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劉清波,如果換作何遇,估計現在早已大呼小叫大驚小怪去找龍深求證了。
何遇這個大嘴巴一知道,看潮生跟鐘餘一肯定也會知道,然後特管局上下估計也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想及此,冬至抽抽嘴角,決定還是暫時不告訴何遇他們比較好。
這些日子,鷺城辦事處做得風生水起,據說上頭表揚過鷺城之後,同省的幾個辦事處還派人去取經,其中就有當初同在一屆培訓的巴桑。
劉清波跟巴桑不熟,原本也沒說過幾句話,但看在冬至的麵子上,兩人還是多聊了幾句,巴桑就說自己找了個女朋友,對方不是修行者,隻是個中學老師,讓劉清波轉告冬至,以後空了就去他那邊玩耍,他女朋友學校裡單身的漂亮女孩子多,可以給他們介紹。
自從培訓結束大家各奔東西之後,冬至忙得分不開身,其他人也沒閒著,雖然有各種網絡群,大家能湊齊在上麵聊天的機會卻都沒有,劉清波去鷺城之後,也知道冬至到底忙到什麼程度,從滅門分屍案牽出山本清誌,到後來韓祺牽出價東南亞降頭師,大家為了申城的石碑還跟無支祁乾了一架,事情一件接一件,連老朋友也疏忽了聯係。
聽見巴桑的近況,冬至不由彎起嘴角:“這小子下手夠快啊,連女朋友都有了!”
劉清波斜睨他:“近水樓台的人好意思說彆人?”
“那要不,給你介紹一個?”冬至撓撓鼻子,自從開始追求龍深之後,他好像連臉皮厚度都增加了不少。
劉清波嗤之以鼻,一口拒絕:“算了,能配得上我的還沒出生!”
冬至:……
兩人分開的時間其實不長,中間隔了東南亞這麼一段,但劉清波對他們如何對付天魔分|身和降頭師頌恩十分感興趣,上次在視頻裡礙於時間和網絡延遲沒多問,這次又讓冬至詳詳細細講了一遍。
聽罷,他的臉色並不見輕鬆,反倒多了些凝重。
“照這麼說,天魔那一縷魔氣,會比人魔更難對付嗎?”
冬至道:“不好說,雖然隻是幻影分|身的一縷魔氣,但這魔氣怎麼說也來源於魔王波卑夜,師父提醒過我,說幻影分|身既然能夠脫離本體獨立,那麼這縷魔氣肯定也有自我意識,它可能會隱藏,會偽裝,再伺機對人下手。等我們出發前,我會找機會跟張嵩他們說一下,不過我怕他們聽了也不會太放心上,最終還是得我們多留意。”
劉清波道:“知道了,明天我讓家裡給我寄一把劍過來。”
冬至莫名其妙:“你的隱秀劍不是用得好好的?”
“我爺爺有一把劍,據說是鐘馗用過的寶劍,斬妖除魔最合適了,他一直不肯給我用,這次我把魔氣的事說得誇張點,就不信他不會心軟!”劉清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冬至無語:“劍亦有靈,你這麼喜新厭舊真的好嗎?”
劉清波歎了口氣:“龍局也說過我這個問題,但我看見好劍就是心癢難耐,這次換了我爺爺那把鐘馗藏劍,應該就不會再換了吧,也隻有那樣的寶劍,才能跟我匹配啊!”
冬至:……
他忽然覺著他跟師父談師生戀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這兒有個更自戀的呢。
吃完飯,兩人就分道揚鑣了,劉清波家在京城有房子,不必借宿特管局,但他也要趕回去收拾東西,明日早起修煉,冬至則回到特管局,他先去自己宿舍喂貓,發現貓不在,飯盆裡倒是滿的,就又去了對門,果然看見龍深正隨意地歪在沙發上,大白貓則臥在他旁邊。
客廳裡的燈都關了,玄關還亮著一盞,一看就是為冬至開的。
冬至把動作放得再輕,龍深還是立刻睜開眼睛。
“回來了。”
以前龍深不會說這種明知故問的廢話,他常常有種遊離於正常人類之外的困惑,正是因為他有時無法理解這種細節行為。
但現在他漸漸能理解了,其實說“回來了”也好,“吃飯了”也罷,不過是這句話裡蘊含著牽掛,所以沒意義也成了有意義。
冬至則從這句話裡聽出剛睡醒的倦意:“怎麼不去房間裡睡?這裡不舒服。”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走向龍深,反而先去了臥室抱出一張薄毯,給龍深蓋在身上。
“我不會著涼。”龍深覺得冬至挺有意思,不由笑了。
“這樣舒服一點。”
冬至靠過去,兩人挨著坐,白貓懶懶不動,甩了甩尾巴,權當是打招呼了。
冬至摸摸貓腦袋,看見龍深膝蓋上攤開的資料。
“這是什麼?”他沒有湊過去看,雖然兩人關係與以前不同,但在公事上,冬至謹守特管局的保密原則,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他覺得這是最起碼的職業操守,與兩人是否如膠似漆無關。
“你可以看。”龍深主動把資料遞過來。
冬至大略掃了一下,發現是熱田神宮的資料。
“跟李映他們的下落有關?”
龍深道:“每年秋冬兩季,音羽會在熱田神宮或伊勢神宮靜修,根據收到的消息,前不久他去了熱田神宮,之後就沒有離開過。”
冬至馬上反應過來:“這可能是個陷阱!”
對方也許一直在守株待兔,等著特管局的人主動上門,自投羅網。
龍深沉聲道:“是,但我們也得去。不管怎樣,必須去把李映和魚不悔救回來,石碑的事情,也要有一個了結。”
音羽鳩彥跟頌恩一樣喜歡用魔氣煉魂,創造出各種各樣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但在他們看來,卻具有無比創造性的怪物,丁嵐魂燈雖滅,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特管局不可能將他們丟在外麵,任其自生自滅。
董寄藍的悲劇已經發生過一次,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更重要的是,他們要從音羽身上,徹底找到伏魔陣法的關鍵所在,解開石碑的謎團。
冬至知道龍深他們肯定會做好充足準備,但敵暗我明,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不早了,睡會兒嗎?”龍深問他。
冬至搖搖頭:“剛才沒喝酒,不困。”
“那走吧。”龍深起身道,“帶你出去轉轉。”
他難得會主動邀約,換作以前,冬至肯定美滋滋,但現在他卻有些興致寥寥。
“走吧。”龍深見他沒動,伸手來扯他,“背你?”
冬至忍不住就笑了:“真背啊?”
龍深點點頭。
最後他還是沒讓龍深背,兩人下樓到地下車庫,上了那輛很久沒開的路虎,冬至見他駛出車庫,朝公路上走,像是早已計劃好,根本不是像他剛才說的,隻是轉轉。
“師父,我們去哪?”他忍不住疑惑。
“我家。”龍深道。
冬至的腦回路莫名拐了個奇怪的彎,頓時緊張起來,連說話都有點結巴:“有長輩嗎?要不要買點東西?”
“我無父無母,哪來的長輩?”龍深有點無奈,“很久以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在市區有套房子嗎?”
他隨手從車內格子裡摸出一串鑰匙,遞給對方。
“車和房子的鑰匙,你拿著吧,想用就用,不用問我。”
冬至盯著那串鑰匙,沒有接。
“不用,我住那個宿舍挺好的,車就更用不著了。”
他甕聲甕氣道,轉開頭去看車窗外一掠而過的風景,不想讓龍深發現自己的眼圈紅了。
龍深沒說什麼,直接把鑰匙塞給他。
冬至攥緊手掌,似乎沒感覺手心被銳利的金屬劃疼了。“師父,你能不能彆跟交代遺言似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趟去日本,我的確沒有十足把握。”龍深道,“但給你這些,跟我的行程無關,隻是為了讓你方便些。”
冬至深吸口氣,慢慢道:“鑰匙我不要,如果你想給,就等你回來了,再親手給我,好不好?”
龍深見他堅持,也沒再勉強。“好。”
冬至低低道:“我真想不顧一切,跟你去日本。”
龍深騰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腿,無聲安慰,很快又收回去,繼續握著方向盤,什麼也沒說。龍深知道他也隻是說說而已,這個徒弟已經學會怎麼去擔負責任,為自己,也為彆人負責。他的以後光輝燦爛,不僅將會是出色的修行者,更會找到合適的位置,就算沒有自己的帶領與護翼,他照樣能夠展翅翱翔。
雖說冬至死活不肯要鑰匙,但車子已經開出來,龍深仍舊帶他去房子那裡轉了一圈。
房子很大,地段也很好,還是小棟彆墅,鬨中取靜,就是太久沒人入住,冷冰冰的沒有人氣,冬至放眼望去,屋內除了基本設施,很少有帶個人色彩的裝飾,大多是裝修時自帶的,可見龍深自己也很少在這裡住過。
對冬至而言,房子本身的價值,在於裡麵住的人,而沒有龍深的地方,哪裡都是一樣的。
龍深見他沒什麼興趣,也就沒多待,又帶著他離開。
“回去嗎?”
難得出來,冬至想了想:“四處轉轉吧,找個熱鬨點的地方走走?今天是聖誕。”
其實他也早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等看見街上四處張燈結彩才想起來。
大多數東方人對於聖誕節也許就是圖個熱鬨,但這並不妨礙商家趁機做活動促銷,把節日氛圍提升起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有了過節的感覺,甚至把聖誕節過出了大雜燴的感覺,冬至跟龍深沿街漫步,一路就看見不少於三個花店都打出了聖誕送花的優惠活動。
長長而乾淨的街道,人流來往穿梭,入夜之後更加熱鬨,許多人迎麵走來,而他們仿佛逆流而上,格格不入。
冬至忽然笑出聲。
“我想起有一次,你帶我去拿青主劍,也是走在這樣一條路上,那時候沒什麼人,我就希望那條路永遠也不要走完。”
暗戀時的心情總有些隱秘苦澀,揭開之後,又悉數化為甘美。
龍深:“那時候我不知道。”
不知道冬至想拜師,是因為對他懷有這樣的感情。
冬至好奇:“如果那時候知道了會怎樣?”
龍深:“你說會怎樣?”
冬至想想對方起初的反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可能會被揍一頓然後打包丟出京城吧!”
彆說拜師了,他估計連特管局的大門也進不了,從此天南水北,無緣再見一麵,想想好像有點悲慘又好笑。
龍深道:“沒有如果,現在就是現在,假設是自尋煩惱。”
一個年輕女生提著一籃子的花過來,看見年輕男女走在一起就讓他們兜售一枝,這種節日轉眼就能輕輕鬆鬆賣出許多,等她來到冬至他們麵前時,籃子裡已經剩下稀稀落落的幾朵。
她看了冬至和龍深一眼,原本看見是兩個男人,也沒多想,正要錯身而過時,餘光一瞥,看到兩人大衣下幾乎碰在一起的手背,福至心靈,趕緊急刹車,露出甜美笑容:“兩位小哥哥,買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