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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315 字 6個月前

魔道,成為魔氣的一部分。

他一動不動,渾身真氣凝聚為手中劍芒,那一絲光亮與翻滾不休,彌漫半個洞窟的魔氣對抗許久,卻始終不曾消失,雖然漸漸縮小,卻越來越亮。

“特管局那幫老頭子能給你什麼好處?成日有事就讓你出麵,讓你奔波,卻至今連個局長都不肯給你!”

“龍深,你堂堂半仙之體,卻要在彆人手底下討飯吃,成天蠅營狗苟,不覺得顏麵掃地嗎!”

“魔氣能給你永恒強大的力量,隻要人間在,魔氣就在,你不用當特管局的走狗,更不用聽彆人的話,你就是你,你可以成就世間力量的極致!加入我吧,龍深,力量就在你的周圍,為什麼不跟它們融為一體!”

這些聲音不是人魔說出來的,是魔氣直入心底的魔音,也是魔用來蠱惑人的把戲。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多少修為深厚的人,因為抵不過自身欲念的驅使,轉眼就墮入魔道,萬劫不複,古今中外,不乏神明墮落的傳說典故,世間芸芸眾生就更不必說了,他們脆弱,他們容易被紙醉金迷所左右,他們向往榮華富貴,喜歡儘情享樂,卻又懶惰不願勞動,希望能走捷徑,希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功成名就,這些都成為魔能夠入侵人心的弱點。

人魔不相信龍深沒有弱點。

狂風將鬥篷高高鼓起,鬥篷之下,人魔的麵目若隱若現,如果冬至跟何遇在這裡,他們可能會大吃一驚,因為兜帽下麵沒有人臉,沒有五官,而是一團濃鬱的黑氣,黑氣不停地往外流溢,又隨時吸收鬼屍身上的魔氣,彼此交融,互為一體。

龍深倏地動了。

他將劍慢慢地往前推,一寸一寸,沒入翻滾的黑氣之中,卻光芒不減。

在外人看來,他的速度其實很快,身體與劍光相融,化作一道弧度射向人魔。

宋誌存跟李映那邊,正艱難而緩慢地占據上風。

鬼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眾人背靠著背合圍在中間,提著兵器殺向四麵八方湧來的鬼屍。

柳四一根鞭子抽過去,鬼屍腦袋隨即飛起,他的鞭子幾乎沒有停下,一隻手臂已經發麻失去知覺。

巴桑與顧美人合力,一攻一守,合作無間。

李映則與張嵩和劉清波合作,對付藤川葵等幾個陰陽師,他們雖然初出茅廬,膽氣卻絲毫不弱,在幾隻式神的圍攻下不見頹勢,劉清波一把短匕在手,雖然不如飛景劍來得爽快,但那幾隻式神也已經傷痕累累,氣喘籲籲。

換作以前,藤川葵絕不會把這幾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但他在長白山上受過龍深與何遇等人的重創,現在傷勢還未痊愈。

在身邊跟他一起配合的,也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北池繪,而是另一名男弟子穀琦樹。穀琦雖然也是他座下得力助手,但論天分則不如北池,這次跟他一起出來,一是藤川身邊需要一個幫手,二是穀琦想為師妹北池繪報仇,氣勢洶洶,想要手刃仇人。

沒想到仇人沒能殺成,現在連自己也危險了,穀琦的式神被張嵩一劍掃開,直接往後飛撞在石壁上,碰的一聲巨響,式神在空中消散粉碎,穀琦也大叫一聲,仰天噴血倒下。

眼見李映他們這邊暫時能控製局麵,宋誌存喘過一口氣,奔向龍深和人魔那邊。

“龍深,我來助你!”他喝道,雙手結不動明王印,一躍而起,朝人魔當頭拍下。

“臨!”

他雖然跟龍虎山一位大佬學過道法,但這除魔印,卻是當年他遊曆雲貴時遇到一名僧人,從他那裡學來的,經過宋誌存自己的琢磨修煉改進,威力自然毋庸置疑。

這一聲吼如暮鼓晨鐘,凝聚了宋誌存幾乎九成的實力,霎時衝破重重魔氣,天雷一般劃開人魔的結界桎梏,生生劈出一道生機!

前方劍芒襲來,後方除魔印壓下,兩道白光與黑氣相互交纏激鬥,翻湧滾動,黑氣咆哮著竭力想要往外擴張,卻被兩道白光死死壓製,黑與白在氣流的旋渦中竭力翻攪。

黑霧急劇收縮退卻,將人魔、龍深、宋誌存三人團團包圍,為了扼殺白光,它竭儘所能集中力量,作最後一搏,然而白光卻在漫天黑霧之中絕不退縮,龍深與宋誌存的力量兩股合一,轟然巨響中,所有人都被強大的氣流衝擊波往後推開,重重摔倒。

白光漫天,宛若期盼已久的白晝,將黑暗徹底驅逐,終還人間一個光明。

洞窟劇烈震動,落下不少碎石,連帶地麵也震顫起來,眾人立足不穩,剛站起來又被晃倒。

許久之後,一切才恢複平靜。

但當硝煙散儘,日本人那一方卻變了臉色。

龍深與宋誌存分彆倒在地上,但人魔卻不見了蹤影,所有黑霧,連帶那身鬥篷,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那些鬼屍與千屍俑,也都散落地上,白骨骷髏,徹底沒了聲息。

穀琦樹%e8%83%b8口悶痛,他被剛才的氣流波及,身上也受了內傷,已經召喚不出式神,但環顧周圍,敵人那一方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目光落在洞窟一角的炸、藥包上,咬咬牙,勉力趴起來,撞撞跌跌走過去,拿起炸、藥包,他往凹槽裡一丟,又要去拿剛才被摔落在地上的遙控器。

小腿一緊,他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冬至抱住了他的小腿絆倒他,穀琦樹想也不想,一拳過去,直接就揍在對方的臉上。

冬至忍痛還擊,也給對方肚子來上一拳,雙方扭打作一團,兩人重傷在身,氣力耗儘,沒了傍身的術法,都是強弩之末,用的是人類最原始的搏鬥辦法:打架。

穀琦樹的身材比冬至健壯一些,自然也占了優勢,冬至肚子上被接連揍了幾拳,疼得他蜷起身體,見對方又要去夠遙控器,想也不想就撲上去把對方從身後死死抱住,扭向一旁,又抬膝頂向對方兩股之間的敏[gǎn]部位。

“啊!!!”穀琦樹疼得大叫起來。

冬至正想補刀,腦後卻傳來一陣劇痛。

他眼前一黑,踉蹌幾步靠在石壁上。

那個偷襲他的日本人正想再下黑手,卻被後麵趕來的劉清波一匕直接捅進後背,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直接沒氣了。

“我這、這也算還你的人情了吧?”劉清波扶著膝蓋喘氣道。

冬至忍住眼前發黑的頭暈目眩,斷斷續續道:“炸、藥包,在凹槽下麵,不能讓日本人炸了,快去拿!”

劉清波聞言,見穀琦樹往前爬,還想去夠遙控器,直接上前又是一腳把人踹得暈死過去,然後跳進凹槽裡,把炸、藥包拿出來,見宋誌存和龍深緩過氣,起身朝這邊走來,還得意道:“龍局,宋局,我拿到了……”

地麵忽然搖晃起來,幅度越來越大,地上裂痕迅速眼神到了石像下麵。

宋誌存臉色一變,對劉清波道:“快跑!”

冬至踉踉蹌蹌,連滾帶爬把不遠處的遙控器撿起來,死死攥在手裡,又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按下爆破的按鈕。

他的身後,巨大的石像搖搖晃晃,上半身的裂痕密密麻麻散開,隨即斷開一截,往冬至頭頂砸下。

“閃開!”劉清波剛從凹槽下麵爬出來就看見這一幕,但他要跑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嘶聲力竭大吼道。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抄過冬至的腰,帶著他閃到角落裡。

下一刻,石像頭部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塵土無數。

“……師父?”剛才被砸的那一下,讓冬至頭暈腦脹,眼前交錯重疊,根本看不清人影。

“遙控器給我!”龍深道。

冬至毫不猶豫把遙控器交過去,龍深把他往外推,一麵高聲道:“這裡快要坍塌了,趕緊出去!”

搖晃越來越厲害,石像已經大半都坍塌下來,從周圍石壁落下來的山石也越來越多。

眾人紛紛後退撤離。

龍深卻回頭跑向凹槽,不知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趴在凹槽邊,一隻手在下麵擺弄。

冬至回頭一看,恍惚看見龍深的身影,想也不想又折返回去。

龍深布置妥當起身,見他跑回來,嗬斥道:“還回來做什麼!”

冬至:“要走一起走!”

龍深顧不上再責備他,直接攔腰把人帶起,就往外麵跑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轟隆一聲,石像徹底崩塌下來,直接砸在來不及逃跑的穀琦樹身上。

煙塵與石塊徹底將他淹沒。

劉清波抱著炸、藥包跟著往外跑,一臉崩潰。

“宋局,這玩意咋辦啊!”

宋誌存抄過來,眾人一路跑到原來那個水潭邊,他二話不說,拆開炸、藥包外麵的防水袋,直接把東西丟進去。

“快下水,這裡很可能也要塌了!”

他話音方落,眾人身後的山洞已經搖晃落實,堵死通往剛才主殿的路。

大家紛紛下水,冬至被龍深拽著也下了水,他手腳劃拉幾下就沒了力氣,還是龍深直接托著他往前遊,在冬至窒息之前,總算又一次浮出水麵。

出來的地方,正是他們最初大戰蟒蛇的那條河流。

“醒醒!”龍深拍拍他的臉頰,冬至麵白如紙,渾身濕透,一動不動。

剛才請神之後,與穀琦樹的搏鬥,已經耗儘冬至最後一點氣力,他現在彆說胳膊,連一個手指都抬不起來。

龍深無法,隻得將他背起來。

“現在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有人不敢確信,四處張望。

地麵搖晃的感覺還在持續,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水位開始上升,河水開始翻湧,宋誌存皺著眉頭左右看了一眼,忽然看見黑暗中五個碩大發紅的燈泡正從遠處飄來,立馬道:“是真的,趕緊跟我走,巨蟒追來了!”

那巨蟒被他們弄瞎了一隻眼睛,渾身都是傷,看見他們就像看見仇人一樣,不把眾人弄死決不罷休,果不其然,似乎在黑暗中窺見宋誌存等人的身影,那五隻“燈泡”加快速度,瞬間拉小了雙方的距離。

眾人拔足狂奔,卯足了勁地沿著河流往外跑。

冬至被龍深背在身上,什麼也不知道,免去了一頓心驚肉跳,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燈泡”越來越近,碩大的蛇頭彎下來,張開血盆大口,照著落在最後麵的顧美人咬去,巴桑及時回頭伸手,把顧美人往前一扯,蛇頭落了個空,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狹小的甬道之中了,巨蟒嘶嘶咆哮,想也不想就將腦袋撞過去。

轟隆隆!

卻不是巨蟒鬨出的動靜,而是地底山洞,徹底坍塌了。

從通道裡跨過門檻上的那一條線回到主墓室,這才算是最終平安。

眾人回頭一看,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隱約聽見山石塌陷的動靜。

所有人累癱在地上,麵麵相覷,驚魂未定。

宋誌存擔憂道:“那凹槽下麵……”

龍深道:“我已經用李道長和宗老給的法印,先把那塊地方封住,坍塌應該不會波及那裡,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