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鮮血淋漓,一滴滴落在地上,與剛才明弦噴出來的血混雜交錯,分不清是誰的。
變故發生在眨眼之間,等吳秉天和魚不悔發現不對勁想要出手的時候,明弦的身形已經在原地消失,退出十數米外,手上還帶出唐淨的半塊心。
心少了一半,人還能活嗎?
唐淨不知道,那一刻他想,自己是器靈化形,也許真能活下去也不一定呢。
耳邊傳來其他同伴的呼喊,但那些聲音逐漸離唐淨遠去,他連自己倒在地上都不知道,隻覺%e8%83%b8口傳來劇痛,但痛楚之中又有絲絲涼意,像是剛被捂得滾燙的身軀在寒冬臘月浸入冰水之中。
還是著了道,那些雲淡風輕通通喂了狗。唐淨自嘲地想。
直到一隻手指點在他的眉心。
唐淨略略清醒一些,他睜開眼,看見龍深在他麵前。
“我沒事……”唐淨張口,又是一口血,但他勉強撐起身體。“所有結界是相連的,音羽故意把我們引到一處誘殺。”
無須多說,其他人也都明白了,音羽一直沒有露麵,用李映作誘餌,讓明弦出現,一切不過是為了做一個更大的陷阱,方便將他們一次性解決掉。
話音方落,他們周身就傳來天崩地裂的動靜,地麵村村碎裂,連帶天空也開始變得通紅,雲層中電閃雷鳴,地磚升至半空,如圍著颶風中心的漩渦中空飛速旋轉,倏地又是一頓,銳利棱角朝眾人飛掠而來。
原本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的明弦,身影則漸漸變得模糊。
“那裡是出口!”吳秉天喝道。
“魚不悔,帶他們出去!”龍深拋下一句話,身形一躍而起。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在空中就與劍光融為一體,李映甚至來不及看清他到底做了什麼,就見那些磚石碎片陡然停頓,須臾擰成一股潮水般湧向明弦。
路開了!
“走!”魚不悔左手挾起李映,右手拽住唐淨,與吳秉天一道,跟在龍深開出的路後麵。
明弦眯起眼,似沒料到自己本欲將他們一鍋端,卻被龍深壞了好事,他手一揮,北池繪從後麵躍起飛來,帶著般若與式神,撲向所有人中傷勢最重的唐淨和李映。
魚不悔再厲害,一手一個重傷員,他也不可能兩者兼顧。
李映感到一陣冰寒之意從後腦勺襲來,濃鬱刺骨,甚至將他的脖頸也凍住,令他沒法轉頭去看一眼,他的身體無比沉重,手腳根本抬不起來,李映知道這是魔物近身威壓的緣故,換作平時,他肯定不會受影響,但現在,他注定隻能成為大家的累贅。
咬咬牙,正想讓魚不悔放棄自己,就見唐淨動作比所有人都快,旋身掠向後方,手掌翻覆之間,刺目光芒從指縫流瀉出來,般若魔物也罷,式神也罷,都被如有實質的光芒定住身形,嘶吼著灰飛煙滅。
唐淨吐出一大口血,李映錯眼一看,那血竟隱隱泛著金色,他不由嚇一跳,唐淨已經委頓倒下。
李映並不知道唐淨剛才用來殺敵的光芒是什麼,明弦卻看得清清楚楚,古鏡可辟邪,那是唐淨的本體鏡光,自己逼得他重傷無力,連本體都不得不用出來,也算走投無路了。
隻有北池繪不受唐淨的光芒所傷,僅僅停止片刻,又飛撲過來,目標正是毫無反抗之力的李映!
魚不悔及時出手,攔在李映身前,與北池繪在漩渦之中交手。
“先帶他們出去!”魚不悔吼道。
吳秉天聽見了,但他現在隻有一隻手,不得已,他咬咬牙,把唐淨背在背上,另一隻手抓起李映,見他們兩個帶出去。
但外麵,明弦正在等他們。
他朝吳秉天微微笑道:“吳局長好辛苦的樣子。”
細看之下,他這一笑隻笑了一半,另一邊臉卻冷冰冰麵無表情,昏黃燈光下,笑臉的那一邊,眼睛好像也是紅的。
吳秉天被他笑得寒毛直豎。
縱然吳秉天自忖能夠對付明弦,他卻沒把握在應付明弦的同時,還能兼顧李映和唐淨二人。
但明弦沒有給他太多考慮的時間,話剛說完,他就已經出手了。
與此同時,龍深獨自一人留在陣中,為其他人開路之後,他沒有急著離開,從空中落下,反手將劍插入剛才地磚被毀掉之後的殘破地麵。
轟然一聲,巨大氣流以劍與地麵的連接處為圓心往外循序擴散!
無分敵我,所有人身不由己被掀翻出去,唯獨龍深緊緊抓住劍柄毫不動搖。
北池繪與明弦受音波衝擊,身體撞上圓柱又落下來,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魚不悔以劍插地穩固身形,順手拽過李映,讓他免於變成磚石在空中飛舞的命運,唐淨卻沒有那麼幸運,他同樣被掀了起來重重撞上牆壁,後背的撞擊映射到內臟,%e8%83%b8腹劇痛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傷勢肯定又加重了。
唐淨苦笑,眼看明弦伸手抓向李映後腦,他隻能勉力撐起身體,出手阻攔。
光芒從劍與地麵的交合處猛烈綻放,那是一切結界的起點,也是所有糾葛的結束。
龍深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音羽鳩彥!
光波掀起的颶風將整個院子毀得一乾二淨,所有黑暗生物在強光之下無所遁形,哀嚎尖叫著四處逃竄,卻終究被席卷而來的颶風卷了進去,絞成碎片,不複周全!
北池繪一掌劈在魚不悔肩膀上,魔氣立刻腐蝕掉他的衣物皮肉,露出一道焦黑的傷口,魚不悔疼得倒抽了一口氣,但他正好也一腳將北池繪踹出去,對方往後飛退時正好被颶風卷了進去,慘叫一聲淹沒在盛光之中。
魚不悔很快發現,整個空間被強光硬生生撕碎,以龍深腳下為起點,一道深痕迅速延伸出去,宛若一隻巨大無形的手,把裂痕直接撕開。
“七星龍淵劍,果然名不虛傳!”
裂痕的儘頭,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對方矮小佝僂,在強光中漸漸走近,他穿著傳統和服,有著舊式日本人該有的一切特征,法令紋深重,麵容嚴厲,置身人群之中並不顯眼,但此刻,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一直隱居幕後的音羽鳩彥,終於露出真容。
他以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貪婪的視線在龍深身上仔仔細細來回梭巡。
“我的器靈,就沒有你這樣的英姿與傲骨,龍局長,你能告訴我,你如此強大的秘訣嗎?”音羽鳩彥誰也不看,目光緊緊黏著龍深,似乎移不開了。
龍深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冷冷問道:“丁嵐的魂魄呢?”
“七星龍淵劍,就應該有這樣的氣魄!”音羽鳩彥嘖嘖讚歎,忽而又皺起眉頭,“龍局長身上的氣勢,我在明弦身上就從未見過,他在我麵前,隻能像一條狗,俯首聽命,我無數次地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他不僅沒有龍局長這樣的風采,還不停地背叛我。”
唐淨聽見這些話,不由諷刺地笑了一聲。
☆、第 145 章
音羽鳩彥骨子裡有種近乎偏執的慕強, 他之所以入魔,也是因為對強大力量的思慕和追求, 龍深的強大是他理想中器靈應該有的模樣, 在他眼裡,龍深就像一個完美的藝術品,他恨不能捧在懷裡日日欣賞把玩, 所以煞費苦心為他們製造了如此龐大的結界空間,意圖將他們困在裡麵,隻是沒想到龍深的強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對方不僅割斷了他的窺伺,而且突破所有結界, 與同伴會合,最終逼得他不得不露麵。
當然, 這其中, 也少不了明弦的背叛。
音羽鳩彥陰惻惻地看了明弦一眼,手一揮,對方就像提線傀儡被剪斷了所有絲線狠狠被擲出去似的,整個人硬生生飛起往後撞在牆壁上, 其力道之大,連牆壁都出現一絲裂縫。
唐淨攥緊了拳頭, 卻沒有動。
剛才明弦忽然冒出來, 主動說要引路,讓眾人跟在他後麵,而他自己在與龍深擦身而過時, 忽然停了一下,隻有短短一秒,卻什麼也沒乾,後來明弦帶路時,又在某處停頓了一下,而那地方正是龍深認為的結界陣眼。◢思◢兔◢在◢線◢閱◢讀◢
龍深知道明弦在給他提示,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次對方在音羽操控下故意露出的破綻,當自己的猜測與對方的暗示不謀而合時,龍深決定賭一把。
然後他賭對了。
而在音羽鳩彥出現的那一刻,他也忽然明白。
所謂的出口,根本不存在於這個結界的任何一處,唯一的陣眼連接的是音羽鳩彥。
音羽是所有結界的鑰匙,換言之,隻有殺了他,才能徹底結束這一切。
正合龍深之意。
他們千裡迢迢來到這裡,為的不僅僅是救人,更重要的,是為丁嵐,為董寄藍,也為那無數在戰火中枉死的冤魂,為那些至今依舊無法安息的英靈們,討回數十年前的血債。
音羽鳩彥也好,朝香鳩彥也罷,都必須死!
如果人世間的法律已經無法審判,那就讓他來出手!
劍光大盛,仿佛應和主人的心情,龍深手中的劍嗡嗡作響,動靜越來越大,戰意澎湃,無法遏製,似急於脫手而出,渴飲敵人血。
龍深的身形驀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現在音羽鳩彥麵前不足三米的距離,劍氣撲麵而來,當頭劈下!
音羽鳩彥倏然後退,身體虛無縹緲,在劍光下若隱若現。
龍深劈下的一劍威力極大,掀起巨大氣浪,連帶吳秉天等人,也感覺殺氣撲麵而來,不得不橫劍抵擋,但音羽竟絲毫不受影響,他的身形幾乎化為一道黑色魔氣,而魔氣之中,又夾雜隱隱白霧。
李映定睛一看,發現他手中也握著一把兵器,劍鋒如菖蒲葉片,劍身白中泛金,至劍尖處微微翹起,形狀古怪離奇,似劍又似刀。
“天叢雲劍。”他聽見吳秉天在旁邊道。
“龍深,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今日我便要看看,是七星龍淵劍厲害,還是我這把天叢雲劍厲害!”
音羽大笑一聲,魔氣突然拔高數尺,挾著淩厲劍氣,排山倒海般轟向龍深。
那些燈籠看似就在不遠處,但實際上卻處於結界之外,縱然這裡麵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所有人都被兩人決戰引起的偌大動靜所波及,身體連連後退,最後不得不貼著牆根,燈籠卻還依舊一閃一閃地搖曳著,根本不受影響。
但這點微弱昏暗的燭光完全無法讓眾人看清雙方的戰況,音羽鳩彥的魔氣,與龍深的劍光絞作一團,他們周身形成巨大的漩渦氣流,咆哮呼號,天翻地覆,如果沒有結界的限製,李映毫不懷疑熱田神宮現在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他並不關心熱田神宮存在與否,他關心的是龍深能否打贏這一仗。
忍了又忍,李映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吳局……”
吳秉天似乎察覺他的心境,道:“龍局是半仙之體,不必擔心。”
李映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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