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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著你 春韭 4478 字 6個月前

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著抗議,連四肢一時都無法協調。

這是她每天沒睡夠起床時的正常反應。

安定片裡的致死成分BZD,苯.二氮.卓,能抑製小腦和脊髓神經。

小腦控製動作協調,脊髓神經是神經反射弧的重要部分,脊髓被抑製,會導致她大腦的指令無法靈敏地傳導入肌肉神經。

比如此刻,她想坐起來,但腿有一點點的不聽使喚,想抬手,卻一時抬不起來。

她躺回去緩了緩,慢慢覺得神經有點恢複了,這才重新翻身,艱難地伸手,想要夠到垃圾桶裡的電腦。

伽俐雷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良久,才說:

“您為什麼不讓伽俐雷幫你呢?”

李文森又把身體往外探了一點:“我讓你幫我,你就會幫我嗎?”

“不會。”

因為先生說了,禁止夫人接觸電容屏。

所有的手機電腦,都是電容屏。

“那就是了。”

李文森乾脆拿起茶幾上的書,把垃圾桶直接打翻。

電腦從垃圾桶裡滑了出來,她撿起來,放在茶幾上,開機:

“你愛喬伊愛得如此深沉,怎麼會違抗他的命令?”

喬伊真的刪除了她的短信。

不僅是信箱,甚至黑莓自動備份的短信收發記錄,都被他刪掉了——如果她真的相信這是兩條賬單短信,她就是豬。

不過有一件事,剛才那短短的兩秒鐘裡,喬伊應該還沒有來得及發現。

三年前,她專門拜托一個朋友在她手機上安裝了一個後台備份程序,能自動把她手機上所有的數據備份到電腦上她的專用網頁上,而在手機頁麵上隱藏。

手機太容易暴露個人信息。

而每個人總有那麼兩件事……必須存檔,卻不可告人。

……

她打開Safari上一個署名“JANE DOE”的灰色.網頁,頁麵極其簡單,隻有四個文件夾,一個是“文森和JANE”,一個是“郵件”,一個是“手機備份”。

而最後一個,被她署名為“Pantheon”,中文翻譯就是——

萬神殿。

她點開第二個文件夾,調出方才兩條短信。

一條來自劉易斯,語氣極其禮貌地告知她,今天晚上八點半,在斯蒂芬樓臨時審訊室有西布莉案件的現場審訊,並詢問她是否有時間去幫忙。

而第二條,來自曹雲山。

“要事。七點四十六分餐廳見,請你吃啤酒配小魚。”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看列奧納多到底去了哪兒。

最近忙,腎氣虛,又沒有九芝堂濃縮六味地黃丸,等過一段時間我考完試,就恢複日更啦。

☆、第43章

“夫人,您四肢不協調,務必慢點走。”

伽俐雷一路跟在李文森身後:

“左腳拖鞋在右邊,右腳拖鞋在左邊……啊哦,您又摔倒了,伽俐雷覺得,在您大腦還沒有醒的時候,就應當躺在沙發上,靜靜等待先生的歸來,然後讓先生攙扶您,幫您換衣服,幫您塗口紅,順便來一場親密接觸,這樣感情一定能迅速升溫,畢竟和丈夫冷戰可不是一位賢惠的太太該乾的事……”

李文森:“……”

“您在挑口紅顏色嗎?伽俐雷喜歡那隻黑灰色的,很符合您現在陰沉又病態的氣質……等等。”

伽俐雷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可是,您為什麼要換衣服塗口紅?”

“……”

李文森忍受著它的聒噪,大腦因為藥物作用昏昏沉沉:

“你猜?”

“伽俐雷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頓時大呼小叫起來:

“難道您這個樣子樣子還想出門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您還在發燒呢,又吃了七片安定片,這樣的您走在路上,就像一朵憔悴的玫瑰,或者一隻冰凍過度的香腸,分分鐘就會被野狗叼走的……”

“……”

哪來的野狗?

這個比喻水平真是太糟心了。

她挑了一隻顏色明亮一些的口紅,隨意在嘴唇上抹了抹。

痕跡相當淩亂,和她偶爾化妝時,精細到眼角的風格一點不搭,又實在是提不起精神,隻好作罷。

想了想,連BB霜都懶得擦。

她太困了。

困到每過一秒,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著。

“發燒怎麼了?”

她放下口紅,從床頭櫃裡拿出藥箱:

“這年頭,全球的實體經濟都被虛擬經濟拖了後腿,誰沒帶病上過班?”

“因為您不需要呀,伽俐雷敢用性命做保,隻要您吱一聲,他所有錢包□□房契都是您的。”

“……”

李文森把藥箱整個倒出來:

“然而你沒有生命,因為你是一台愚蠢的電腦。”

藥箱裡的藥雜亂無章,百分之八十,都是尋常人不會備的奇怪試劑。

她從裡頭翻了許久,最後,挑出一瓶小小的,沒有標名稱的無色油狀液體。

苯基.乙丙.胺。

又叫安非.他命,一種比較普遍的興奮劑。

如果這裡有說明書,大概就會這樣描述這種液體:與麻.黃.堿相似,但對中樞的興奮作用更強,一般用於發作性睡眠病、麻醉藥,和精神抑鬱症。

而且,一定還會加上這樣一句帶感歎號的話——

超量或反複使用可產生病態嗜好,並引起興奮與抑製過程的平衡失調而導致精神症狀,故使用應嚴加控製。

李文森從自己桌上拿了一隻杯子,按比例混了了一點礦泉水。

伽俐雷還沒來得及從空氣中的揮發分子成分分析出這是什麼東西,就看見她一仰頭,就這麼高純度不要命地喝了下去。

這……

李文森披上大衣,把手套塞進口袋裡,隨便套了一雙紅色細高跟鞋,又戴上一頂黑色毛氈畫家帽,瞬間從宅家頹廢小青年,升級成冷豔禦姐。

她走到門邊,從喬伊剛剛拿雨傘的地方,拿出自己的直柄手工傘,和喬伊一模一樣的款式,不過喬伊是黑色的,她是紅色的。門是鎖的。

伽俐雷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等著她喊它開門。

然後……

它就看見它的夫人,連門把手都沒摸一下,就轉身走向了……窗戶?

哦,不。

果然,李文森打開了窗。

風一下子從窗戶裡湧進來。

海邊溫差小,但架不住今晚冷流入駐,氣溫驟降,喬伊為了緩和李文森的凍傷的皮膚組織,又一直開著最高溫。這樣突如其來的對比,凍得伽俐雷的電線都打了一個抖。

李文森蹬著高跟鞋,極其熟練的踩著書架,爬到了窗框上。

“哦,夫人,不,您不能這樣。”

兩條力臂從後麵抱著李文森的腰。

伽俐雷痛哭流涕:

“不,夫人,您不能跳樓自殺……”

李文森:“……”

媽的,這是一樓,她自殺個球。

“放。”

“不放!”

“我沒想自殺。”

“您出門就是自殺!”

伽俐雷試圖把她往後拖,又不敢傷到她,一時兩人僵持在窗台上。

天上有豆大的雨點,一顆顆地往下砸,數量不多,但李文森的頭發很快濕.了。

“不僅是自殺,還是謀殺!這樣糟糕的天氣,如果伽俐雷讓您出門,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因為先生一定會把伽俐雷卸載的。”

伽俐雷一副要和她一起跳下去的樣子:

“抱歉,夫人,請不要為難伽俐雷。”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出門?”

李文森低頭,想把伽俐雷的手指掰開:

“我這是在出窗。”

“……”

伽俐雷死命地拖著她:

“出窗也不行!”

“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文森撥弄著伽俐雷力臂的手指,冷冷地說:

“我在這個房間裡已經沒有自主的權利了嗎?”

“先生是為了您好,外麵的溫度太低,您傷得那麼重,冷空氣會刺激您孱弱的肺,何況您還發著燒。”

……三十八度一的燒也叫燒?

曹雲山高三時燒到三十九度,還在北京外國語中學上晚自習呢。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是抱歉,因為我覺得,他管不了那麼多。”

李文森仰起頭,微笑了一下:

“我生我自己的病,我做我自己的事,我自己養自己,就算我哪天想不開,真的要跳樓,喬伊在原則上也是無權阻止的,因為那是憲法賦予我的權力。”

大學同寢室的那麼多,也沒見誰發個三十八度的燒,就能被室友鎖起來不讓出去工作的。

真是太變態了。

“您真是冷酷無情。”

“這是事實。”

李文森盯著伽俐雷的手指,若有所思。

她忽然問:

“你的硬件設備,多久沒有更換過了?”

“從伽俐雷知道伽俐雷叫伽俐雷開始,設備就沒有更換過。”

沒辦法,這幾年太窮了。

它雖然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係統之一,設備卻十年沒有升級過——看看它的指關節,接縫處已經鬆動,有幾處還能看到裡麵的電線。

“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想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打殘了再出門。”

“……”

伽俐雷很想把李文森直接拎起來。

但是它不敢。

因為李文森的小腿一直勾著書架腳:

“沒用的,夫人,伽俐雷的皮膚是用鈦做的,神經纖維是光纖做的,比人的神經傳導更靈敏,動作也更快,就算再過一個世紀,您也沒有辦法贏過伽俐雷。”

人的神經傳導有電傳導和化學傳導兩種形式。

沒有一種能比光傳導更快。

“這可說不定。”

李文森的手,慢慢地在伽俐雷的手指上撫過。

她輕聲說:

“有些事,要試試看才知道……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讓我出去?”

伽俐雷抱著她的腰:“不讓!”

“死都不讓?”

“死都不讓!”

“那麼,我們隻好決一死戰了。”

李文森平靜地說:

“偶爾也要做做表麵工作,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她抬起左手。

手上的傷疤,從手腕一直延伸到小指的戒指,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猙獰。

下一秒,一把薄薄的右手刃,毫無預兆地,穿過伽俐雷金屬手指的縫隙,把它的手,深深地釘在了木頭窗框上。

……

山裡的雨滴答滴答地下,豆大的雨水,在寬闊的熱帶葉片上彙聚成小小的溪流。

每隔個幾秒鐘,等葉片支撐不了雨水的重量了,就會有一小捧水,從頭頂上一下子灑下來,落在雨傘上,發出“嘩啦”一聲。

喬伊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