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夜色之下,望著與李文森望過的同一片星空,輕聲說:
“這是他寄給李文森的最後一條線索,與遺言沒有差彆……我太看重符號的價值,反而忽略了西布莉案發現場的等臂十字架或許根本沒有宗教意義。”
它隻是一個地標。
錯雜山路小徑組成的無數十字路口中,唯一一個貫穿全局的十字架……與西布莉手上未刻完的傷痕一樣,指向謀殺她的真正凶手。
——曹雲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記錯榜單跟新字數了我特麼到十二點前還有6千字沒寫!
☆、第146章
時間是一個循環。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是以人犯過一次的錯誤,必定會犯第二次,錯誤不過以不同的方式呈現,使人無所察覺,和美貌一樣,是人本身的質地。
所以,我總是犯錯。
比如依賴,比如朋友,比如信任,比如……愛情。
……
喬伊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等一通電話。
今晚不知為什麼,一切都讓他心神不寧,一切都能讓他想起另一個身影。他看見桌上的小粒珍珠戒指,就能想起細碎的珍珠在她纖細的手指上熠熠生輝的樣子,他看到WIFI路由器就能想起七年前的倫敦——在一個霧蒙蒙的雨天,他人生中第一次嘗試地鐵和倫敦臟兮兮的灰狗大巴,就因為他的室友李文森堅持不下廚。
……
客廳中央立著一個水晶門形衣架,上麵掛著一件婚服,純白色的衣擺長長地拖了好幾米,上麵鑲嵌這一朵一朵的山茶花,手工縫製的衣袖上鑲嵌著祖母綠,在夜色之中細長又嫋娜,盛放的姿態……如同一個久遠的夢境。
這也是一個未解之謎。
在李文森給自己加大藥量之前有夢遊的情況,有時他半夜出來倒水,就會看見李文森一個人順著樓梯往上走,看上去極為清醒,也能很有邏輯性地回答他的問題……就是認不出他。
但即便隻是幾句短暫的對話,七年來日積月累,也足夠他從李文森難得好無防備的回答裡,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七年前他還和她住在倫敦小公寓,第一次發現李文森夢遊時,她正站在窗子邊,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他走到她身後,輕聲問:
“你在看什麼?”
她注視著天上一抹淺淡的微雲,過了許久才回答說:
“青蛙。”
“……”
漆黑的夜色裡,她穿著淺色長裙這點很可愛,棉質拖鞋一隻穿成黑一隻穿成白這點也很可愛……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腰:
“那你看錯了方向了,天上沒有青蛙。”
“有的。”
她伸出手指向天上的雲,小聲說:
“你看,那邊就有一隻,在哭。”
“……青蛙為什麼要哭?
“因為肚子餓了。”
“……”
“很餓很餓,但是沒有東西吃,爸爸沒有來,阿姨也沒有來。”
她盯著天邊那朵雲:
“再餓下去,我會餓死掉的。”
“是你餓死掉還是青蛙餓死掉?”
“都是一樣的。”
她轉過頭,眼睛裡一點感情都沒有,漆黑的眸子讓人毛骨悚然:
“我和青蛙是一樣的……你知道嗎,有一種青蛙能單體繁殖,它自己就能產下許多的卵,這些卵又能長成許多的青蛙——和它一模一樣的青蛙。”
……
還有一次,已經是他求婚成功以後的事。
那段時間大概是他和李文森確定關係以後最好的時光,每一天都像今天這樣,她會主動配合他的親%e5%90%bb,隻要做.愛時間不長到耽誤正事,她也不會拒絕,甚至放的很開,不是太過分的姿勢和玩法都能嘗試……與他就像一對真正熱戀中的情人。
他也幾乎就要這麼相信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
他在她剛動的時候就醒了,卻裝作沉睡,李文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又仿佛望著一個虛無的所在。她就這麼盯了他十幾秒,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手似乎想放在他的脖子上……接著她從床鋪上爬起來,像她每一次做的那樣,朝閣樓上走去。
他怕她不小心從閣樓上掉下去,隻能跟在她身後,在她想爬到窗子上去時,伸手把她摟進懷裡:
“睡不著?”
她低頭看了看他摟緊她的手,有點迷惑:
“你為什麼要抱住我?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
她的皮膚那麼白,她的臉那麼小,她在他懷裡就是小小的一條……他望著她的臉,忍不住低頭%e5%90%bb住她的嘴唇。
原本隻是輕輕的,後來卻逐漸變了味道。隻是那樣激烈的仿佛要把她舌頭吞掉的%e5%90%bb也沒能把她從夢中驚醒,她隻是一動不動地任他%e5%90%bb著……他甚至懷疑,就算他那個時候與她做.愛,她在完全認不清他是誰的情況下,也不會拒絕。
“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他歎了一口氣,又%e5%90%bb了%e5%90%bb她花瓣一樣的嘴唇:
“我在%e5%90%bb你。”
她盯了他一會兒:
“你想和我□□?”
“嗯。”
“因為想要性?”
“因為想要你。”
“有什麼區彆?”
“我不在乎性,我隻想要你。”
“現在?”
“一直。”
“那你為什麼不做?”
“因為我是一個有操守的小偷。”
他望著她的側臉:
“我隻偷你一個%e5%90%bb,其他的,你,還有你的心,要你自己給我。”
“如果我不給呢?”
“你不會的不給我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就要結婚了。”
他收緊手臂,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你已經在我的懷裡了,你還能去哪裡呢?”
……
“可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她望了他半晌,忽然安靜地說:
“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的。”
……
有時候語言是一種很鋒利的東西,它們散落在她潑墨一般的長發下,藏得那樣隱蔽,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隻有他能感受到。
她一個微笑能讓他幸福很久,一句話就能讓他遍體生涼。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有孩子。”
“如果你不想要,我們就不要。”
喬伊慢慢握緊她的手指:
“文森特,你已經答應我了,就算你在做夢也不能反悔……”
“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
她轉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巒,平靜地說:
“是他們不讓我擁有後代,我沒有這段基因……我們都不能有後代。”
……他們?你們?
“他們是誰,你們又是誰?”
……
可李文森就像陷進了自己的思緒裡一樣,再聽不見他的聲音……他隻能更緊地抱住她,十指與她緊密地交握,再次%e5%90%bb住她花瓣一樣的嘴唇,以確認她在這裡,在他懷裡,從未遠去。
隻是許久之後。
李文森從他的親%e5%90%bb裡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望著他,像望著一塊玻璃,一扇門,或是街上隨便一個陌生人。
“哦,對了。”
然後她歪了歪頭,困惑地問: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
喬伊望了那件婚服一眼,黑色的手機在他手裡靈巧地打了一個轉。
再過三十多個小時就要舉行婚禮了,新娘連婚服都沒見過……這件事有點荒謬,可她還沒有回來。
這種心神不寧的感覺極為少有……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覺得,事情有點不在掌控之內。
第一次,當然還是李文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的出租房女孩敲開他房門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像被一顆美麗的小行星重重撞擊了一下,從此徹底偏離了橢圓軌道。
……
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不過是極其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裡卻清晰可聞。
喬伊拿起電話,淡漠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陌生的號碼,走到窗邊:
“七年不見。”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笑了:
“不,我們似乎每天都見麵。”
“我見的是他。”
“他就是我,沒有區彆。”
……
喬伊頓了一下,沒有爭論這個問題,轉而說:
“陳鬱死了。”
“我知道。”
“陳鬱為什麼要幫他遮掩罪行?”
“因為陳鬱很多年前涉嫌過論文造假。”
男人又笑了一下:
“我猜你已經猜出來了,隻是找我確認一下,所以言儘於此,沒有關係吧。”
“沒有。”
喬伊目光凝在前方一朵薔薇上——陳鬱多年前涉嫌論文造假,這件事非常隱秘但並不是無跡可尋。曹雲山忽然從曆史文學係轉為數學係的時間與陳鬱事件發生的時間重疊,此後曹雲山論文一路扶搖直上,近幾年卻又連一篇論文都沒有寫出來。
的確很好猜。
……
“他想要什麼?”
“什麼都不想要。”
“它想要什麼?”
“不同種類的心思我猜測不了。”
“你們達成的協議關於什麼?”
“你。”
“那輛消失的飛機去了哪裡?”
“時間和空間的罅隙。”
……
在這一大段聽上去詭異又無稽的對話後,喬伊頓了頓,終於還是沒有追問,隻是說:
“最後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謀殺李文森?”
“我隻能告訴你李文森即便掌握了他謀殺的所有證據,也絕不會起訴他,不僅僅是因為她還沒找到他的殺人動機……這大概是最大的秘密之一。”
男人笑了:
“我猜你也早有思路了,我們不如保留一點懸念。”
……
夜晚的星空從山河那邊垂落,無數星座在星河那頭交相輝映,三千年前古巴比倫人看到的是這樣,三萬年前的尼安德特人看到的也是這樣。
而李文森放在一邊的裙子垂落在澄澈的星光下,隱約形成一個人的形狀,仿佛溺死在水裡的死者,長長的裙擺拂過海藻,平靜裡透著幾分毛骨悚然。
“你七年前曾經主動聯係,此後你就消失了。”
喬伊抬起眼眸,灰綠色的眸子在這種冷靜中宛若無機質的寶石:
“當時你是有求於我,現在呢?”
“你早就料到我會來電話了吧?”
對方頓了一下,像意料之中,又像很無奈:
“說起來,如果不是你,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在科學界,絕對的智力就是絕對的威脅,怪不得它這樣急切。”
中文就是這點不好,英文裡的他她它有不同的發音,中國卻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