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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245 字 6個月前

,鬼使神差般地,在他的腦海裡,竟浮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印象。

他天資過人,從小讀書便過目不忘,那冊心經上的內容,當時道士取出之時,他雖隻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但此刻一想起來,便立刻浮出腦海,畫麵栩栩如生。

望著她在自己身下閉目忍受般的模樣,裴右安的心裡,忽竟生出了一個帶了邪惡的念頭。

要是他拿道士心經上的法子去對付她,此刻她又會怎樣?

隻是那念頭一掠而過,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她便似乎因為不適,身子在他身下略略扭了幾下,當時他便控製不住,草草了事,一陣銷魂過後,後背熱汗還未消去,看到她閉目蜷在自己身畔,身上僅存衣物淩亂,手腳抱掩玉體的一番可憐模樣,心中立刻便被濃重的自責和愧疚給攫住,凜住心神,安頓好她,自己也收拾了下,最後歇了下去。

裴右安知身邊的她,起先也一直睡的不深,中間應醒來過幾次的,及至更深,才因倦極,睡了過去。

但整整一宿,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從前體弱而致的血氣不足之症,在他成年之後,平日雖無大顯了,但從昨夜來看,真的還是對他起了不良。

起先的自責,愧疚,隨後的顧慮,以及伴隨而來的不可避免的隱隱沮喪。

裴右安這夜就這樣,徹底失眠了。

她睡著後不久,便翻了個身,滾到了他的身旁,毛茸茸的一隻小腦袋,抵在了他的肩膀,和他靠在了一起。

睡夢中的她,仿佛喜歡依偎著他,靠過來後,便再沒有動過,沉沉睡去。

裴右安的耳畔隻有她輕輕的呼吸之聲。一片溫熱蘭息,隨了她的呼吸,似漸漸彌漫了開來。

他便閉目,靜心斂氣,但無論如何吐納呼吸,都沒法像她一樣安然入睡,直到此刻,聽到門外傳來叩門之聲。

他慢慢地睜眼,眼底布了淺淺一層血絲。

窗外還昏黑著,龍鳳喜燭燃了一夜。借著透進帳中的朦朧燭光,裴右安看了片刻她貼著自己的那張還帶著困倦的沉睡小臉,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

嘉芙昨夜一開始睡睡醒醒,夢境不安,此刻酣眠夢沉,睡的正好,卻被人強行推醒,努力睜開惺忪睡眼,赫然看到劉嬤嬤一張放大的臉湊到了自己麵前,低聲道:“大奶奶,好起了!五更都過了一刻,大爺早就起了,就等著你呢!”

嘉芙起先茫然,忽的頓悟,這一聲“大奶奶”是在叫自己,立刻清醒,飛快地轉頭,見枕畔果然已經空了,裴右安不知何時起了,早不見了人。

醒了居然也沒叫她一聲,害她睡過了頭!

嘉芙慌忙爬了起來。

辛夫人身邊一個姓王的嬤嬤,帶了個丫頭,也跟了進來。劉嬤嬤知她目的,走了過去,親手將那隻盛了元帕的盤子端了。王嬤嬤看了一眼,收了,朝嘉芙陪著笑臉,躬身道早,去了。

劉嬤嬤和檀香服侍嘉芙更衣,很快穿好,木香帶了幾個裴家丫頭捧盥洗之物入內,收拾完畢,嘉芙連東西都來不及吃一口,匆匆便往外去。

“大奶奶,大爺方才也說了,時辰還沒到。今早事多著呢,吃兩口再去吧……”

劉嬤嬤知道嘉芙昨晚就沒吃多少,心疼她餓,追上去道。

“我吃不下……”

嘉芙轉過落地長屏,匆匆步入外頭的起居間,一眼看到裴右安端坐在棋桌旁,手執一卷,似正借著看書在等她,衣裳齊整,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聽到她的聲音,抬起了頭。

嘉芙猝然停住了腳步,和他對望一眼,略感局促,低聲解釋:“早上是我不好,竟睡過了頭,讓你等我。我已好了,這就可以走了。”

裴右安道:“也不算太晚。你且吃了再去,也是無妨。”隨手將書卷擱於棋桌之上,轉身便出了房門。

劉嬤嬤忙提了廚下剛送來的食盒,打開放在一張小炕桌上,一碟嫩筍,一碟木蘭蕨芽,一碟蔓菁,炒鮮蝦、醃雞脯,一碗粳米粥,聞著香氣撲鼻,看起來清爽可口,這才覺得饑腸轆轆,也不管裴右安了,忙坐了下去,吃了大半碗,覺得飽了,這才起身,出了房門。

外麵天色漸白。庭院裡種了秋海棠,木簪花,不知晨鳥藏在哪片葉底,歡快啾啾做鳴。裴右安背對著門,立於廊下,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嘉芙到了他身後,輕聲道:“夫君,我好了。”

他轉頭,目光從頭到腳地掠了她一眼,麵上隨即露出嘉芙熟悉的那種微笑,朝她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道:“隨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明晚9點左右。

☆、第44章

到了正堂外, 嘉芙留意到方才一直行於自己身前的裴右安在階前,腳步漸漸有些放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

他既慢了, 她便幾個快步追了上去,隨他一道入了內。

堂中還燃著明燭,兩側伺立滿了各房仆婦, 卻靜悄悄聽不到半點聲音, 裴老夫人坐於正中,裴荃、辛夫人、孟二夫人分於左右, 其下是裴修珞,並不見裴修祉。

才一進去,嘉芙就覺無數道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微微垂目, 跟著裴右安來到裴老夫人麵前,先向老夫人叩拜行禮。

裴老夫人平日家中常服多素暗, 今早卻著了沉香底起暗金萬字紋的一身新衣, 看起來精神也是難得的矍鑠, 等裴右安和嘉芙向自己行禮完畢, 命起身。裴右安起了,嘉芙依舊跪著,從隨旁跟著的劉嬤嬤那裡取了預先備好的新婦孝敬長輩的兩樣針線活, 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一副黑絨抹額,另一雙石青布麵繡花軟底女靴,繡工雖精致, 料卻頗是拙樸,一看就是鄉土之物,一拿出來,近旁的裴家仆婦便盯著,又看向嘉芙,目光裡隱隱露出不屑。

玉珠要代接,卻被老夫人攔了攔,自己親自接了。

嘉芙輕聲道:“祖母,抹額天冷所用,靴合了這季。我想著,祖母富貴榮華,便是天上仙衣拿到祖母跟前,也未必稀罕,因是孫媳婦的心意,祖母穿戴了舒適要緊,索性便用了我老家的土布,做成鞋,勝在輕軟舒適,尤其天氣再熱,也不悶腳。隻是針線是我自己做的,針腳刺繡若是有所不及,祖母勿嫌。”

老夫人摸了摸抹額,又摸過靴幫上的繡紋,點頭笑道:“那些花裡胡哨的精貴東西,不過也就好看罷了,誰家沒有。我年紀大了,難得你如此貼心,為我想的周到,祖母收了,天熱便穿,若好,到時你再給我做兩雙,我叫人送去給幾個老姐妹。”

嘉芙笑著應好,接過了老夫人的賞,向她叩謝,起來後,方才那些個目露不屑的裴家仆婦瞧著嘉芙,又已是換了一種眼色。

裴右安依舊麵無表情,瞥了眼嘉芙,帶著她又向辛夫人見禮。

辛夫人坐一椅,另側是已故衛國公的虛位,她臉上也帶著笑,整個人坐的筆直,喝了口嘉芙敬上茶,收了樣針線,給了見麵禮,接著便是裴荃和孟二夫人。

裴荃一向總是端著架子,平日在家不苟言笑,這回心知是沾了長房侄兒的光,自己才得升官晉位,嘉芙向他見禮之時,他格外和氣,孟二夫人更是親熱,執著嘉芙的手,對裴右安笑道:“昨晚鬨完洞房,你那些嬸子伯母出來,沒一個不誇讚阿芙的,容貌好不說,更難得賢惠貼心,你瞧瞧,老夫人也喜歡的不行。我這個外甥女啊,從前我就一直當自己女兒在疼,如今嫁了右安你,可算成了真正一家人。你和阿芙,這是前世的緣分,命中注定的。”說著又招手,喚來自己兒子。$思$兔$在$線$閱$讀$

裴修珞恭恭敬敬,叫嘉芙“大嫂”。

裴修珞年紀和裴修祉差不多,隻小了他半歲,但命運卻截然不同。他沒有蔭恩,功名隻能靠自己去掙。自然了,像裴右安這種十幾歲就考中進士的,百年裡也難得出上一兩個,科舉不易,裴修珞讀書極其刻苦,但如今也隻有秀才的功名,好在得以以貢生身份,入了國子監太學裡讀書,等著參加明年新帝要開的恩科,親事也定了,等考完成親。

按說,嘉芙和他是親表兄妹,關係應該更好才是。原本小時候,確實如此,裴修珞對嘉芙很好,看見她總是笑眯眯的,但後來有一次,嘉芙來裴家,無意撞見他將一個比他大了幾歲,初初發育的丫頭堵在後園假山旁親嘴摸%e8%83%b8,當時受驚不小,悄悄跑了。

那時嘉芙還懵懵懂懂,不通人事,但隱約也知道,這事不好讓彆人知道,更不好像從前一樣讓他摸自己的頭發,或是捏臉蛋,便誰也沒說,但此後,便不單獨靠近他了,加上長大後,也不常來裴家,關係慢慢就淡了下來。

如今裴修珞一表人才,溫和爾雅,嘉芙想著自己小時候無意撞見的那次,應也是他少年好奇一時所為,但心裡總是還留了個疙瘩。見他叫自己大嫂,便笑應了一聲。

全哥也被%e4%b9%b3母帶了進來。比一年多前,個頭高了不少,他似乎有些懼怕裴右安,站那裡一動不動,被教著,叫嘉芙“大伯母”,嘉芙給他預備了一套衣裳,%e4%b9%b3母代收去,他又怯怯地朝裴右安叫“大伯”。

嘉芙留意到,裴右安似乎頗喜歡小孩,見全哥叫自己,臉上不但露出笑容,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裴老夫人看了眼門外天色,道:“修祉早上本要來的,隻是病還沒好,身子要緊,是我叫他先安心養病的。阿芙本就不是外人,都不必拘泥禮數了,右安,你也好帶阿芙進宮謝恩了,回來再去拜祖宗吧。”

裴右安應是,嘉芙跟著他向眾人行辭禮,出了中堂,檀香往她身上加了件軟緞披風,嘉芙出了大門,和裴右安一道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這時天剛亮,馬車轔轔行於路上,道兩旁行人稀稀落落。裴右安似有手不釋卷的習慣,上車後,便從角落的一隻便箱中取了本書,自顧翻看。

嘉芙坐在他邊上,百無聊賴,忍不住將脖子伸了些過去:“大……”

她頓了一頓,改口:“夫君在看什麼書?我從前在家,也愛看書,說不定看過……”

裴右安頭也未抬,隻合上,將扉頁朝她展了一下,淡淡道:“論衡。”

嘉芙自然不算才女,但從小確實喜歡看書,父親很開明,並不限她隻讀閨範女德,常領她去書坊,除了哥哥甄耀庭讀的那些經史子集之外,諸如竺典地誌,畫像曲本之類的雜書也看了不少,方才見他手中這書,邊角有些起毛,可見他經常翻看,應該頗是喜歡,便想尋個話題和他搭上話,此刻聽他應答,看一眼書扉,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裴右安聽她忽然安靜了,抬眼瞥了她一眼。

嘉芙尷尬地笑:“夫君真是博覽群書。”

裴右安沒反應,轉回臉,繼續翻開他的書。

嘉芙有些沒趣,自己發呆了片刻,忍不住想起昨晚。

昨晚事後,他雖然也溫柔對待自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