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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392 字 6個月前

裡定有暗衛。

獨獨她一人是孤弱無依的。

蜀王知道這人聰明,也不隱藏,隻惱了她總是無懈可擊,仿佛無所不能。

“愛卿可知你這樣……跟寡人從前極為厭惡的一個人很像。”

這個人跟那個人可是同一個人?

必不是。

許青珂知道這人嘴裡念的都是自己父母,可他臉上沒有半點愧疚,隻有偽善。

心中波瀾微微起伏,她寡淡不語。

但蜀王忽幽幽說:“你既信奉法規,那知不知君為臣綱,法規是君王定的,寡人就是君王。”

他身體微微挺直,“若是寡人一定要讓你過來呢?”

他的目光凶狠陰鷙。

“君上可知西林有秦爵鎮守,但景霄已到淵國。”

蜀王果然臉色大變。

殿內沉默了一會,許青珂站在那兒也安靜了一會,然後抬起手,袖子垂落,“諾。”

她應了,仿佛屈服。

蜀王笑了,笑得有幾分暢快跟癲狂,而許青珂真的乖乖走過來,到了跟前,如此近距離,他也就真的能看清她的臉。

是啊,君臣素來是有距離的,他往常知她容貌極美,但多是殿上殿下,或者隔著好些遠,看得是姿態,是氣度,真正近看,才能看清這般蠱惑人心的……

那人說許青珂能蠱惑人心。

這張臉……

他喃喃自語,“像,真像……但你比她還冷……還……”

他呼吸有些沉重,不穩,顫手伸出,仿佛想去撫摸這張臉,以此觸碰到她的溫度。

仿佛觸摸到他此生的夢境……

“君上可知西林的疑兵乃是阿戈拉部落好戰貴族派出的狼兵,而景霄已到了淵國。”

若說能打消一個君王□□的,也隻有自身安危了。

霍萬怕死,怕失去王位,這才是他的本性。

於是霍萬的臉色大變,似乎驚恐,但在驚恐中,他好像看到了許青珂嘴角一瞥的嘲弄。

是的,這個人已經大權獨占,她知道的,遠比他這個君王多,仿佛已經將他掌握手中。

這個表情……他從那個人臉色看到過。

“許致遠!!”他麵目猙獰,陡然大怒,伸手便拽住了許青珂的衣領,要將她拉過來……

然而許青珂反手一格,再一退,人便是退了兩三步。

“君上,您糊塗了。”

糊塗……糊塗就是蠢的意思?

他想到的隻是從前因天賦不佳,屢屢為人忽視嘲弄,總有一些人覺得他這等資質不堪大位,其餘皇子似乎都比他優秀……

他最恨的是許致遠,永遠比任何人都優秀都卓越,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朝野上下永遠在誇他。

尤記得江南水患,先帝讓他去治理,他怎麼都不成,結果這人接手了,不出一月便成了……

他還記得當時先帝看他的眼神,仿佛十分厭惡。

仿佛他讓皇族蒙羞了。

越想越是魔障,蜀王臉上猙獰,身體抽搐,好像就要發病似的。

什麼病呢?

許青珂眯起眼。

作者有話要說:  是蜀國篇要完結了,但後麵還有淵國篇,隻是不會如在蜀國這麼長,都是尾篇了,情節波動很大。

第206章 好生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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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仿佛發病, 許青珂沒有近前服侍,反而冷冷站在原地, “還不滾進來?”

外麵的暗衛飛掠進來,皆是陰冷殺氣得盯著許青珂。

古怪的是外麵的太醫跟宦官都沒有進來。

這本就是一個牢籠, 讓許青珂出,不欲讓人打擾的牢籠,但顯然沒人料到蜀王會發病。

此時痙攣吐白沫的模樣十分嚇人, 那些殺手其實心理也沒底。

許青珂不緊張, 隻是淡淡道:“君上, 如今我們蜀國外患隱憂,內患奸臣,假如人心會變,你擔心微臣,為何不擔心彆人?”

蜀王神智還在,隻是控製不了身體, 身體有病, 腦子還沒有, 他聽到了許青珂的話。

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本身……他誰也不信。

“你……你歹毒……”

“君上難道沒發現這幾個血牙之人……並沒有打算替您呼喚太醫,但微臣想喊人,不知君上願意否?”

許青珂這話一說,那些血牙的暗衛都變了臉色,他們的計劃裡並不包括蜀王發病,要不要叫太醫也不在他們本能之內, 但以蜀王的疑心,會認定——他們的主子平時並沒有給他們灌輸君王為尊的思想,所以在涉及君王安危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是統領沒有這樣的命令……

或者更陰謀論一些,是不是他今晚發病就是那個人的設計,而許青珂正好可以當背鍋的,一舉兩得,進而讓他大權得握……

蜀王在短暫中過了這般思慮,手便是飛快揮舞起來,“宣!許……宣!!”

許青珂便是開口:“君上有礙,進來!”

暗衛們臉色變幻,終究無可奈何。

殺?殺許青珂,還是殺蜀王?

聲音不大,外麵的人都聽到了,宦官跟王太醫對視一眼,遲疑了一瞬,但最終進屋。

蜀王這病不大不小,年紀大了都可能有,何況年紀大了還體虛,體虛就算了還經常嗑了亂七八糟的藥,放縱無度。

宦官給蜀王服侍,擦去穢物,太乙把脈,得出結論也是老一套——君上您這是小病,需要靜心療養。

蜀王平靜下來之後也就好了許多,但很虛弱,雙手還一抖一抖的,眼珠子有些直。

他直直得盯著許青珂。

這眼神讓人心驚,但王太醫跟宦官們都當自己沒看見。

皇宮的水太深了,君王跟權臣之間的博弈,觸者死!

湯藥送上,蜀王喝著滾燙但藥味濃烈惡心的藥汁,反胃,吐了幾次,但終究一碗喝下了。

平複後才擠出笑容對許青珂:“幸好剛剛有許愛卿在,否則寡人危險矣。”

沒有皇子,沒有將軍,沒有皇後妃子,沒有諸國權貴,蜀王知道自己在跟許青珂博弈之中……並未占據上風。

他連皇後都除不掉,何況許青珂,而最可怕的是他養大了一匹可怕的血狼,自己卻垂老虛弱,假如不顧一切要除掉許青珂,她的根基會反!他手底下的血狼會無所顧忌,進而真正咬死他這個主子,一如剛剛那樣發病時的痛苦跟無助。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那頭血狼的手段也太可怕了,他不能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

所以……血狼跟許青珂之中,他下意識偏向了許青珂。

起碼在剛剛偏向了。

現在,他想修繕下跟許青珂的關係。

“君上有難,為臣子該當儘所能……”

這是許青珂的回應,君臣相視一笑。

但笑意都不到眼底。

蜀王依舊想殺她,許青珂依舊……

看君王口吐白沫渾身顫唞如田間發病的野狗,也挺好。

許青珂退出宮殿,見到外麵天空掛著的朗朗月色,頓了頓。

“許大人,五皇子殿下剛剛差人來請,讓您過去幫忙主持大局。”

霍允延終究還不是太子,論地位不夠,論實權也不夠,歸根究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但鐘元是老資曆,按理說霍允延該儀仗他相助,然而他又讓人來請許青珂,這意味很明顯啊——五皇子殿下是一定要有一個幫手的,顯然他更想倚重年輕有為的許大人,而非德高望重的鐘閣老。

這又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位宦官十分恭敬,許青珂看了他一眼,知道這是霍允延的人,派自己的人來,顯然這位殿下還是有些誠意的。

許青珂不置可否,便是跟著去了。

這條路並不偏僻,但此時很僻靜,也許有護衛守護,但並非十步一哨,因此有幾段路就顯得十分安靜。

也許是怕許青珂覺得□□靜,也有可能是有心討好,所以開口打破寂靜,“許大人,平時宮裡也不會這般冷清了,隻是人此時都在宴上,所以……”

“君上在哪裡,哪裡就熱鬨,君上不在哪裡,哪裡就顯得冷清。”許大人淡涼輕柔的聲音在這夜間顯得如此。

宦官心裡一動。

“但冷清也未必不好。”

宦官想,大概是許大人素來喜歡安靜,不喜歡熱鬨吧,這才符合許大人的清冷形象啊。

“許大人說得對,安靜也挺好的。”宦官笑盈盈的,忽然,這笑凝滯了,眉心見血,因為一根箭矢穿透,但更快的一根箭矢也朝許青珂眉心。

如果放慢時間的話,可以判斷它朝許青珂眉心去的時候,一顆石子從東南方向飛出,還有一枚飛鏢從西北方向……

石子快了一絲絲,打斷箭矢。

飛鏢落了空,黑暗中,指尖夾著飛鏢的人眯了眼。

從許青珂這個角度看,可以判斷有兩根箭矢飛出,必是同時射出,也就是有兩個弓箭手暗殺她。

但也有兩個人救她。

聰明人思慮極快,轉眼就知道那個不在意料的人是誰,所以她打了一個手勢。

手捏飛鏢的人不再遲疑,身形掠出,轉眼擊殺一個弓箭手,另一個弓箭手見狀頓時潛逃,但……顯然要被追殺了。

地上有死屍,許青珂卻淡然得很,隻看了下路上一棵樹,那是一株老梅樹,樹梢還掛著燈盞,光明溫暖,但燈光也照不到它的背麵。

說些什麼呢?她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要管自己走……

那人果憋不住了,白影一閃,還特地掠上了樹梢,在樹上喊她。

“許大人好生絕情,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論搶功,這人換了幾張臉皮都改不掉這毛病。

——也難怪她手底下的人大多不喜歡他。

對了,經常一出場就這樣一句話。

你好生絕情……

許青珂麵色不改,“聽聞上師閣下能力超凡,且作風冷清寡淡,不喜跟人接觸,若是救人都是憑心情,根本不需要彆人道謝,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好冒犯。”

師寧遠本比許青珂高,何況站在樹梢上,不過還跟著一點距離,他隻皺眉,一皺眉,頓時有幾分冷冽,翩翩嗓子語調頗有些輕佻。

“你說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嗎?我的許大人……”

“還有彆人是彆人,你是你啊,許大人。”

“順便再說一下,我從來不救人,除了你,許大人。”

連連重複三次許大人,一次比一次纏綿溫柔,拉長著嗓子,磁性又勾人,配合這幅清朗明月般的皮囊,的確比薑信的身份來得奪人好看。

可惜許青珂隻覺得這人……皮越來越厚了。

故意的。

“既然閣下需要,那在下回去之後必讓人準備厚禮送到閣下住處致謝,不過此地凶險,在下先走了。”

嗯,師寧遠早料到許青珂這個沒良心的家夥會翻臉不認人,可沒想到她真的翻了!!!

轉身就走,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