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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夢溪石 4408 字 6個月前

。”

他從床上隨手拿了一件程洄的衣服,拿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臉嫌棄地將其鋪在地板上,然後又從陽台搬了個廢棄的花盆過來。

花盆裡的植物早就枯萎了,泥土倒是還在,何遇抓起一把土,分彆撒在屋子四角。

“你去看看有沒有筷子。”他對冬至道。

程洄沒做飯,廚房裡也空蕩蕩的,除了熱水壺什麼也沒有,冬至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在陽台雜物堆裡翻出幾雙筷子,估計是前任租客留下的。

房東大媽看著何遇古怪的一舉一動,驚疑不定:“你們在做什麼?”

何遇沒理她,讓冬至將筷子立在衣服上,自己則雙手持咒,念念有詞:“閤皂弟子程洄,一九九二年四月十五日亥時生人,今在此地失蹤,請走過路過四方生靈予我方便,助我尋人!立!”

過了片刻,他眼睛未睜,對冬至快速地說了一聲:“鬆手!”

冬至趕緊鬆開手。

筷子卻並未隨著他鬆手而倒下,反倒還穩穩立在原地。

不僅是冬至大開眼界,連房東大媽都看呆了。

“太帝陽元,四羅幽關,請從我願,尋予人回,去!”

話音方起,筷子開始微微搖晃,伴隨著何遇飛快的語速,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劇烈。

啪的一聲,筷子終於倒下,一動不動。

“西。”何遇長長籲了口氣,“程洄往西走了。”

將鑰匙交還給房東大媽,冬至何遇兩人離開那間房子。

何遇從他鐘愛的輕鬆熊背包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羅盤,測定方位。

“往這邊走。”

他們離開城中村,循著羅盤指示一直向西走,但羅盤一直沒有動靜,走了二十來分鐘,何遇不免也有點心浮氣躁。

冬至提議:“要不我們坐公車吧,羅盤一有動靜就下車,這樣也方便。”

何遇自然沒意見。

兩人前麵不遠就有個公交車站,他們在出租屋裡那一通折騰,浪費了不少時間,時近晚上十一點,又不是雙休日,等車的人很少,他們進站之後,冬至就在站牌上尋找往西走的車輛。

正好一輛公交車緩緩駛入站台,他餘光一瞥,依稀瞅見公車路線是往西走的,就匆匆拽著何遇上車。

乘客不多,剛才沒人下車,空位依舊很多,他們直接往最後麵的位置一坐,何遇咳嗽兩聲,扶腰捶背。

“你沒事吧?”冬至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看。

何遇哀怨道:“在長白山那會兒受的傷太重,現在還沒完全恢複過來,嚶嚶嚶。”

冬至黑線:“好好說話,不要學女生!”

何遇:“程洄那小子不知道在乾嘛,要是真被什麼傳銷組織拐走,我找到他之後一定要先暴揍一頓,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冬至:“程洄沒有自保能力嗎?”

何遇搖頭:“彆以為所有修行者就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像我這樣又會符籙又會打架的寥寥無幾好不好?很多人窮極一生,能精通一門學問,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我是集天地靈秀而生的精華,旁人學不來的!”

冬至忍不住吐槽:“你是精華,那龍老大是什麼?”

何遇翹著二郎腿,歎了口氣:“壞就壞在我爸媽沒給我起個好名字,讓我輸在起跑線上了。”

冬至抓著何遇的小熊背包蹂、躪,手感很好,忍不住就在熊腦袋上多捏了幾下,隨口漫應:“那跟起跑線又有什麼關係?”

何遇開始滿嘴跑火車:“他名字叫龍深啊!你想想,龍根又粗又深,對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厲害的?所以我不該叫何遇,要是叫何其大,現在肯定格局更大!”

冬至雖然沒喝水,也差點被口水嗆住。

☆、第 22 章

就在這時, 何遇咦了一聲, 他雖然在跟冬至胡扯,但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手上的羅盤。

此刻羅盤指針微微顫動, 而且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師傅, 麻煩前麵的站停一下, 我們要下車!”冬至見狀喊道。

司機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冬至這才發現, 估計是最後一班車, 時間太晚,站點沒人候車, 公車一直在往前開, 中途沒有停下來過。

車上其他乘客也沒提出要下車, 還是那幾個人。

他忍不住抬頭看去,但這輛車不知是工作人員疏忽了還是什麼原因,車廂內本該張貼路線站牌的地方也空白一片。

手腕忽然被抓住。

冬至嚇一跳,轉過頭。

何遇顯然也發現這輛車的不對勁, 低聲對他道:“我去叫司機, 等會你先在車門, 抓緊時間下車!”

他緊張地點點頭,兩人起身往司機座位走去。

“師傅,下一個站是什麼?我們想下車,麻煩您給停一下!”何遇高聲道。

路過車廂時,冬至特意往旁邊座位上的乘客瞄了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 不由心頭巨震。

中年女人麵色蒼白,目無焦距,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依舊一動不動。

但讓冬至感到震驚的,卻是這女人的衣著。

她微胖的上身穿著一件素色的盤口衣裳,布料有些粗糙,衣角也沾了一些汙漬,看上去像是習慣常年勞作的勞動者,然而……這樣的粗布衣裳和製式,明顯不是現代都市裡人們日常的穿著!

——本地一些路段的公交車站采用入站刷卡投幣的方式,乘客進站可以直接上車。剛剛他們進入站台後,直接從後門上車,並沒有去仔細留意其他乘客的打扮。

冬至壓下心頭寒意,若無其事快走幾步,追上何遇。

那頭何遇喊了幾聲,司機才緩緩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啞聲道:“終點站才能下車。”

“哪有這種道理,我要去投訴你!”何遇道。

司機嘿嘿兩聲,笑得人心裡發瘮。

車依舊在往前開,冬至忽然發現司機的腳平平放在地上,旁邊壓根就沒有刹車或油門!

“老子讓你裝神弄鬼!”

何遇右手一揚,食中二指已經多了一道符文,朝司機腦門貼去。

符文一貼上去,司機喉嚨咕噥兩聲,嘶嘶作響,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很快變成一具人皮癱軟在座位上。

車速慢下來,何遇飛快按下開門的按鈕。

“下車!”

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冬至就已經跑到車門邊上,縱身跳下,何遇緊跟其後,穩穩落地。

但公車卻沒有停下來,依舊緩緩往前滑去。

靠窗的乘客扭頭朝冬至往來,青白臉色映著車廂內昏暗的燈光,顯得分外詭異。

“這是哪裡?”何遇東張西望。

四處灰蒙蒙的,隱約聽見潺潺水聲,霧氣之中,似有寥寥人影走動,卻看不大清晰。

冬至盯著逐漸遠去的公交車,忽然打了個寒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強自鎮定道,“這裡好像沒有588路公交車……”

何遇道:“剛才跟那司機說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是一輛鬼車。”

冬至戰戰兢兢:“車上那些人,果然都不是人嗎?”

何遇搖頭道:“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應該跟我們上次在火車上遇到的情況一樣。”

他手上的羅盤正在瘋狂轉動。

兩人沿著路邊走,地上崎嶇不平,以剛才的行車路程而言,他們根本不可能來到郊區。

冬至沉%e5%90%9f道:“我們可能被人盯上,故意引導到這裡來的。誤導我們的人,跟火車上操縱潛行夜叉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

何遇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先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程洄很有可能被困在這裡,你跟緊我,彆走散了。”

冬至有點緊張,但經過火車上和長白山的事情之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大提升,緊張的心情也不至於影響判斷。

四周無燈,兩人打開手機照明,水聲越來越近,前麵灰霧漸散,露出一座橋的模樣。

橋下溪水淙淙,兩旁林木森森,如果換個白天,也許是很不錯的休閒度假之地。

但現在冬至隻覺周身也跟著寒意加重。

何遇咦了一聲:“怎麼有一座橋,該不會是奈何橋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冬至:“……大哥,橋上是四個字。”

何遇:“哦,那就‘奈何橋邊’,正好四個字。”

冬至:“你的笑話好冷。”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走近,何遇拿手機往橋上一晃。

“流、花、古、橋?”

冬至倒抽一口涼氣。

他定睛望去,流花古橋四個字刻在花崗岩側麵,橋上兩側還有木欄杆。

不對。

流花橋附近,怎麼可能是這樣荒涼的景象?

他拉住何遇,阻止他繼續往前走:“這地方在火車站附近,但我記得周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怎樣的?”何遇問。

冬至皺眉道:“沒有這麼多樹,在市區裡,挺多人的……”

他忽然察覺異樣,何遇的聲音,好像沒這麼沉悶?

心下一突,冬至悄悄伸手入兜,捏緊口袋裡的符,一麵扭頭看向何遇。

哪怕是有了心理準備,這一看之下,不由得魂飛魄散。

站在旁邊的哪裡是何遇,分明是剛才坐在窗邊的乘客!

冬至猛地將符文掏出,往對方身上一擲,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也不管後麵有沒有人追上來。

他撞撞跌跌,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忽然看見前麵有一行人,還以為自己已經脫離險境,連忙跑上前,卻發現居然是一行犯人被押著往前走。

犯人個個身穿單衣褂子,押解他們的雖然穿著製服,卻不是警察,更像是冬至在電視上見過的民國憲兵,有些人腦後居然還留著一條辮子。

冬至的到來驚動了他們,眾人齊齊望過來,目光冰冷,麵無表情。

還沒等他轉身逃走,冬至感覺肩膀一沉,左右已經被人狠狠押住。

“原來這裡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耳邊傳來陰惻惻的冷笑聲。

“今日行刑,正好還缺一個,就拿他補上數目吧!”另一個人道。

任憑冬至掙紮叫喊都無濟於事,對方力大無窮,直接將他押走。

他勉強扭頭往後看去,卻隻能看見兩個憲兵模樣的人。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冬至大聲喊何遇的名字,何遇卻不知道去哪兒了,始終沒有出現。

他心中焦灼,又無計可施之時,耳畔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是我,彆說話。”

不是何遇。

是龍深!

冬至一怔之後,不由激動起來。

這聲音猶如暗夜裡的星星,令迷途羔羊驟然有了指路明燈。

那一瞬間,冬至幾乎屏住呼吸,心頭狂跳,勉強壓抑激動。

龍深道:“我說,你聽,在心裡回應即可,不必出聲。”

冬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