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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459 字 6個月前

弗阮雖冷戾,但這一起身背對她,也是告訴她該起來了。

他已沒了耐心。

許青珂看了他一眼,起身出了浴桶更衣。

水聲清澈,穿衣的聲音也不大,但弗阮忽皺了眉,神色也多了幾分冷沉。

穿好了衣物,外麵有聲音。

趙娘子他們過來了,許青珂看了他一眼,“可能讓我跟他們說幾句話?”

弗阮不置可否。

門打開,外麵的趙娘子跟已經被掐%e7%a9%b4弄醒的張青等人都看到了屋內的弗阮。

那人似笑非笑,蔑視一切。

屈辱是次要的,擔憂才占據了所有的內心,但許青珂神色很沉穩,看了趙娘子一眼,“湯好了?”

趙娘子下意識點頭,“好了”

“拿來吧,我喝一碗再走。”

弗阮皺眉,盯著她,忽挑眉笑了,“多拿一碗。”

趙娘子咬牙,不怕下毒?

“毒不死我的話,你們家的公子可就慘了。”弗阮笑容溫和,但讓人不寒而栗。

最後趙娘子還是端來了兩碗熱湯,然後眼看著兩個人對坐慢條斯理得喝完了它們。

然後……那弗阮還讚了一句不錯。

趙娘子死的心都有了。

許青珂先起身,“我跟他去幾日,你們就按原來的計劃走吧。”

她提起了計劃,但弗阮一點反應也沒有。

若是這人沒有半點準備,他反而覺得沒意思,但就算她有準備,也越不過他的手掌心。

趙娘子等人沉默了下,最終彎腰作揖。

茫茫風雪,外麵很冷,弗阮的手按在了許青珂肩頭,巧的是這肩頭恰好是他曾一指穿透的。

許青珂皺眉,他視若無睹,外頭有一匹高大的黑馬,馬背上還搭著一件厚重的黑袍,他抓了黑袍甩手裹在了她身上。

“可彆死了,你的命可金貴得很——至少在我得償所願之前。”他慢條斯理替她蓋好帽子,在許青珂麵無表情的時候提著她上了馬。

趙娘子嚇得心肝都跳了,“這殺千刀的就這麼帶公子走了!這麼大的風雪,還騎快馬!”

可又能如何?想到許青珂的吩咐,他們也隻能壓著心中驚懼擔憂,看著她遠離。

這一去,生死渺茫。

她的計劃是後路,可誰能知道她把自己的前路如何設計的——但必然是跟這個弗阮糾纏至死。

第306章 寂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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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奔馬, 許青珂的確冒著嚴寒風雪,但馬上另一個人是內力超凡超越限度的高手,風雪仿佛被阻隔, 她竟緩緩有了昏倦之感。

大概是藥效上來了, 每次泡完藥後,她都很是深眠, 這對身體是有益處的,隻是現在不合時宜。

所以她索性撐著精神, 直到她恍惚看到了茫茫冰原中的一棟木屋, 木屋不大不小, 是那種精致紅木屋,像是被能工巧匠精雕細琢的,這樣的建築在王都並不少見, 但在如此開闊且遠離人群居住地的渺茫冰原中,它顯得如此綽約妖異。

進了屋子,已是一片溫暖,壁爐中的火燒得正旺。

許青珂腳踏在紅木板上, 聽到身後關門上,弗阮走上前來,脫了外袍, 優雅得將它放在屏風上,轉眸看向她。

“怕了?”

“不過是開口說幾句話的事兒,非要搞得跟生死離彆似的……”

弗阮似覺得她十分幼稚天真無理取鬨。

許青珂疲憊,對他這話也不予回應, 隻看了下這寬敞明麗的客廳,瞥到屋中擺設並沒有中原的習慣。

而且喜好趨於女性。

這人仿佛在迫不及待得等著自己的妻子歸來。

“她在寂羅山”

冰原遼闊深遠,有許多高聳可怕的冰山,其中一座名寂羅。

弗阮沒料到許青珂會這麼快就告訴他,但他好像也不是很激動,隻是盯著她。

才剛坐下,又起身了。

走過來……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得俯視她。

一雙眼對視,仿佛能看穿所有。

他的眼裡藏著瘋戾陰狠的魔,也藏著強大無雙的神。

許青珂的眼裡卻隻有外麵的遼闊風雪。

片刻,他才信了她。

“寂羅……”眼中光芒頓一閃,輕輕呢喃了它的名字,仿佛含了繾綣。

終於知道了,她在哪裡。

“很高的山,終年風雪,她必是冷極了吧……”

活人可以住嗎?

他的眼裡越來越冷,仿佛已經要放出那個魔。

但又有強大的希望支撐他。

她怎麼會死呢?她比落光更得天眷顧,該長生不死的。

許青珂應該說服他,打消他這樣可怕的狀態,但她隻是偏過臉,仿佛不太想看這個人。

“她的事情,這世間也隻有你能去度量,他人說什麼都是錯。”

“但我今夜既已說了……可以去睡了?”

她如此冷淡,不卑不亢,弗阮反而笑了,手稍稍抬起,幾乎靠近她咽喉。

“我既已經知道……你不怕死?”

過河拆橋是好習慣,一了百了,免留後患。

“你越珍惜她,越小心翼翼,我越安全,除非百分百確定,否則你不會拿我的命開玩笑。”

許青珂說完,弗阮的手落下了,手指點了下她身上的黑袍。

“脫下它,去睡吧。”

溫和得很。

許青珂睨了他一眼,脫下它放在了旁邊椅子扶手上,轉身進了屋,自尋了一間客房。

看著她嫋嫋消失的背影,弗阮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不見底,但很快,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風雪中隱隱偌現的幾座雪山,其中一座……

“染衣……”

我就快尋到你了。

——————

許青珂不知為何到了這個關頭她反睡了一個好覺,次日淩晨起來的時候,精神頗好。

隻是弗阮的速度也是極快,前往寂羅的隊伍已經準備好了。

龐大而強大。

許青珂倚著門看著外麵黑袍冷肅的暗部高手,這些高手也自看到了她。

許青珂他們是認得的,但這個人……

他們很快齊刷刷低頭。

弗阮踱步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清雋乾淨的笑,且瞧到了她一襲素裙,目光便深了幾分。

“他讓你穿的?為君著卿裝,倒是乖巧……”

這話頗有幾分玩味,也有幾分冷削。

但一向在言辭上不落任何人下風,如今也鮮少會朝他低頭的好徒兒此時卻隻是……

“嗯”

她沒有反對。

弗阮當時便眯起了眼,暗部的人最恐懼這位主子,也深知他的不悅會帶來血氣。

但……他忽笑了下,“那這一路也便這麼穿就是了,就是外麵多裹幾件,怕你冷。”

竟不發作。

許青珂也隻能感慨這個人對染衣的情深,不過這寂羅山甚遠,加上風雪強大,怕是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到吧。

——————

或許是老天相助弗阮,風雪在第二日停了,以至於許青珂以為十天半月才能到的寂羅山卻是六天就到了。

但到了山腳的這日,又開始下了漫天飛雪,且茫茫濃烈得很。

直接上去?

山腳紮營的時候,弗阮看著眼前高聳巍峨的冰山,目光很遠,卻忽然說:“你想跟我一起上去嗎?”

許青珂垂眸,任由風雪落在帽簷,但也有些許落在臉上,冰冷得很。

“我並不想死。”

“我也不希望你死。”弗阮莫名其妙來一句,許青珂心頭一頓,看向他。

他是否察覺到什麼了?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這寂羅山是落光告訴你的……落光這人,我怕是了解的,他想殺我。”

弗阮似笑非笑,絕頂的皮囊超凡的氣度讓他在風雪中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就是眼神跟言辭很可怕。

“你也想殺我。”

這話一說,附近的暗部都握住了腰上的兵刃。

殺意凜然。

許青珂:“我想殺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坦白得很。

“所以啊,這山是他告訴你的,十有八九也藏了害我的路數。”

弗阮雙手負背,語氣輕慢:“可這樣的路數又算死了我必然會上去,不管多危險,我都得上去。”

許青珂:“因為必須上去,也自知風險,但你有把握自己依舊會成為贏家——隻是怕我死了,會絕了救染衣的生路,所以想留我一命?”

一個人深情跟無情會極端到這個地步嗎?

為了一個人,不惜殺天下人,也為了一個人,不惜放了要殺自己的人。

“是啊,這也是無奈之舉不是麼……”弗阮的算計如此簡單,既讓許青珂慶幸,又覺得可怕。

難道今日他依舊不死?

轉頭看向那白芒的山峰,落光啊落光,你的謀劃可能成?以我為誘引可能成?

本來這打算是有利於許青珂的,誰願意死?至少目前的她心中有牽掛,貪戀了人間煙火。

若有絕境可逢生,她不想死。

不過就在此時,天上有鳥鳴,一轉頭,白頭翁飛來。

弗阮伸手,它落在手臂上,一張小密信到弗阮手裡,他看了一眼,又瞥了許青珂一眼,忽勾唇笑了。

“我改變主意了”

許青珂頓時心裡一咯噔。

為何忽有變故,是不是……

弗阮忽然改變注意,把許青珂往最凶險的絕境逼,可她沒有反抗的餘地,還好這樣的發展也沒有脫離原來的計劃。

隻是她心中的驚恐擔憂衍生,看向身後的茫茫冰原。

山頂是最冷的,雪層厚重,許青珂就算近些年身體好了一些,也有些扛不住,隻是她性子倔,始終不肯表露任何弱態,但弗阮忽然轉身,伸手便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吞下去”

不容拒絕的命令。

許青珂並不願,但喉嚨被一掐就咽下了,但如火燒,疼得她牙齒發顫。

“過一會就好了,讓你暖身的玩意兒……省得死在半道上。”

越接近那山峰,弗阮就越顯得陰晴不定,時常會露出陰狠的姿態,許青珂便減少跟他衝突,但此時也是被迫的。

暖身的?

果然過一會就好了,竟不再懼怕這恐怖嚴寒,隻是……

“火蠱,三天後,沒有我的解藥吊著命就會腸穿肚爛從裡麵活活燒死。”

弗阮說完就瞧著她,似想從她伸手領教下鋒芒,可她隻是伸手撫了下乾裂的喉嚨,垂眸,什麼也沒說。

比這山中的冰雪還冷。

弗阮心情越發不好。

他恐懼見到山上的不定數,那是無法發泄的情緒,但不知為何就是想發在她身上。

仿佛折磨她會讓他骨子裡的戾氣緩解幾分。

終於到了。

山頂有一懸崖頂,平麵開闊,連著一錐型山洞,洞口並不狹窄,甚至還有門,仿佛有人居住。

這山上……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