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身後飄過,聽到這句,頓時緊張得連動都不敢動。
李文森戳了戳袋子,觸?感僵硬,仿佛是某種冰凍的肉類,不是很規則:
“感覺像一隻鴨子,還沒剃毛吧,誰買回來的?”
“不是鴨子,是水豚。”
水豚是一種兩棲動物,屬於鼠類,但大小和雷奧納多差不多。
喬伊坐在扶手椅上,連眼神都不曾給一個,平靜地仿佛那個袋子裡什麼都沒有裝:
“我買來做實驗用,死後就順手冰凍了,也忘了清理出去。”
“真有意思,你居然開始拿老鼠來做實驗了……誒,這下麵還有一盒拿破侖。”
李文森笑了一下,也沒再去管那個黑袋子裡有什麼,隻是把袋子拎起一點,從下方抽出一盒雪糕來,便順手關上了冰箱門。
……
一直緊張飄在一邊的伽利雷頓時鬆了一口氣。
喬伊卻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若無其事地說:
“對了,我好像很久沒看到你的貓了。”
“那是你們物種不同,難道它回來出去還要和你打一聲招呼?”
“那倒不必。”
喬伊翻了一頁:
“隻是最近似乎也沒聽到它的叫聲,以往它它每天早晨回來時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床上示威地打個滾,再故意留下一戳毛。”
“怎麼會沒聽到它的叫聲?”
李文森涼涼地說:
“不過我的貓可沒你那麼幼稚,它蹭你的床是願意和你分享地盤的意思……”
“等等。”
喬伊忽然抬起頭:
“你剛剛說什麼?”
“它蹭你的床是願意和你分享地盤的意思。”
“不,是上一句。”
“怎麼會沒聽到它的叫聲?”
李文森這下真的有些奇怪:
“你難道沒聽到麼?列奧納多每天晚上都在閣樓上喵喵叫啊,我一開始以為是小女孩在哭,但轉念一想,閣樓上哪裡來的小女孩,當然隻有列奧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外頭,車上趕死趕活還是沒趕到十二點發文,這張很粗糙,還沒修,你們將就著看吧。
又是半夜兩點四十分發的文,感覺快困出了新境界。
☆、第139章
這是個尋常世界,然而李文森的貓卻是一隻不愛走尋常路的貓。
列奧納多不僅和文藝複興時期的達-芬奇同名,連藝術氣質都如出一轍——看看喬伊以前被貓爪踐踏的那些被單就知道,完完全全的明暗漸進畫法,十足的佛羅倫薩畫派,數量多的足以開一個畫展。
更邪門的是,它每次都能用爪子把桌上他的杯子、書籍和紙筆掃落到地上,仿佛分得清桌上的杯子哪隻是李文森的哪隻是喬伊的,公然挑釁的心思極其惡毒,且沒有一點好貓該有的道德素養——身為一隻還沒來得及被閹割的公貓,它居然敢躺在女主人的懷裡,還明目張膽在女主人的床邊做了一個小窩。
這件事直接引發了列奧納多和喬伊之間長達多年的戰爭,以至於——
“貓跑到閣樓上很奇怪嗎?列奧納多以前也經常在外麵浪一個月不見蹤影,你不至於連這種小事都要審問我二十分鐘吧?”
李文森按了按太陽%e7%a9%b4:
“你是個成年人,喬伊,為什麼總和我的貓過不去?”
“是它先挑釁我……”
喬伊看到李文森的臉色,立刻識相地改口:
“雖然我們曾經彼此挑釁過,但如今已經成為了難得一見的至交好友,我上次還請它吃巧克力,你看見了的。”
“你上次還把它用膠布捆起來,我也看見了。”
李文森笑了:
“如果你想趕走列奧納多,那就把我一起趕走好了,講真這個招數你好幾年前就用爛了,上次你說列奧納多對你冷笑,上上次你說列奧納多在你床上打滾,而這次明明它每天都回家了你又話裡話外暗示它失蹤很久根本沒回來過……我的貓是成精了嗎?”
“……”
本來就沒有什麼貓叫。
這隻不識趣的貓正好端端地躺在冰箱最底下一層的漆黑袋子裡,身下墊著一盒冰欺淩,已經死了好幾個月,如果會叫,那真是成精了。
喬伊垂下眼眸,看向手中的書,一副漫不經心的口%e5%90%bb:
“我不是在審訊你,隻是隨口問問。”
“你的’隨口問問’比得上FBI。”
李文森笑了:
“發聲方位是十點鐘方向還是九點鐘方向,聽到時是睡著還是醒著,聽到貓叫前又沒有做夢,聽到的貓叫是什麼樣子的……這還真是’隨口問問’。”
喬伊:“你聽到的貓叫是什麼樣子?”
李文森:“喵喵喵。”
“……”
“不然呢,你讓它哈哈哈麼?”
“……”
……
李文森放下咖啡,起身披上外套:
“這個話題不要再討論了……上午有快遞電話來,我出去收個件順便去趟沃爾瑪,你要帶什麼?”
“顯微鏡。”
“……沃爾瑪不賣這個。”
“離心機。”
“……也不賣。”
“這家超級市場開著有什麼價值?”
喬伊翻過一頁書,神情勉強:
“那就帶一些貓罐頭,貓糧幾個月前就沒了,列奧納多每天吃什麼?”
“你真是看不起我的貓。”
李文森打開門,俯身係鞋帶,聞言又笑了:
“要說起自理能力我的貓比你強多了,壓根不需要我操心,餓了就會自己找吃的。”
“這個判斷並不公平。”
喬伊抬起頭,隔著玄關望她,李文森還以為他要發表什麼有理有據的言論,結果還沒係好鞋帶就聽他冷淡地說:
“我餓了也會自己找吃的。”
“……”
……
她癱瘓在床的祖父喬伊居然會爬起來覓食了,這真是可喜可賀。
“哢嚓”一聲,門鎖卡住的聲音遠遠傳來,喬伊仍坐在扶手椅上,動作、姿勢都和李文森離開之前彆無兩樣,隻是她的身影一消失,他的臉就藏在陰影裡。
書還是那本書,窗還是那扇窗。
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連陽光的角度都未曾移動一下,卻就是讓人覺得,客廳裡的氣氛隨著李文森那聲輕巧的關門聲,陡然變了。
伽俐雷縮在一邊,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
“先生……”
它話音還沒落,喬伊已經站起來,大步走到書架邊,毫無珍惜地把一冊一冊珍貴的書籍取出來,翻過後扔到地上。
“先生,你這是……”
“她騙了我。”
他神情還是之前的神情,語調還是之前的語調,但眼底的冷然幾乎要把伽俐雷的電線凍傷:
“她騙了我……她根本沒有斷安眠藥。”
……
“你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李文森從沃爾瑪回來時,什麼超市裡會賣的東西都沒有帶,反而左手和右手各拎了一隻肯德基全家桶。
年輕的快遞小哥倚在自己的小平車上,給她遞了一支筆,笑眯眯的說:
“博士,你不知道我們這種沒讀過什麼書的人工作很苦的,你看,你每次收個快遞我都要從二十公裡外的據點開小平車開到這裡來,夏天被太陽曬死,冬天被風刮死,抄個近道還被保安**死……最重要的是,老板還不給漲工資。”
李文森接過筆:
“所以?”
“所以我跪求你買唯品會的好不好?”
小哥笑臉垮了下來:
“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很辛苦啊。”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
快遞員趕時間,拿了簽收件後立刻走了,李文森捏了捏手裡薄薄的文件袋,感覺裡麵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仿佛是木頭,剛拆開信封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是曹雲山。
李文森一下子笑了。
不是若有所思,不是意有所指,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和喬伊討論愛麗絲是否也是曹雲山的犧牲品,幾分鐘前她還在思索曹雲山的謀殺動機和他幾乎不可能反駁的不在場證明……但此刻,她笑容卻是真正老朋友相見時的開心。
她接通電話,順手把信封放進肯德基袋子裡。
“Hey,Mark。”
……
“你家看電影?好啊。”
……
“我手上恰好有兩桶全家桶,我們什麼時候見?”
……
這是曹雲山的房間。
牆壁上掛滿似笑非笑的眉眼,野草從沙發底下鑽出來,小醜在書架的三層一圈一圈的走,永遠走不到環形路線的儘頭,木質的國王在對毛線狐狸示愛,狐狸卻愛著一株永不開花的野薔薇。
一個童話故事的殘酷版本。沒有人有好結局。
而他坐在童話的中心,像個無人問津的國王。
……
她有曹雲山的密碼,他家的伽俐雷也早已能準確識彆她的臉。李文森入他的公寓如入無人之境,剛走進客廳就聽見老式唱片機裡,一個爵士味女伶正憂愁地唱著:
“在我的孤獨裡,你縈繞我腦際,使我沉湎於,往日的回憶。”
李文森:“比莉-菏麗黛?”
“你居然也聽這麼老的歌手,我以為你不聽爵士樂。”
比莉-菏麗黛是四十年代的爵士天後了,到現在記得她名字的年輕人不多,雖然知道她的也未必很懂她的曲調。
曹雲山在書架前轉過身,長身玉立,春蘭秋菊,如果忽略他手上那本史上最強大陣容後宮文《獸血沸騰》,真稱得上是文藝憂鬱美少年一枚。
文藝憂鬱美少年攤開手:
“我的雞翅。”
“你這種不客氣的性格真煩人。”
李文森遞過一個桶,又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書,在沙發上坐下:
“我上次看到你在看低俗小說,這次看到你再看種馬文,你好歹是個博士,能不能有點出息?比如看看《鬼吹燈》什麼的。”
“你隨便拉個男人,看看他在低俗小說和《鬼吹燈》之中會選哪個。我敢和你打包票,每個男人手上都有低俗小說。”
“喬伊就沒有。”
“開玩笑,他有你了還看什麼低俗小說?”
李文森摸摸鼻子,立刻轉移了這個黃暴的話題:
“約我看什麼電影?”
曹雲山:“還珠格格。”
李文森:“……”
“那《V字仇殺隊》?”
李文森皺起眉:
“那個福克斯麵具男?”
……
蓋伊-福克斯原本是個英**人,天主教“陰謀組織”的成員,早年試圖殺掉英國議會所有會員以及皇帝詹姆斯一世,未果,被捕後被嚴刑拷打,供出了自己的盟友,最後被絞死又砍頭,砍頭後還被焚燒內臟,徹底分屍。
某種程度上說起來,蓋伊-福克斯也隻是一個不夠堅定的恐怖分子,卻因為這部電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