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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307 字 6個月前

作用,波卑夜在深淵中沉睡這麼多年,因通道打開,與世間陽氣生機連接而醒來,本該氣勢磅礴重掌深淵地獄,但事情卻在龍深身上出了意外。

龍深在陣眼以自身為容器,吸收了幾乎所有逃逸出去的魔氣,雖然瀕臨失控邊緣,但當時力量已經極為強大,他怕自己失去理智之後反成禍害,所以選擇跳下深淵,化解這場劫難。

從縱身一躍的那時起,他就沒想過出去。

誰知誤打誤撞,這個決定,反而壓製了蘇醒過來的天魔。

因為波卑夜想去人間世界,但因天道規則所限,它注定無法以本體出現,隻能借助龍深的軀殼,但等它與龍深合體之後才發現,此人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好控製,龍深擁有的魔氣與他不相上下,意誌力更是強大,雙方僵持不下,波卑夜的力量被壓製,但龍深也無力驅趕波卑夜。

這就是為什麼冬至和魚不悔他們猶有掙紮的餘地,龍深在受製於波卑夜的同時,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他們。

但隨著在深淵地獄的時間越來越長,龍深也隻會越來越虛弱,這具身體的控製權,最終將被波卑夜徹底奪走,屆時恢複所有力量,而又擁有人類軀殼的天魔波卑夜,才將會是真正的恐怖魔王。

黑色魔氣在周圍翻湧不休,咆哮怒號,龍深現在被魔氣深入侵蝕之後,幾乎不用刻意去感受,就能聽見這些魔氣的心音,充滿了無數黑暗欲望的波動,能夠令任何正常人類瞬間陷入癲狂。

“看他的掙紮多麼徒勞!”波卑夜笑%e5%90%9f%e5%90%9f望著冬至舉步維艱的身影。

他抬手朝虛空一點,魔氣從指尖湧出,在半空幻化為一隻漆黑的鳳凰,本該絢麗的尾羽劃了個圈,留下的卻是狂風般朝冬至席卷而去的魔氣。

被劍光劈開的魔氣之後,一隻渾身漆黑的鳳凰從天而降,向冬至洶洶撲來。

鳳凰身上的魔壓遠比剛才更加濃鬱,那是波卑夜從自身分化出來的一部分魔氣,屬於遠古深淵之力,以龍深全盛之力,對付起來尚且有些棘手,更不要說此刻隻剩一人勢單力孤。

但冬至不為所動,依舊揮劍正麵迎上,步天罡氣聚於劍身,劍氣與鳳凰口中噴出的黑火相撞,霎時迸出劇烈震蕩的動靜!

……

魚不悔慢慢走向那棵桃花樹,熟悉的情景再度勾起他內心最深重的愧意,勾起對故人的回憶,但柳四更多的是戒備,對他而言,桃樹不是同類,而是已經魔化,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異物。

樹下站著一個人,白色衣裳,束發高髻,麵容清雋,帶著微微笑意,似等候已久。

“魚腸劍,好久不見。”對方道,視線落在柳四身上,詫異道,“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見有緣人。”

柳四一怔:“從何說起?”

桃樹笑道:“難道你不也是樹木所化嗎?要不是看見你,我都快忘了我的原形也與你一樣。”

柳四沒有同類相逢的驚喜,反而擰起眉頭。

在他看來,桃樹是根據魚不悔記憶幻化出來的魔物,是魚不悔的心魔,它也許對魚不悔的過去了如指掌,卻不可能知道柳四的來曆。

柳四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

“你還是桃樹嗎?”他問對方。

白衣人含笑:“世間一點魔念未熄,魔物就等於永生不死,當初魚腸劍雖然殺了我,但我化魔之後,不入輪回,無法轉世投胎,做樹做人,都求而不得,隻好繼續留在這深淵之中,等待有朝一日,能有人想起我,前來救我脫離苦海。”

對方說罷,頓了一頓,溫和地問:“你們是來救我的嗎?”

既然是魔物,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柳四道:“過往種種,陰差陽錯,非誰人所願,魚不悔欠你的,已經還給你了。”

“還?”

桃樹像是聽見什麼笑話,溫和神色消失無蹤,露出一種近似嘲諷的表情。

“他拿什麼還!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我不會毀掉半生修為,如果沒有修為受損,後來我也能及時脫身,不至於被人一把火燒了!我自落地生根,成長於天地間,庇護了多少在枝葉間棲息的生靈,為多少人遮風擋雨,我從來沒虧欠過誰,為什麼卻要被這麼對待!”

當畢生所有委屈發泄不出,那隻有化為怨毒,才能繼續留存意識,他咬牙切齒道:“憑、什、麼!”

這三個字,字字含恨,既是詰問柳四,詰問魚不悔,更是詰問天地不公。

他身後的桃樹若有感應,頓時沙沙作響,劇烈搖動,桃花片片飄落,灑下漫天花雨,但對柳四而言,這卻絕不是什麼浪漫,而是赤|%e8%a3%b8%e8%a3%b8的殺機!

柳四反應極快,拽住魚不悔就往後退,但桃樹的動作更快,那些花瓣飄落半空,倏然一頓,朝他們激射而來,鋪天蓋地,避無可避!

“魚不悔,你竟敢起名叫魚不悔!”桃樹狂笑,“你對殺了我,一點都不後悔是嗎!彆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你還殺了我,我在這裡等了多少年,才終於等到你,你欠了我兩條命,我要把你挖、心、剖、肝!”

那些花瓣挾著淩厲勁風,裹著森森魔氣轉瞬即至,柳四一鞭下去,狠狠抽在地上,也鞭開了大部分花瓣,但依舊有漏網之魚的花瓣急速掠來。

第一波未了,第二波又至,肉眼所見,數之不儘,柳四能抵擋住大部分,卻無法抵擋所有,尤其是在魚不悔沒有援手的情況下。

“魚不悔!”柳四忍不住怒喝,“你清醒一點,他現在是魔物,要殺了我們!”

魚不悔微微一震,手中劍光疾射而出,但終究晚了半步,花瓣半途化為洶湧魔氣,不過稍稍遲疑,他的半邊臉頰旋即被魔氣侵蝕,刺痛難忍,一摸就是一手鮮血。

而在他身後,魔氣須臾已至,半空變幻,化出桃樹人形,白衣人五指並屈成爪,五股魔氣向他當頭抓下,魚不悔剛剛屏退正麵襲來的花瓣,再要轉身必然不及,柳四原本左支右絀,見狀也隻能抓住魚不悔一個旋身,桃樹五指硬生生從他肩膀上抓下一大塊血肉!

柳四悶哼一聲,抬手出鞭,但這時從地麵又伸出無數根%e8%8c%8e,將他們雙腿纏住,迅速蔓延而上,很快纏住柳四執鞭的手腕。

魚不悔劍光起落,將根%e8%8c%8e紛紛斬斷,但桃樹的威力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大許多,因為這裡就是對方的地盤,環境為桃樹提供源源不斷的魔氣,而魚不悔和柳四卻無法將魔氣化為己用,,桃樹雙手一揮,如臂指使,四周魔力澎湃,立刻將兩人團團裹住,動彈不得。

巨大魔壓之下,柳四禁不住吐出一大口血,雙膝一軟想要跪倒,卻又被前後魔氣壓迫,四肢俱受束縛,但桃樹化成的白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洶湧殺機直奔魚不悔而去。

魚不悔的淩厲劍光也被對方攔腰截斷,他伸手抓向桃樹,身形已是極快,仍然撲了個空,隻聞半空冷笑一聲,腦後森冷,魔氣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柳四又是一口鮮血噴過來,直噴了魚不悔滿頭滿臉,但本欲將他脖子切斷的魔氣也隨之凝滯片刻。

這口血不是剛才受傷吐的血,而是他連同部分精魂一並吐出的心頭血,隻因四肢受製,情勢緊急,他實在想不到辦法為魚不悔解圍了,隻好出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策。

幸好魚不悔早已反應過來,借著這一口血為他爭取的時間,當機立斷一躍而起,手中劍光大盛,以奪目之勢斬向桃樹!

魔氣與劍光在半空相遇,桃樹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得劍光凝固。

兩人咫尺之距,白衣人麵容冷漠,被魔氣籠罩的臉微微發黑,詭異莫名。

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令魚不悔一時恍惚,分不清真實與否。

“魚不悔!”柳四的聲音傳來,將他從迷夢中硬生生扯回來。

魔氣已經纏繞上魚不悔的脖頸和四肢,將他整個人固定在半空,隨著越收越緊,魚不悔漸漸窒息。

“我叫魚不悔,不是因為我不後悔奪了你的生機,變成人。”他似要望入白衣人的眼睛深處,將遲到了兩千年的遺憾說出來。“而是因為我與一棵桃樹相交結伴幾百載,共同看那日月星辰變化,從來不悔。”

魔氣之後,白衣人似乎麵露驚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魚不悔手腕一震,劍光將魔氣震碎,直取敵人要害。

“阿桃,我無數次後悔自己沒有及時趕回去救你,如果可以,我願意把自己的命給你,但你化魔之後,我不能不殺你。”

他不知道桃樹聽見了這句話沒有,或者對方從頭到尾就是他的心魔所化,魚不悔眼睛發紅,喃喃道。

但漫天劍光仍舊絞碎了魔氣,白衣人終於徹底消失,點點白光混雜在四散的魔氣之中,如同桃樹畢生未解的憾恨。

對不起!

柳四腿一軟就要倒下,被魚不悔伸手攙住。

“他其實應該不想殺你的,不然我們剛才很難逃過。”柳四氣喘籲籲道。

“我知道。”魚不悔閉了閉眼,眼淚無聲落下。

柳四察覺了,但他裝作沒看見。

魚不悔和桃樹,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們現在,可能在特管局共事,可能一起隱居在某個地方,未必是伴侶,但一定是過命的至交。

柳四輕輕歎了口氣。

“抓緊我。”他聽見魚不悔道。

柳四下意識照辦,下一刻,他身體一輕,緊接著像是跌入無底深淵,竟是魚不悔生生把自己拽起,從前麵躍下。

“剛才他消失之前告訴我,這是深淵的分支點,隻要從這裡跳下,就能抵達深淵核心!”

呼嘯風聲和著魚不悔的話一道傳入柳四耳中。

沒等柳四說話,四周電閃雷鳴,雷聲在耳畔炸開,連帶身體似乎也微微一麻,眼前亮若白晝,柳四自入了深淵之後,從未見過如此亮的景象,不由驚呼:“冬至引了天雷!”

天雷破開黑暗,也破開黑暗中的迷霧,兩人同時從高處摔下,抬眼就看見一隻巨大的鳳凰撲向前麵不遠的冬至,鳳凰在半空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分四個方向將冬至團團圍住,令他動彈不得,無法突圍。

黑氣隨著鳳羽舞動飛旋而出,將他周身全部暈染成黑色氣海,黑暗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壓得柳四他們快要喘不過氣。

這裡的魔壓比剛才還要濃鬱百倍,柳四簡直想象不出冬至是如何在那樣的環境下還堅持想要擺脫鳳凰的攻擊,一步步往階梯上走的。

他顧不上自己%e8%83%b8口悶痛,抓著鞭子就朝對方飛奔而去。

鞭影落在半空纏住其中一隻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