕喚了聲大表哥。

仲夏夜晚的風從欄檻處吹拂而過,掠動了她的裙裾,她抬腕, 輕輕捋過被風吹落給沾到麵龐上的一綹發絲兒, 腕上一隻鐲子銀光浮動,躍入他的眼眸。

裴右安便點了點頭, 唔一聲,跨上檻階,入內。

嘉芙忙跟進去。

這個白天過的仿佛特彆漫長,此刻終於看到他回來了, 嘉芙心中除了歡喜,想起昨夜黑燈瞎火中他對自己做的那事, 也是有些嬌羞, 站在一旁, 聽他一言不發, 偷偷瞄他一眼,見他摘帽脫衣,神色一本正經, 眼睛始終不看自己,咬了咬唇,便走了過去, 接了他的衣裳。

已入夏,官服雖改成了府綢料子,但裡外三層,罩的嚴嚴實實,脫去一絲不苟的外衣後,便見裡層略沾薄汗,貼於他的後背。屋裡靜悄悄的,兩人皆默,等著仆婦送水而入,裴右安仿佛有點不自在,略略扭過臉,看見了方才被她丟下的那本書,終於打破沉寂:“你還在看這個?”

嘉芙點頭,輕聲道:“方才等你,便拿它打發時間。隻是有些艱澀,囫圇吞棗,也不知看懂沒。”

裴右安道:“若有不懂,可來問我。”

嘉芙道:“好。”

說完,兩人再次沉默了下去。

婆子們送水而入,裴右安仿佛鬆了口氣,目光從她露於領外的一段脖頸冰肌上掠過,輕咳一聲:“有些熱,我先去沐浴了。”

嘉芙道:“乾淨衣裳已替你放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