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一種單麵鎖。那種鎖隻能從外麵打開,不能從裡麵打開。內外鎖是兩種機製。
而她麵前的這扇門,除了冰庫自帶的鎖外,還掛了一把大鎖。
是那種,最老式的大頭鎖。
這一條通道,隻有這扇門前,多掛了一把鎖。
不是裡麵的東西特彆重要,就是裡麵的門鎖壞了……如果是後一種情況,她就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鎖打開。
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說不定她就能知道,這些冰庫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以及,曹雲山今天晚上,究竟是為什麼會把她帶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看電影。
……
這種鎖隨處可見,靠內部的一個彈簧卡住鎖孔,老一點的倉庫,中學裡的抽屜,老人的箱櫃,甚至我們小時候的儲存罐,都用它。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種鎖,隻要刮開鎖側的油漆,就能看到被鋁堵住的四到五個小孔。
那裡麵裝的是,直徑兩毫米左右,鐵質的彈珠。
鎖就靠它們控製彈簧。
所以,隻要把鋁片挑開,把彈珠拿出來,鎖就開了。
小時候,父親用這種鎖鎖上的抽屜,根本攔不住她,她七歲的時候,就能見一把,拆一把。
幾塊錢一個的鎖,弄壞了,大不了換一把一樣的就是了。
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
大人們的秘密,她都知道。
……
李文森右手伸進左手寬大的衣袖裡,摸索了一會兒,取出胳膊上綁著的一把薄薄的瑞士軍刀,刀側有一條凹槽,方便單手開刃。
她在美國和英國讀書的時候,習慣用的是□□,但中國禁止了這種容易太傷人的刀具,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如今手裡這把刀。
不僅是衣袖裡。
她大腿上還綁著一把。
……
刀背磨漆磨得很快,鎖上不一會兒就可以看見四個兩毫米直徑的小孔。
她取下自己的一隻耳環。
從表麵上看,那隻是一隻普通的寶石耳環,綠鬆石搭配紅瑪瑙,流光溢彩,相得益彰。
但一旦她用指甲把耳針頂端的指甲油剝掉。
就可以看見,耳環的銀製耳針,已經被她磨成鋒利的針尖。
她把刀放回衣袖裡,熟練地把小孔上的鋁挑出來,剃乾淨。
再隨便拿了一把和鎖孔差不多長的鑰匙,插.進去,輕輕一轉——
鎖開了。
她伸出手,把手放在冰庫門把手上——
哢嚓。
齒輪旋轉帶來的震動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冰庫的外鎖,果然是壞掉了,他們才找了一把掛鎖替代。
李文森在黑暗裡笑了一下。
就像她小時候,每次做壞事成功的時候一樣,小小的臉上,神情得意又狡黠。
門打開了,一陣寒氣撲麵而來。
隻是,還沒等她看清楚門裡的東西,一隻手臂忽然有力地攬住她的腰,把她往門裡一帶。
她寬大的裙擺揚起,還沒等她有時間反應,對方已經把她拉進冰庫,順勢把她摟進懷裡。
又是“哢嚓”一聲——
門鎖上了。
從裡往外。
她的手機摔在地上,用了多年的老式手機沒什麼抗摔打能力,剛落到地上,電池板就被摔了出來。
陳世安靠在冰庫門上,一隻手把她圈在懷裡。
她前方是溫熱的軀體,背後是冰冷的空氣。
不是形容詞意義上的冰冷,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冰冷——她隻要在牆上隨便摸索一下,就能摸到滿手的冰霜。
這個冰庫的溫度,至少是零下二十度。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小姐。”
陳世安在黑暗裡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說好,會站在原地等我的。”
……
身為一個故紙堆裡的文科生,喬伊在七年前徹底告彆凶案現場後,生活基本上與高科技無緣,他每天與古董、古屍、古文字打交道,曆史就是他的案發現場,古文字就是他的密碼破解。
有哪個犯罪組織寫出的密碼,難度能比得上幾千年前失落的古文字?
他不需要伽俐雷,不需要電腦,不需要搜索引擎——因為他自己的大腦就像搜索引擎。
他甚至不需要熱水供應係統——就像他們在英國的落魄日子,他在銀行裡有大筆的錢花不出去,因為李文森每天用電飯煲燒開水燒得很開心,他為了配合她,隻好被迫在噴頭壞掉的時候,使用了整整一個月全球最簡陋的淋浴工具——
水勺。
但他喜歡兩樣東西。
手機,還有衛星。
這兩樣東西組合成的,就是手機衛星定位係統。
因為,有了這兩樣東西,他就能隨時隨地知道,他不靠譜的室友在哪裡。
……
他單手開著順手從車庫裡偷來的沈城的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口袋裡還放著一個小巧的冰袋。
那是他的理由。
隻有有了理由,他才能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地做著蠢事——開一個小時的車,隻為了把這個傻透了的冰袋送到她的手裡。
順便,再把他的小姑娘接回來。
不過……
一道一道來自路燈的光線,轉輪一樣,在他身上流轉而過。
他盯著手機,目光微微凝結。
李文森從不拒絕他定位她的地點。原因不明。
也從來不存在手機沒電的情況,因為她超長待機,又基本不用手機。
但是今天,他找不到她。
他從出門開始,就一直在不間斷地搜索她的位置。
她消失了。
……
而在距離喬伊十一千米處,地下室零下二十攝氏度的冰庫裡。
“你在乾什麼?”
李文森仍被男人抱在懷裡,但她像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反而更緊地抱住了他,身體貼緊男人的身體,手也朝他腰後伸去。
這……
“雖然我不介意你這麼對我。”
陳世安大大方方地任她吃豆腐:
“但畢竟這裡太冷了,你是不是……有點熱情過頭?”
“……”
李文森壓根沒有理會他說什麼,仍舊努力把手繞到他身後,握住冰庫的門把手,用力一轉——
沒有轉動。
她又用了一點力,再試了一遍。
門鎖仍舊紋絲不動。
……
陳世安終於感受到了不對勁,鬆開她:
“怎麼了。”
“我們被鎖住了,恭喜你。”
李文森盯著門把手:
“因為怕內外氣壓差異太大,冰庫的門關上以後都是自動上鎖的……你一點常識都沒有嗎。”
“我會開直升飛機,但是我真的沒有開過冰庫門。”
陳世安摸了摸牆壁:“
“而且,我看到你直接把鎖打開,我以為鎖壞了。”
“隻有外麵的鎖壞了,這個冰庫用的是兩套鎖。”
“你能不能打開它?”
“……抱歉,我是學術博士,不是開鎖專業戶。”
“……”
她伸手摸了摸門上的鎖孔。
她隻會開那種老式掛鎖,這種內嵌的鎖……她打不開。
……
李文森抱著手臂,在冰庫的一個角落裡蹲下,開始檢查堆在地上的箱子。
陳世安在她身後,很自覺地舉著手機,為她照明。
冰庫裡四麵放著儲存櫃,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東倒西歪地堆著,她剛才敲了敲,是空的。
總不可能是拿來裝冰淇淋的吧。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太不對勁了。
地上的細碎的冰屑上,是一道一道重物拖動留下的劃痕,非常整齊,就像是有人把什麼極重的東西,小心翼翼,匆匆忙忙,地從這裡拖走了。
——沒錯,匆忙。
需要小心翼翼拖走的東西,說明不能重壓或撞擊。
如果不是匆忙運走,他們為什麼不用推車?
就連這裡的牆壁也很奇怪。
整個冰庫建得相當嚴實,四周都被厚厚的金屬包裹,她用手機敲了敲身後的牆,聲音相當沉悶,簡直厚得和醫院放射科牆壁有得一拚。
而且,並不像是一般的金屬。
牆壁上有一些細微的地方已經有一點舊了,表層一塊不鏽鋼浮了起來。
不鏽鋼隻是薄薄一層。
這意味,金屬裡麵,還包裹著金屬。
李文森摸了摸耳朵。
剛剛那隻耳環在陳世安壓住她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她隻好又解下一隻。
她剝去表層的指甲油,然後把耳針插.進兩塊不鏽鋼的罅隙間,用力刮了刮,才取出來。
針尖上沾著一些粉末。
她用手指撚了撚。
熟悉的,順滑的質感。
這是……鉛?
喂,這個冰庫真當自己是醫院放射科了嗎?
李文森站起來,心裡湧起一股久違的,想罵“the son of bitch”的衝動。
曹雲山那個碧池之子,帶她來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
零下二十度刺骨的寒氣,不可阻擋地入侵軀體,她抱著自己,腦子飛快地運轉著。
“我的錯。”
陳世安仍舊微笑著,站在一邊,一點沒有被鎖在零下二十度密閉空間裡的慌亂:
“問題很嚴重?”
“當然很嚴重。”
李文森慢慢把手機撿起來,組裝好,開機:
“剛才那條通道是傾斜的,我們現在至少在地下三米五的地方,這種深度不可能有手機信號,聲音也傳不出去。”
陳世安看了看手機,微笑了一下:“確實沒有呢。”
“我不知道這裡麵是不是全密封的,氧氣能不能進來,但這不重要,因為在零下二十度的環境裡……”
她平靜地說:
“我們活不過三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章,獻給即將告彆的人。
囉囉嗦嗦又十萬字了呢,明天就要入V啦。這大概是寫文中第一糾結的事——入的話,就要和很多可愛的女孩子們說再見,可不入的話,很多推薦榜單,就沒有辦法拿到。
所以,反而要謝謝盜文的姑娘們。
有多少人,是因為你們,才認識我,認識維希,又認識文森的呢。
從發第一篇文開始,就一直陪著我的老朋友們,像鏡塵,傾蓋,還有最近一個月裡認識的新ID,像女漢,180。
無論如何,能認識你們大家真開心。
要與我說再見的人,無論你們以後還能不能看到這篇文,
也無論你們以後,在哪裡看這篇文,
都請記得常常回 來看一看,有時間的話,也可以留個評。
這樣我就知道,你們還在這裡啦。
PS:很多人在微博上問我《夫人》真正的結局,我在這裡統一回複一下。
1.有沒有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