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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247 字 6個月前

不好意思道:“走光了。”

劉清波無語:“大老爺們, 被看一下會怎樣?”

冬至笑嘻嘻:“在場可是有兩位女士呀!”

李涵兒道:“誰帶針線了嗎, 我把衣服縫一下, 不然沒法穿了,老漏風。”

劉清波:“……除了他自己,一般沒有人會帶這種東西出遠門。”

冬至道:“我也沒帶針線,不過我帶了彆的,老劉,我的包呢?”

剛才所有人將背包都放在篝火旁邊, 喪屍來襲立馬打得天昏地暗,誰還顧得上這些背包,所幸喪屍對這些背包也沒興趣,雖然七零八落,但行李都還在。

劉清波一把抓起冬至的包,毫無防備的他忍不住齜牙:“你這裡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重?”

“還好啊,就是一些日常用品。”冬至一邊說,一邊在裡麵翻了半天,翻出一個被壓縮過的真空袋,他拉開拉鏈,真空袋接觸空氣,裡麵的東西很快膨脹,大家一看,居然是一件嶄新的羽絨服。

眾人:……

劉清波抓狂:“你包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冬至無辜道:“我就帶一件備換的,畢竟我們在海島上,萬一遇到個刮風下雨的,衣服淋濕了不是很難受嗎?這正好就湧上了。”

劉清波表示嚴重懷疑:“我剛才提你那個包,絕對不像是隻多帶了一件羽絨服的重量。”

冬至想了想:“哦,那可能是兩個牛肉罐頭吧,我是準備過兩天去彆的島上再拿出來,我們當著彆的隊伍吃,羨慕死他們,順便改善一下夥食。”

劉清波已經不想說話了,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冬至奇怪:“怎麼,你們不喜歡吃牛肉嗎,小張你修全真道嗎,茹素啊?”

張嵩沒好氣:“我不茹素!之前不是已經叫老張了嗎,怎麼又改口?彆再把我叫小了!”

冬至恍然:“原來你喜歡被叫老張啊,之前隻是口是心非沒好意思說嗎,早說嘛,我也覺得老張比較順口,叫小張好像把我自己叫老了似的。”

他一副你不早說的表情,看得張嵩牙癢癢。

海島之行剛剛開始,眾人都明白,前方還有更加巨大的挑戰在迎接他們,隻是小戰方歇,大家都需要將心情放鬆一下,也清楚冬至隻是借開玩笑來調節氣氛。

相形之下,吉田完全是插不進嘴的外人。

她的隊伍一共四個人,現在除了她以外,已經死了兩個,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直到隔天他們重新出發,一路穿越森林,她也再沒有見過那個失蹤的同伴,滿滿叢林,無從找起,吉田如果不是運氣好,遇上冬至他們,現在就算沒有死在喪屍之手,肯定也已經迷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森林之中,苟延殘喘,生死不知。

接下來的後半夜,乃至第二天重新出發,直到那天傍晚,所有人終於走出森林,順利得不可思議,喪屍仿佛已經被他們全部清空,沒有再出現過。

大海重新闖入所有人的視線,正好遇見漲潮時,海水洶湧而來,重重撞在岸邊石頭上,擊起幾米高的浪花,這裡不是他們登陸時的地點,但岸邊一塊巨石上還係著幾艘快艇,旁邊還有一些罐子,用繩索係在石頭上,在海潮漲退中沉沉浮浮,卻不會被衝走。

霧氣茫茫,使得海麵的能見度降低不少,實在沒什麼景觀可言的,但眾人剛剛在森林裡度過幾天,看過了陰森沉凝的樹木,和血肉僵硬的喪屍,再看大海,立馬感覺%e8%83%b8頭悶氣儘去,心情開闊不少,連呼吸也變得清新起來,張嵩忍不住張開手臂擁抱海風,身上衣物被風刮起,獵獵作響,站在礁石上大有乘風歸去的飄然之感。

但眼下風高浪急,又快要天黑了,顯然不適合再行船,眾人打開罐子,將裡麵的淡水換到自己的水壺裡,準備在石灘上度過一晚,明早看天氣再啟程。

吉田隻剩下一個人,顯然不可能再繼續進行比賽,她打算在這裡多等幾天,如果等不到那位失蹤的同伴出來,再獨自乘船離開群島,退出比賽。快艇有好幾艘,淡水罐子的存儲量也足夠,吉田既然主意已定,冬至也不會勸她改變主意,隻祝她一路順利,回國有機會再聯係,順便提前開了一個牛肉罐頭,當晚圍著篝火煮了一鍋牛肉麵,算是當作他們在狄安娜島上最後一夜的紀念。

當最後一絲光明從白霧中退散,天地終於回歸黑夜,在篝火後麵的不遠處,黑暗森林依舊死氣沉沉,遺世獨立,也記載著冬至他們這幾天的足跡。

冬至回頭看一眼被霧氣籠罩的森森林木,從兜裡摸出江口放出魔氣的那個空匣子,掂了掂,伸手用力一拋,那匣子劃過一道弧線,直接落入海中,隨即被浪花卷走,不複去向。

……

日本,名古屋。

一名頭發黑灰交雜的老年人從酒店裡步出,把手上明黃色的旅行團帽子戴上,從酒店一路往外逛,走走停停,不時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拍攝街景行人,不時流露出讚歎的神色,很容易讓人猜到他的身份:也許是一輩子在小城市裡待著,頭一回出國,跟著旅行團來到日本觀光,卻不慎落在後頭,索性邊走邊逛,半點也不著急。

他慢悠悠來到熱田神宮的外頭,正好前麵有個旅行團準備入場,他快走兩步,跟在人家後麵,旁人見他們帽子打扮差不多,也沒去多留意,老頭跟著外國遊客排隊進去,又蹭在中國導遊後麵,聽了一耳朵的介紹,直到旅行團轉向下一個景點,他才轉身去了洗手間。

幾分鐘後,老頭從洗手間出來,沒有忙著去追旅行團,卻徑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熱田神宮是開放的旅遊景點,卻不是每一個地方都開放,在八劍宮與八百萬神社之間,有一條隱蔽的小道,那裡豎了一塊遊人免進的牌子,遊客一般到了這裡就會止步掉頭,但老頭卻依舊走了進去。

小道儘頭有一處彆院,掩映在花木疏影之間,隔著籬笆,看不清裡麵的景象,四周無人,院門緊閉。

老頭沒有靠近,靜靜觀察了一會兒,轉身就要離開,誰知此時身後院門卻打開來,有人叫住了他。

“從中國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家主人想要見你。”

對方用的是中文,但腔調怪異,一聽就是初學沒多久的。

老頭轉過頭,看見一名穿著傳統服飾的小少年站在那裡。

“你在說啥子?”老頭一臉迷茫,出口就帶著濃濃的中國方言口音。

童子聞言也有點疑惑,不敢確定這是否就是主人要找的人,兩人麵麵相覷片刻,老頭揮揮手:“不稀得和你說,俺走錯地方了!”

他抬腳欲走,不料小道通往出口的地方也多了一個人,對方年紀看起來比身後的童子稍大一點。

“先生,來都來了,何必裝作不認識?”

少年的中文流利許多,清秀的臉上還帶著笑容,隻不過這笑容裡卻透著明顯的惡意。

老頭的迷惑之色更濃了:“什麼認識不認識的?俺跟著旅行團來的,失散了,現在要去找導遊咧,你要帶俺去找嗎?”

少年冷哼一聲:“不要裝了,來自中國特管局的這位先生,自從來到名古屋,你的一舉一動就已經儘在音羽先生的掌握之中,你不是來救人的嗎,要是這麼走了,就不怕你想救的人死了嗎?”

老頭看了他片刻,終於道:“你們是從哪裡看破的?”

他的發音一旦變得字正腔圓,整個人似乎連氣質也變了。

少年得意道:“你來到名古屋之後,是不是跟你們長期潛伏在這裡的特工接觸過,其實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是我們的監視對象,他一跟你碰麵,我們就知道你肯定是特管局派來的。”

老頭哂道:“看來音羽的觸手伸得挺長,連特工名單他都知道。”

少年:“主人的力量比你所想象的還要大。把你的同伴一起叫出來吧,再躲藏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老頭嗤之以鼻:“老子一個人就能碾壓你們所有人,還要什麼同伴!”°思°兔°在°線°閱°讀°

少年冷笑,明顯不信,他跟老頭的距離原本有十幾米左右,隻見身形微動,眨眼將距離縮小到隻有幾米,甚至憑空消失,如同瞬間蒸發了一般。

但老頭哼了一聲,忽然出手抓向空中某處,但聽一聲慘叫,少年突然現身摔倒在地,胳膊卻已經被扭成一個詭異的姿勢,估計是骨折了。

“就憑你這點忍術的皮毛,也敢跟我叫板!你們的忍術大師鈴木拓也都還不敢在我麵前放肆呢!”老頭兒說罷,渾身骨骼哢哢作響,在少年驚異的目光中,佝僂的腰板慢慢挺直,老頭摘下眼鏡,撕掉頭上的假發,身材立時高大起來,年齡氣勢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少年忍痛爬起身,不敢再造次,恭恭敬敬道:“敢問閣下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去告訴音羽鳩彥,老子吳秉天,來砸你們的場子了!”對方負手道。

少年前倨而後恭,忍痛掛著胳膊沒敢去管,恭謹有禮地將吳秉天請到音羽鳩彥跟前。

那是一個敞開門的小屋,屋內彆無擺設,隻有角落四盞燈燭,中間一麵屏風,金銀描線,彩漆工筆,畫的是百鬼夜行,人類被惡鬼壓在身下,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哀嚎與痛苦透過華麗的筆觸無聲傳遞出來,宛若屏風角落描繪的片片櫻花飄落之後沾上血汙,表達出極致脆弱而美麗的殘忍。

吳秉天的目光在屏風的畫上停留片刻,很快落在端坐屏風前麵的人身上。

音羽鳩彥。

這是一個頭發花白,脊梁挺直的老者,單從外表看,絕對不會想到他有什麼了不起,而吳秉天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前,也僅僅將他當成一個與日本政經兩界有著密切聯係的,背景深厚的企業家。

音羽正在沏茶。

他不假人手,親力親為,動作卻很慢,仿佛在進行莊重儀式,隆重而肅穆,沒有抬頭去看吳秉天,兀自開口道:“鼎鼎大名的吳大局長到來,卻怎麼隻有孤身一人?”

吳秉天故作訝異:“鬼子居然也會說人話了?”

音羽慢條斯理:“吳局長,您的同伴還在我的手裡,您覺得故意激怒我有用嗎?”

吳秉天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吳秉天,就應該知道,我就算一個人來,也能達到目的。”

音羽歎息:“就怕你也栽在這裡,那你們特管局,又要派誰過來?龍深?還是宋誌存?”

吳秉天:“誰都用不著,對付你,我一個就足夠了。我今天來,不僅是問你要人,還要向你討回血債。”

他盯住音羽,一字一頓道:“1937年,12月13日的血債,朝香鳩彥,你還記得嗎?”

“怎麼會不記得?”

音羽斟茶的動作一頓,終於抬起頭,像是在看著吳秉天,卻也更像是透過吳秉天在看彆人。他意態閒適,沒有半分因為被揭出過往身份的不堪,反而露出懷念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