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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257 字 6個月前

哥!救我……”

她嗚咽著,仰起臉,睜大一雙含淚的眼睛,望著低頭看向自己的裴右安。

裴右安被她撞的晃了一晃,還沒回過神兒,便感到一具綿若無骨的身子緊緊地貼著自己,腰身更是被她抱的緊緊,渾身不由地一僵,雙手便定在了兩旁沒法動彈,遲疑了下,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柔聲道:“莫怕。你先放開我。有事慢慢說。”

☆、第23章

或許是和幼年病弱有關, 亦或許是心慮所致, 隨著年齡漸長,裴右安的睡眠越發淺少。今日白天雖因行路風塵仆仆, 但時至深夜,方才他卻依舊沒有睡意, 輾轉難眠, 索性起身, 一盞清燈, 一卷舊書, 四下寂寂之時,突然間從隔牆傳來了一道“救阿芙”的呼叫之聲,聲雖隱隱, 燈下卻靜水破裂,他的腦海裡, 立刻浮現了一段似是模糊, 又極清晰的身影。

他辨的清清楚楚,這呼救就是甄家那個表妹所發。但實在難以置信, 她怎會突然現身在此,隔牆如此呼叫自己?待循聲開門而出,怎麼也不會想到, 看到的竟是這樣的一幕。更叫他沒有防備的是,她竟就這麼衝了過來, 抱住了他。

裴右安清楚地感覺懷裡那具身子在微微顫唞, 說完了那話, 見她恍若未聞,依舊那樣死死地抱著自己,顯然極是驚恐。

懷中忽然多了一具溫香軟玉,這種感覺……叫他很是不自在,心跳有些失常,呼吸不暢,雙手更是無處可放,但見她如此驚恐,又不忍就這樣將她強行推開,猶豫了下,隻好暫時由她,改而抬眼,望向對麵那王府婆子,道:“她是我的表妹,一向居於泉州。誰借你的膽,竟乾起了人販的勾當,將她捋到了這裡?”

他待人一向溫和,喜怒亦不形於色,但此刻,投來的兩道目光銳利如電,聲音不高,卻隱含厲色,顯然動了怒了。

朱嬤嬤出來前,曾被囑不可泄露此行消息,所以先前在門口遇到了裴右安,怕被他看到,立刻藏了起來,實在是沒有想到,裴右安雖不是這甄家女孩兒的親哥哥,但兩人竟真的是表兄妹。自己千年道行,栽在了小鬼手裡,這女孩兒看著老老實實,柔弱膽小,方才不但放火險些燒死自己,還生生把裴右安給喊了出來。

此刻再想起她先前在門口看到裴右安的反應,這婦人終於明白了,自己徹底是被耍了。

朱嬤嬤又是怒,又有些慌張,勉強定下心神,往前靠的近了些,陪著笑臉道:“裴爺誤會了,我怎敢做這種勾當?我也實在不知,她是裴爺你的表妹,方才她放火燒屋,險些把我也燒死在裡頭,裴爺你也看到的,我是怕她又擾了旁人,追了出來,才心急了些,若有得罪,還請海涵。其實也沒大事,隻是貴人有請小娘子而已,絕無半點不利,裴爺放心就是,煩請將小娘子交給我。”

“哪個貴人?”裴右安冷冷問。

朱嬤嬤張了張嘴,又閉了回去,見那甄家女孩兒抱住裴右安,不住地朝他搖頭,心知這事徹底辦砸了。

世子之名,是萬萬不能提的,但不說,這個裴右安又怎麼可能放人給她?要不回人,她又怎麼交待?

“裴爺!你這裡可有事?”

走廊的領頭,傳來了驛丞的聲音。

方才那一陣亂,將這驛丞也引了過來,見到王府那幾人住的上房方向起了火光,大驚,急忙呼人撲火,所幸這屋子和彆屋並不相連,發現的也早,火勢才沒有蔓延開來,一撲完火,匆匆便趕來這裡,影影綽綽,看到有個女子緊緊依在裴右安的身前,王府那婦人也在,兩邊似乎起了衝突,情狀詭異,驛丞猜測中間應有隱情,又牽涉王府,不是自己惹的起的,故不敢靠近,隻隔著長廊喊了一聲。

朱嬤嬤回頭,見長廊那頭聚來了不少的人,應當都是被方才那陣動靜給給引過來的,臉色有些難看。

事情辦砸了,要是再泄露出去,那就真就沒法交代了。

“我這裡無事!也不早了,叫弟兄們各自都去歇了吧!”

裴右安提聲,應了一句。

很快,走廊那頭恢複了安靜。

朱嬤嬤定了定心神,道:“裴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知道,我是奉命行事的,還請勿要為難……”

“表妹便如我的親妹。你回去告訴那個貴人,人我帶走了,有事來找我,我在武定府等著。”

裴右安打斷了她的話,隨即低頭,將嘉芙那雙還環著自己腰身的手臂輕輕拿下,道:“沒事了,隨我進來吧。”

朱嬤嬤看著他帶著那甄家女孩兒轉身入了院門,隨著院門關閉,兩人身影也隨之消失,摸了摸自己被火燎的生疼的一張臉,咬了咬牙,轉身疾步而去。

……

嘉芙蓬頭散發,臉上沾了幾道煙灰,雙手拽著那件用來蔽體的披風,但即便這樣,還是遮不住露在外的兩段雪白小腿和一雙赤.%e8%a3%b8玉足,腳趾圓潤可愛,此刻卻仿佛羞於見人,緊緊地蜷在一起,狼狽之餘,帶了幾分嬌憨,又似隱有香豔。

原本清寂的一間屋子,因為多了一個這樣的少女,一下便活色生香了起來。

裴右安挪開了目光,聲音有點發乾:“你可還有衣裳在那邊?我叫人先替你取來。”

雖已脫險,嘉芙卻還是驚魂未定,忽聽他問衣服,頓時又覺冷風嗖嗖地從披風下往上鑽,羞恥無比,雙腿閉得緊緊,哭喪著臉道:“那婦人為了不叫我逃跑,晚上把我衣服都收走了,剛才一把火,應是全燒壞了……”

裴右安頓了一頓,過去取了一件自己的厚重外衣,放在邊上,並沒說什麼,隻背過了身。

嘉芙會意,忍下心裡的羞恥之感,走過去拿了他的衣裳,脫去身上那件不夠長的披風,將他衣裳套在外麵,掩緊衣襟,係好衣帶,雖鬆鬆垮垮,好歹總算遮住她的腳了。

她小聲道:“我好了。”

裴右安這才轉身,視線再次掃了她一眼,隨即示意她坐下。

嘉芙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已經恢複成了一貫的嚴肅,乖乖地坐了過去,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腿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他問。

嘉芙就從蕭胤棠挾持自己出城起,直到那天在媽祖廟外發生的意外,全部講述了一遍。她講的時候,裴右安就聽著,始終沒有插一句話,直到嘉芙講完,他依舊一語不發,隻是轉過身,慢慢地走到窗前,對著窗外,似乎出起了神。

嘉芙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漸漸有些不安起來。

因為前世他對自己的幫助,讓她理所當然地相信他現在也會幫自己。

確實,他剛才如她所想的那樣出手了,令自己終於順利脫身。但這事顯然還沒完,基於他的立場,這應該也是一件會令他感到十分為難的事情。

嘉芙咬了咬唇,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聲道:“大表哥,是不是我叫你為難了?”

裴右安轉過身,看了她一眼,見她睜大眼睛,定定地望著自己,朝她微微一笑,道:“無妨。你不必害怕,一切有我。”

“我保證平安送你回家,往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用加重的語氣,又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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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隔兩日, 裴右安帶著嘉芙入了武定城,將她安置在自己的住處後,換了身衣裳, 去往王府。

雲中王蕭列獨自在書房裡,站在一張懸於牆上的碩大地圖之前,已經站了有些時候, 背影一動不動。

這張地圖, 平日被秘密卷藏在牆後,閱時展開, 蕭列聽門外傳報,說裴右安求見,也沒將地圖藏起,隻拉了幕布, 便命人傳見。

裴右安快步入內,向蕭列見禮。

蕭列早已年過四旬, 但容貌依舊儀偉, 年輕之時的英俊, 可見一斑, 打量了下他,目光欣喜之色,笑道:“回來了就好。你這趟出去, 一晃數月,我甚是掛念。怎樣,你祖母身體可好?一切可都順利?”

說起裴右安和雲中王蕭列的淵源, 還要回溯到多年之前,當時少年裴右安離開京城之後,便回了他父親衛國公生前曾戍守的關外,曾經光風霽月的大公子如同變了個人,終日沉默寡言,每戰必以敢死騎兵的身份衝在最前,一次受傷失蹤,於冰天雪地中瀕死之時,被雲中王找到,將他秘密帶去雲南,或許裴右安命不該絕,經過悉心照料,最後竟轉危為安,活了下來,雲中王對裴右安從此也就有了救命之恩,此後少帝失蹤,順安王當政,那幾年間,西南邊境時不太平,衝突不斷,裴右安慢慢便留了下來,助蕭列安定西南,他處事公允,法度嚴明,又能因地製宜因人而異,多次巧妙轉圜,化解夷族矛盾,西南各族對他十分敬服,有事非他莫屬,蕭列對他更是器重,凡遇疑難軍政之事,往往問策於他。去年底,裴右安因思念祖母,向蕭列告假過後,回往多年未曾踏足的京城,一去數月,現在才回。蕭列對裴老夫人也極敬重,見裴右安終於回來,心裡歡喜,便問了幾聲。

裴右安道:“雖多年未見,所幸祖母一切安好。”

蕭列歎息:“我幼年喪母,難免有憾,小時還在京中之時,有幸得過老夫人的垂愛,至今感念在心,可惜我如今諸多羈絆,不得自由之身,否則也該親自過去,為她老人家賀壽道安。”

“右安代祖母謝過王爺。”

兩人又敘了幾句閒話,蕭列神色轉為凝重,負手在書房裡踱步片刻,忽轉頭,望向裴右安,道:“如今順安王鳩占鵲巢,對我又磨刀霍霍,右安,你也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尋訪少帝的下落,若少帝在世,我必複擁他歸位,可惜一直無所獲,少帝生死未明。我知你對他也是放不下的,你可有新的消息?”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裴右安神色不動,隻道:“不瞞王爺,趁著這次出了雲南,見過祖母後,我也特意去往可能有少帝下落的泉州一帶暗中查訪過,遇錦衣衛與金麵龍王起了衝突,可惜並沒得到少帝的消息,因出來也有些時候了,隻能無功而返。”

蕭列微微皺眉:“這個金麵龍王,到底什麼來頭?為何會與錦衣衛衝突?”

“我亦不十分清楚,但從金麵龍王行事來看,似與順安王作對,順安王要除去他,也是理所當然。”

蕭列沉%e5%90%9f片刻,點頭:“罷了,所謂事在人為,但也要看老天給不給那幾分運氣了。你剛回來,想必辛苦,這幾天好好休息,哪裡也不要去了,自己身體最是要緊,要多加照顧。”

裴右安微微笑道:“多些王爺關愛,右安記住了。”

蕭列注視了他片刻,頷首道:“去吧,記住,有事儘管來找我。你也知道,我與你父親當年有發小之誼,我一向將你視若子侄,往後我這裡,需要你的地方還很多。”

“王爺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這些年蒙王爺不棄,能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