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一下女人。正義的警察維持完秩序,坐下來喝一杯啤酒,然後同樣順便地強迫一下女人。
她認識的一位開羅婦女,在被強迫之後的第三天,拋棄了富有的未婚夫,與強迫她的異教徒私奔了……
……這真是一個神奇而迷人的社會。
她被埃及矛盾的社會文明迷得神魂顛倒,簡直呆得不想回來。
直到被困第十一天,使館區被封鎖,電視廣播信號被暴.民摧毀,手機信號被軍.方切斷,她與喬伊仍然堅持完成旅行。他們乘坐最後一班遊輪去亞曆山大港看古城卡諾珀斯遺跡。遊.行者像潮水一樣占領了街頭。
輪子開不動,她隻好從天窗爬出來,雙腳剛剛落地,麵前的車窗就被人砸得粉碎,一群亞美尼亞人從車窗外往裡潑汽油。
再下一秒,熊熊大火已經在背後燃起。
這不是無差彆的攻擊,這些人就在針對他們。
因為她和喬伊……太白了。
往一群黑人和半黑人裡一站,簡直就像是牛奶糖倒進了巧克力。
再加上喬伊混血的深刻的五官,和她過於個性的穿著,埃及人分分鐘把他們當成了他們最仇視的美國佬,招呼還沒打,棍子就上來了。然而追他們的人不僅有普通民眾,還有警察。
民眾攻.擊他們,警察攻.擊民眾,沒有人去理會,若他們兩個死在埃及的國土上,會引起怎麼樣的國際糾紛。
畢竟,穆巴拉克的命令差不多等於——屠殺示.威的民眾。
但事實上簡直是一團混戰,誰知道自己在屠.殺誰呢?人命如兒戲一般,亂哄哄地鬨了一場,又亂哄哄地死了。
生得莫名其妙,死得毫無價值。
她被喬伊拉著在亞曆山大的大街小巷裡狂奔,第一次體會到男人的體力和女人體力的不同。香料市場一米多高的攤子,喬伊看上瘦,卻能直接拎著她的領子把她從攤子上扔了過去。
那真的是……扔。
就像扔一條小花狗,或者小花貓。
小攤上擺著一堆一堆的香料、五顏六色的催.情香水,還有一大罐一大罐盛放在棕色壇子裡的土耳其辣椒醬。樟腦、桂皮、豆蔻和雞舌香。陽光透過古藍色剔透的大香水璃瓶,瓶身複古纏枝花紋的影子,倒映在漆白漆的牆上。
她至今還記得,就在她在地上滾了一滾,狼狽地爬起來,還沒抬起頭,就聽見一片稀裡嘩啦的聲音,再一抬頭,喬伊正站在她身前,正一個個打翻那些半人高的香水瓶,並把香水灑在香料上。
香水混在香料裡,濃鬱而刺鼻的廉價香水味一股腦兒湧上來,屋頂上的鴿子受到了驚嚇,嘩啦啦地飛開。
喬伊看著對麵衝過來的十幾個憤怒的亞美尼亞人,一點都不急,手裡慢悠悠地把玩著他不知在哪裡順來的打火機,等到他們都衝到眼前來時,才慢悠悠地把打灰機一扔——
李文森坐在地上,被突如其來的大逆轉驚呆了。
她看著麵前彪悍的一切,隻覺得
……無話可說。
幾乎每個攤子都有樟腦,何況香料大多乾燥,都極易點燃。
至於香水,越是廉價,酒精含量越高,簡直是世上最風雅最裝逼的犯.罪材料。
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不到半分鐘,火勢就燎原一般沿街蔓延十幾米,滾滾的黑煙衝上天際,半條街都在冒煙,整條街都是香水和香料的味道,夾雜著燒焦羊毛的氣息。
……那是李文森有生以來聞過的最濃鬱的香味,濃鬱得她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用香水。
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的朋友喬伊平靜地轉過身。
驚心動魄的逃亡剛剛結束,可他的表情,仍就是他無聊時,那副“地球怎麼還在轉”的死表情。
姿態,也仍舊是他每天躺在沙發上望向她時,那副“你怎麼還活著”的爛姿態。
他背後是熊熊燃燒的火光,他腳下是橙的綠的藍的玻璃碎片,在陽光和火的映襯下,一地晶瑩透亮。
她看著他朝她走來,然後……沒看見她似的,從她腿上……跨了過去……
隻在他路過她時,聽見他淡淡的一聲評價,像是自言自語,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失望——
“一群蠢貨。”
李文森:“……”
她果然無話可說。
……
四周越喧鬨,就越覺得悄然,寂靜的風穿過耳畔,似乎整條街道上隻剩下了她和他的腳步聲。
她怕引起火災,就用錫箔紙把火團包住。錫箔紙熔點很高,但麵積有限,小小的火苗%e8%88%94到了她的手心,幾乎可以聞到皮膚被燒焦的味道。
即便是燃燒,也是安安靜靜的。
討價聲,叫賣聲,水聲,蛙聲,碰撞聲,幾個小球落地,就像幾滴雨水融進河流,沒有人會察覺。
男人跟蹤得太緊。
海鮮市場這種到處都是人的地方,隻要她能把他甩開兩分鐘,就能泥牛入海。而這裡到處都是大魚缸和水,也不會出火災事故。
李文森慢悠悠地走在前麵,甚至還有閒情逸致,不時蹲下`身子,看了看綁在地上盆子裡的青蟹。
一隻蟹的一隻鉗子偷偷掙脫了束縛的稻草,第一件事不是解開它另外一隻大鉗子逃生,而是努力想要夾斷盆子裡另外一隻蟹的腳。
……真是可愛。
要死一起死,就算打斷你的腳,也要你和我一起死……這才是好基友啊。
李文森站起來,手裡最後幾個冒煙的樟腦球,已經靜默地滾到了一家賣活魷魚的攤子下麵。
她把手□□繡著大隻金魚的長裙的口.袋裡,像什麼壞事都沒乾過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朝前走。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黑色細小的煙霧從浴缸下,水盆旁,同時冒出來。一開始隻是一絲一絲,但很快,煙霧越來越濃。
就在尖叫聲響起的那一刹那,李文森忽然動了。
從表麵上,很難看出她有這麼靈活,也很難看出她有這麼……不要臉。
在市場走路,總會有幾個過於肥胖和笨拙的婦人擋在身前,她們永遠搞不清楚你下一步要往哪個方向走,永遠擋在你麵前……這簡直是鐵一般的定律。
男士或許要禮讓,給女人時間反應。
李文森可不管這麼多,輕輕往女人腰上一掐,實在不行往%e8%83%b8上掐……她自然就知道,該彆擋道了。
水盆被打翻,稀裡嘩啦滾了一地,幾個路人的鞋子被潑了一腳的魚腥,幾尾魚混著幾隻螃蟹被掀翻在地上,碩大的魚尾劈裡啪啦地敲打著地麵,水濺了旁人一頭一臉。
幾個姑娘被水打濕了裙子,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
又是一陣混亂。
她回過頭去。
身後的男人困在人群當中,似乎一點都沒有被身邊的混亂影響到,仍舊與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跑,也沒有停下腳步。
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微微抬起頭。
寬大的兜帽,幾乎遮住整張臉。
李文森看不清他的臉,但就是知道,此時此刻,他在看她。那樣篤定的姿態,那樣的氣定神閒,仿佛並不在意她此刻是否能離開。
或者,他根本覺得,她離不開。
……可她已經要離開了。
她慢慢朝後走了幾步,隨即一閃身,整個人鑽進了身後的人牆中,把他拋在腦後。
☆、chapter 4
等李文森從珠寶街回到她位於半山腰的小公寓時,已經快八點了。屋子裡靜悄悄地,一片漆黑。
她在玄關脫下鞋,拿出手機。
她幾年前的老式手機上,裝備著世界上最無聊的紅外線遙控係統,一個兩毫米的小東西,是物理組組長安德森·楊在設計粒子對撞器模型時,順手做出來的玩意。
沒什麼大用,比一般電視遙控器高級一點的地方在於,它可以自發捕捉信號,並匹配使用者的位置信息。比如現在,她手機上就自動接收到了來自她與喬伊的智能管家伽俐雷發過來的詢問——
“是否要打開玄關吊燈?”
……真是累贅的程序。
李文森一邊按同意,一邊想……我懷念那個一按開關,燈就會亮的時代。
玄關上的垂花玻璃吊燈無聲無息地亮了起來。
下一秒,李文森手裡的壽司“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她的同居人喬伊就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手裡端著一杯水,那雙襲承他猶太血統祖母的灰綠色美麗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天知道他維持了這個姿勢多久。
可能是從她掃虹膜開鎖的時候,他就站在這裡,直到她進來。
也可能,他今天一天都端著一杯水站在這裡,cos某個古老國家的古老風俗。
……
“喬。”
李文森直到蹲下把壽司撿起來,才找回了自己聲音:
“這是你謀殺我的新方式嗎。”
“不。”
喬伊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礦泉水:
“這是我緩解饑餓的新方式。”
“……”
所以他緩解饑餓的新方式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喝礦泉水?
“抱歉,我的錯。”
李文森把鞋放好:
“我高估了你的自理能力……我以為有電子管家以後,你至少不會把自己餓死。”
喬伊沒有回答。
他的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就像一個美麗的機器人,李文森被他盯到發毛,他忽然開口問道:
“文森特,你遇到麻煩了嗎。”
李文森頓了一下:“沒有。”
“是嗎。”
喬伊點點頭,然後,俯下`身,修長的手指從她黑色的長發裡取出一條三毫米長的……黑色碳絮。
然後輕飄飄地把它彈掉:
“鑒於我們還沒熟到你對我說實話的地步,我就裝作沒看見好了。”
“……”
她室友身上一定有一部分貓的血統,這麼暗的燈光下,正常人眼的分辨率怎麼能這麼逆天?
喬伊端著水杯繼續說:
“如果想要撒謊,下次記得把身上的樟腦味驅散了再回來……不過,既然你不想說,我就裝作沒聞到好了。”
李文森:“……”
不是為了驅散身上的樟腦味,她怎麼會等這麼晚才回來?
為了確保身上沒什麼氣味,她進研究所前,還專門和西班牙籍守門人米歇爾確認了。
不過……她有第二手準備。
李文森晃了晃掛在手腕上的紙袋:
“你的書裡長了毛毛蟲,所以我買了樟腦,有什麼問題麼。”
“買樟腦買了三個小時?你本該五點就回來的……三個小時,在書店和大街上能發生什麼事?搶劫,跟蹤,綁架,強.奸,謀殺,以及遇上舊情人……其中五個都可以排除,你沒有舊情人,不可能是強.奸,也沒有誰會去搶劫一個看上去就是無產階級的人。你裙擺上都是水,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