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他怎麼樣了?”
劉清波:“目前脫離危險了,但還沒醒。”
顧美人忽然道:“我聽說這次好像有人被嚇到了,想退出?”
冬至一愣:“誰?”
千辛萬苦脫離險境,大難不死之餘,有人慶幸,有人越發激起勇氣與好勝心,當然也有人後怕退縮。
冬至立馬就想到遲半夏。
劉清波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就道:“不是遲半夏,是歐陽隱,聽說在打報告了。”
說到這裡,他撇撇嘴:“走了也好,膽小就彆入這一行了!”
顧美人不語,其實當時在裡麵遇到危險時,她也幾次萌生退卻,甚至想過出去之後就打報告離開,但等真正出來,想法又改變了,比起離開特管局,她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緊張刺激的步調,一旦回歸平靜,反倒會不適。
劉清波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跟冬至說。”
顧美人和巴桑麵麵相覷,都擔心他因為龍局收徒的事惱羞成怒,在病房裡暴揍冬至一頓。
見冬至點點頭,兩人這才出去,顧美人還不大放心:“有什麼事你就喊我們。”
劉清波翻了個白眼。
冬至打了個嗬欠:“你的飛景劍拿出來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劉清波立馬黑了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它、拿、沒、拿、出、來,你、心、裡、沒、點、數、嗎?”
冬至茫然:“沒有啊,後來我又沒和你在一起!”
劉清波怒道:“當然沒有了啊!河水那麼深,我怎麼拿!你去拿給我看看!”
冬至一樂:“你這不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嗎?以後有機會再拿出來好了,而且我記得你家裡劍很多的!”
劉清波陰沉著臉色:“龍局真的收你為徒了?”
冬至點點頭:“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沒告訴你的,龍局收我為徒,是在跟你失散之後的事情,後來兵荒馬亂的,我又一直住院,也沒碰上跟你說話的機會。”
劉清波心有不甘:“我到底哪點不如你?不如你會溜須拍馬?”
冬至又打了個嗬欠,他現在打嗬欠的次數都快趕上以前活的二十多年了。
“老劉,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你覺得龍局是個喜歡聽甜言蜜語的人嗎?要真是,估計也輪不到我了,在我之前,比我強的人也有一大把。我不知道龍局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覺得,龍局不收你,肯定有他的考量,不然把咱倆一起收了,不也是可以的嗎?”
劉清波沉默不語。
還真被冬至說對了,他去找龍深確認的時候,龍深說,他的基礎本身無可挑剔,所缺乏的,就是心態和狀態的調整,隻要能把這兩樣調整好,就算沒有拜師,踏過門檻也是遲早的事情,對他而言,拜師隻是多此一舉,因為他的問題從來就不在有沒有師父上麵。
劉清波還記得自己當時問,那為什麼冬至就可以?他那麼弱,難道調、教起來才更有成就感?
龍深道:“你的個性比冬至強,在劍道上也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不需要旁人再錦上添花,隻需要循著自己的路走下去,而他在劍道上猶如一張白紙,需要去引導。”
劉清波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龍深的話有道理。
因為龍深給他們上課的時候,他所說的話,劉清波往往都會先懷疑,再琢磨驗證一番,才相信,這是已經入了劍道的人的自然反應,而冬至卻總是二話不說就選擇相信,然後照著龍深說的去做。
這就是兩人最大的不同。
冬至安慰他:“行了行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要是爛泥扶不上牆,拜了龍局為師也沒用啊,大不了回頭請你吃火鍋,要是一頓不夠,就兩頓!”
劉清波翻了個白眼:“你請我我就要去嗎?”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他紆尊降貴把眼珠子從天花板上挪下來,這一看,徹底服氣了。
對方已經歪過頭睡了過去,打嗬欠的手甚至還沒完全放下來,就掛在腹部上。
冬至連劉清波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他就這麼吃吃睡睡,又過了半個月豬一般的生活,等到師父和醫生都宣布他沒有什麼大礙之後,終於可以和大家一起,踏上歸途。
這半個月裡發生了不少事。
陳旬也已經脫離危險,醒了過來,據說他萌生退意,領導們也尊重他的意願,而歐陽隱則最終決定留在特管局,隻是將會去後勤進行文職工作,不會待在前線。
不止是陳旬,還有另外兩個人經過這次曆險,雖然保住性命,卻也打了退堂鼓,畢竟就算是修行者,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的。
這樣一來,算上犧牲了的周越和邢喬生,最終留下來的,也就十四個人。
龍深他們手裡攥著藤川葵,則由宋誌存出麵,與日本那邊開始進行拉鋸式的談判。
由於他們的堅持,加上宗老從中說項,上麵最終同意他們的方案,要求日本以董寄藍來交換,但日本遲遲交不出人,最終甚至同意用另外一名被暗中扣留多年的特工,和一件國寶級文物,以及五千萬美金來換取藤川葵平安回國,至此,饒是龍深,也不得不接受董寄藍已經犧牲的事實。
這些事情,冬至等人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而現在,他們隻需要為自己的性命負責,其餘的事情,自有人在他們背後默默守護。
另一方麵,經過分局與部隊的合作挖掘,石碑所在的祭壇已經基本被找到,祭壇被作為軍事禁區單獨挖掘並保護起來,再由龍虎山和茅山的長老合力布下符陣結界,等同為石碑加上一層保護,再派人日夜監視保護,這回彆說一個藤川葵,就是人魔來了,也輕易動不了石碑。
回京之前,冬至就聽說何遇看潮生他們也已經回來了,不過還沒來得及回去跟老朋友們相聚,一下飛機,他就和李映他們,一起被拉往郊外。
“不會又要來一次突發考核吧?”眾人現在已經心有餘悸了。
“應該不會吧,你看這家夥連走路還腳軟,能參加什麼考核?”這說的是冬至。
冬至在飛機上沒吃多少,現在癱座位上有點暈車惡心。
“誰接連喝了一個月白粥都會腳軟,你現在給我個鴛鴦鍋,我能滿血複活給你看。”
李映笑道:“要不要再給你碗擔擔麵?”
不知道是暈車暈過頭還是怎麼樣,李映一說擔擔麵,冬至捂住嘴巴,更想吐了。
劉清波涼涼道:“你這不是暈車,是妊娠反應吧?”
冬至沒力氣鬥嘴了,他怕一鬆手就會吐出來。
下車的時候,他還臉色煞白,頭重腳輕。
龍深見狀就道:“手拿來。”
冬至還以為師父要給摸摸小手安慰,忙不迭把手伸過去。
卻見龍深對準他虎口的位置,直接一掐。
“啊!!!”
慘叫聲驚起無數林中飛鳥。
龍深:“好點沒?”
冬至兩眼淚汪汪,敢怒不敢言,忍痛點點頭,生怕龍深再給他來一下。
龍深道:“以後暈車可以按這個%e7%a9%b4位,立竿見影。”
就算有效,那也是用疼痛來轉移注意力吧!
冬至發現打從自己拜師之後,跟師父的身體親密接觸的確是更多了,比如說師父單獨指導他練劍的時候,也會手把手教他,但同樣的,龍深出手也絕不留情,甚至比之前還要嚴厲許多,該罵該訓的時候,更從來沒有心軟過。
然而麵對劉清波的嫉妒,冬至還得故作雲淡風輕,和著血淚往肚子裡吞。
這真是,令人悲喜交加的人生。
下了車,眾人看見目的地,就覺得這絕對又是一次試煉了。
密林石道,寂靜無人。
誰知想象中的驚險卻一直沒有到來,龍深與宋誌存領著他們走向墓園深處。
不少人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思‖兔‖網‖
為首的是蔣局長,吳秉天。
冬至放眼望去,都是麵熟的人,何遇他們竟然也在。
大家都穿著黑色西裝和中山裝,何遇看見他,也僅是微微點頭,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笑打招呼。
左右兩座墓碑,分彆是周越與邢喬生的名字。
等冬至他們站定,吳秉天環視一周,道:“今天,有一件消息,要向各位宣布,之所以選在這裡,是因為,周越和邢喬生,他們和你們一樣,也將在今日,正式成為特管局的一員。隻不過,他們已經長眠在地下,而你們,還能站在這裡,聽我說話。”
“我知道,這個好消息,本來應該是在大禮堂裡,大家隆重打扮,再鄭重宣布。但是邢喬生與周越兩位同誌,他們已經永遠沒有辦法和你們一樣,穿著好看的衣服,前赴朋友戀人的約會,和他們一起慶祝,所以為了讓他們參加入職典禮,我們最終選擇在這裡,向你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兩張曾經鮮活的笑臉,現在已經成了碑石上永遠凝固的照片。
不少人悄悄低頭,紅了雙眼。
吳秉天:“我宣布,周越、邢喬生、李映、冬至、劉清波、張嵩、巴桑……等,合共十六人,從今天起,正式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彆事務管理局成員,下麵,請你們跟著我宣誓。”
“我願將此身奉獻國家與人民。”
“我願將此身奉獻國家與人民!”
“恪儘職守,為國儘忠。”
“恪儘職守,為國儘忠!”
“嚴格執法,大公無私。”
“嚴格執法,大公無私……”
吳秉天立於碑前,他念一句,眾人跟著念一句。
從一開始的參差不齊,到越來越洪亮,越來越整齊。
樹葉被風拂過,陽光斑駁,沙沙作響,那是周越與邢喬生無聲的回應。
宣誓完畢,吳秉天溫聲道:“正式的入職手續,局裡已經在給你們辦了。今年,每個剛入總局的成員,都會有一到兩年的考察期,期間基本都要被分配到分局去實習,具體單位由上麵來安排,大概一周後就會落實下來,這段時間,你們可以好好休息,就當放個假。”
眾人一愣。
大家都以為通過實踐考試進入總局,以後就一直留在總局工作了,沒想到還有考察期這一出。
有人就問:“吳局,那考察期有淘汰率嗎?”
吳秉天:“當然有,考察期就是日常工作,如果遇到什麼棘手案子,你們也一樣要上。”
他見大家沒什麼要問的,就道:“有請蔣局長為大家講兩句吧。”
掌聲中,蔣局長清清嗓子,開始“講兩句”,先是肯定了眾人在銀川之行中的表現,緬懷了周越和邢喬生的犧牲,再撫今追昔,鼓勵大家向犧牲的同伴學習,繼續在一線英勇作戰雲雲。
冬至盯著周越和邢喬生的墓碑發呆出神,有種他們倆下一刻就要從墳墓裡跳出來打局長的錯覺。
這一想,不免又是好笑,又是傷感。
幸好大家也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