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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萬福 蓬萊客 4167 字 6個月前

“娘!我和二表哥還沒定親,就算定了親,咱們家也不好多留他的。今日他本就一直陪在邊上,您再留他,怕那邊會起閒話。”

孟夫人頓時醒悟,歎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娘一時竟忘了。”

在孟夫人的印象裡,女兒一向嬌嬌軟軟,言聽計從,如今快要嫁人了,進的還是國公府,原本總感放心不下,沒想到她考慮如此周到,連自己都疏忽了的事,她都想到了,雖有些訝異,但深覺女兒長大懂事了,心裡很是寬慰。

嘉芙傍著母親,朝裡慢慢走去,說:“娘,你先去休息下,養回精神。我打發個人去宋家送個拜帖。要是宋夫人得空,咱們過了午,就去宋家走一趟吧。她是我的乾娘,我想早點去拜她,也顯咱們誠心。”

孟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道:“原本我怕你累,想明日再去的。你自己既這麼想,也好,要是那邊回了信,咱們早點去,遲早是要走一趟的。”

嘉芙將母親送回房裡歇息後,自己半點也不覺乏,看著檀香帶小丫頭們歸置東西,等著宋家的回音。

不到晌午,派去送拜帖的人回來了,帶來了信兒,說宋夫人叫甄家人申時過去。

嘉芙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回訊。

前世她和宋夫人打過交道。這個“乾娘”眼高於頂,性格急躁,這一路北上,她已經引的葉婆子十分不滿了,下船後回到宋家,必定早把她的一言一行報了上去。以宋夫人的性子,怎麼可能忍的住?就算她今天原本沒打算去,她也必定會把自己母女叫過去的。

所謂的求子靈符,不過隻是引子罷了。

她從醒來後就一直在考慮的關於命運的那件事,能否如願,接下來的,才是關鍵。

今日實在是個很好的機會,她必須要抓住。

嘉芙忽然感到激動,心裡又一陣的緊張,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等心情平複了下去,喚來檀香,說道:“我要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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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申時差半刻,甄家馬車停在了宋府門前,孟夫人帶著嘉芙,被下人從角門裡引入,最後轉到一個偏廳裡,既無茶水,也不見人,隻有兩個婆子直挺挺立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如此乾等半晌,終於聽到一串腳步聲近,宋夫人一聲簇新華服,渾身纏金佩玉,在一群丫頭嬤嬤的簇擁下,眾星拱月地現身,坐下了,等孟夫人帶著嘉芙向她見禮完畢,也不說話,視線如同兩把細密篦子,將嘉芙從頭到腳,上下來回掃了好幾遍,無一遺漏之處,方指了指邊上一張椅子,開口請孟夫人坐,“方才家裡來了安遠侯府的女眷,多說了幾句話,倒怠慢了你這邊兒。”掃了一眼,提起嗓子便罵婆子不知禮數,人來了也不知上茶,與那些市井下等人家有何差彆。婆子分明被叮囑過冷待的,這會兒卻被罵的七葷八素,也不敢回嘴,慌忙上了兩盞茶,向孟夫人告罪。

孟夫人忙讓。宋夫人半笑不笑:“你們甄家在泉州,也算大戶,母女大老遠地進京,頭回來我這裡,下人禮數不周,倒叫你們笑話了。”

這宋夫人一現身,孟夫人就感到了來自於她的不痛快,方才那幾句話裡,更是指桑罵槐夾槍帶棒,她豈會聽不出來?又見那葉嬤嬤在她身旁,也是冷眉斜眼,和今早在碼頭分開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宋家如今權勢煊赫,宋夫人趾高氣揚,不但辛夫人要看她的幾分臉色,連自家女兒和衛國公府世子的親事她都要插一腳,孟夫人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所以先前一心交好,以求無事,此刻不禁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岔子,為了女兒婚事順利,隻能忍下,和她虛應了幾句。

宋夫人的注意力一直在嘉芙身上,沒說幾句,就向嘉芙招手,示意她上前。嘉芙低眉順眼地走了過去,叫她乾娘。宋夫人問她幾歲,平日在家都做什麼,嘉芙一一應答,十分乖巧。

葉婆子一早心急火燎地趕回宋家,立刻就把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話加油添醋地告訴了宋夫人,宋夫人當時很是不快。

按說,人家要嫁女兒了,路過寺廟,順道去求個得子符,就算是繼室,那也天經地義,輪不到她管。

但她就是不痛快。按她的想法,甄家女兒能被自己認作乾女兒嫁裴修祉,去填自己那個苦命女兒的空,這是天大的抬舉,麻雀飛上金枝頭,應當感激涕零,凡事都要想著先來她這裡說一聲的。她又不是不允許甄家女兒日後生養,但現在瞞著她,竟早早動起這樣的念頭,顯然,這是針對自己那個外孫,這就萬萬不能忍了。

以她的性格,怎忍的住,又聽婆子說,甄家女兒生了如何如何一副狐%e5%aa%9a子相,男人怕是禁不住幾句枕頭風的,心裡更是貓抓似的,恨不得立刻將人叫來看個究竟。方才其實並無什麼侯府夫人前來做客給羈絆了,隻是她得知甄家母女來了,故意壓下性子要晾一晾人,這才姍姍來遲。第一眼看見甄家女兒的容貌,心下便咯噔一跳,知葉婆子並無誇大,比自己那個亡故的女兒,更是不知道勝了多少,心中就厭惡了,此刻嘴裡拉著家常,暗中留意著她言行舉止,連一個眼神也不放過。嘉芙越是溫柔乖巧,她就越起疑心,總覺得她在裝模作樣,厭煩更是倍增,到了最後,兩道目光盯著她佩於腰間在外衫下若隱若現的那隻小荷包上,忽露出笑,道:“這荷包的繡活瞧著彆致,是你自己做的?拿來我瞧瞧吧。”

孟夫人頓時想起那日路上去觀音寺求來的符,當時叮囑女兒收起來,後來自己也忘了。

這求子符上繪有石榴紋樣,一眼就能認出的,萬一女兒還放在荷包裡,落入宋夫人的眼,恐怕有些難看,頓時感到不安,正想開口把這話題給錯過去,嘉芙卻已摘下了荷包,雙手奉遞過去,羞澀地道:“確實是我自己繡的,隻是針線不好,乾娘謬讚了。”

宋夫人接過,在手心翻動,假意稱讚幾句,借口要看內層的針線走法,指一扯,口子便開了,覷了一眼,見荷包底有兩枚小香餅,另外果然有隻符,再借口要細看,將荷包整個翻了個麵,倒出來,卻發現是隻尋常的護身符而已。於是瞥了葉婆子一眼。

葉婆子原本正激動不已,睜大眼睛等著看甄家女兒出醜。要知道,一個沒嫁人的黃花閨女,被人看見隨身帶了個求子符,這可不是什麼體麵的事,沒想到翻出來的卻隻是個護身符,見宋夫人看了過來,便側過聲,拚命地向她聳眉擠眼,暗示甄家女兒這是收了起來,沒有帶著而已。

宋夫人沒抓到把柄,隻好又讚了幾句,將荷包歸置好,遞還給嘉芙。

嘉芙接過,若無其事地戴了回去,一旁的孟夫人鬆了口氣,暗呼僥幸,忙抽出一個信封,笑道:“我女兒愚笨,也虧的夫人抬舉,要認她做個乾女兒,我家老太太感激,我出門前,特意叮囑要帶些土產過來,也不值錢,算是一點心意,東西方才都已叫下人抬了進來,這是單子,夫人過目。”

孟夫人打聽到宋夫人貪財好利,投其所好備了這份厚禮,口中說是土產,實則單子上所列的,都是值錢物件,其中幾樣,更是極品。

宋夫人接過,看了一眼,心裡才覺滿意了點,心想甄家總算還有點眼色,得了好,臉色跟著也就好看了些。

孟夫人在旁察言觀色,暗暗呼出了一口氣,想起全哥兒,自己既到了這裡,不問一聲,未免不像話,便笑道:“方才去裴家走親戚,本以為能見到全哥兒了,卻說來了夫人您這裡。全哥兒如今也滿四歲了吧?我們家老太太特意給全哥打了個百福金鎖,求高僧開了光,保佑孩子大富大貴,長命百歲。”說罷取了出來。_思_兔_網_

宋夫人也知道,裴甄兩家的親事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自己先前又鬆了口,還認了乾女兒,如今就算她不滿甄家女,也拿不出什麼能上台麵的借口去阻攔了,不如將全哥兒叫出來,借這機會敲打敲打,讓甄家女知道個輕重,等她過了門,自己再尋個由頭,派信靠的嬤嬤過去盯著,料她也翻不出什麼大水花。

宋夫人主意打定,便接話道:“老太太有心了。那我就叫人把孩子領來,你也見一見。”

孟夫人自然說好。宋夫人便吩咐下去。沒片刻,聽到外頭走廊傳來孩童的嬉笑,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俊秀丫頭四肢著地,背上坐了個四五歲的男孩,正一路爬了進來。

那孩子便是全哥兒,原本生的也算清秀,因了貪吃,變成圓滾滾的模樣,有些沉重,坐那丫頭背上,邊上幾個丫頭跟著,虛虛地扶,以防他摔下來,地上那丫頭爬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他手裡拿了根柳條枝,胡亂地揮舞抽[dòng],口中發出如同騎馬的“駕”,“駕”之聲,就這麼騎著人進來了。

嘉芙望著他,唇邊帶著微笑,目光卻很是冷淡。

從前她嫁入裴家後,裴修祉十分喜歡她,不久她便有了身孕,五個月大的時候,有天卻踩了綠豆,重重滑倒在地,當時就掉了胎,血流不止,養了許久才下了地,但身子卻落下了病根,此後,無論是和裴修祉,還是跟了蕭胤棠,再也沒有懷過胎了。

那些綠豆,便是這孩子往她腳下撒的。嘉芙記得當時裴修祉十分憤怒,抓了要吊打,卻被辛夫人阻攔了,第二天宋夫人得知消息,還上門鬨了一場,說孩子還小,不懂事,不定還是被人冤枉的,後來這事不了不之,也就過去了。

如今想來,上輩子沒有孩子的牽絆,於她也是一種因禍得福。但是對麵前的這個孩子,嘉芙無論如何,也沒法生出親近之情。

孟夫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宋家人卻仿佛習以為常了,宋夫人笑了起來,目光裡滿是寵愛,叱了聲頑皮,便叫人抱那孩子過來。

全哥兒喜歡騎人,還專門挑模樣俊秀的丫頭騎,但在裴家時,不敢這樣玩兒,因先前被人告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叫了辛夫人過去,辛夫人此後便不許全哥兒騎人,但宋家這邊卻不管,故全哥兒更喜歡往這邊跑。

葉婆子急忙過去,抱了全哥過來,宋夫人接過,坐在自己腿上,那孩子扭來扭去要下去,她摟住了,抬眼盯著嘉芙道:“我就一個女兒,跟我心頭肉似的,如今沒了,全哥兒就跟我自個兒的嫡親孫子沒什麼分彆。我這個人,最講究恩怨分明。誰對我全哥兒好,那就是對我好……”

她頓了一下,眯了眯眼,加重語氣:“誰要是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就算損了一根汗毛,要是被我知道,休想我放過。”

孟夫人聽的倒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