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1 / 1)

青珂浮屠 胖哈 4431 字 6個月前

中的一根線,這根線收了,他就掉進了一個深淵之中。

可他已經沒有翻身之地,隻能等死。

如此寂靜中,忽感覺到一個人。

霍允徹沒有抬頭,這個人偷偷摸摸下了獄底,是何人呢?

“沒想到我都這般了,還有人這麼耐不住,著急來殺我。”

他低低笑著,有些詭譎。

然而這個蒙麵的人卻是十分深沉,“殿下低估自己了,你畢竟是君上寄予厚望的兩個兒子之一,你做錯了事兒,他雖然惱怒,可定然會來見你。”

“見了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死路一條,你若不是來殺我,或者救我出去的,還是走吧,免得浪費我的時間。”霍允徹如此冷淡,依舊不減皇子傲氣。

這人也不生氣,隻低聲說了一句話,“左右都是死,你膝下還有兩個幼子,以他的疑心,他們還能活?”

霍允徹臉色微微一變,“你想讓我做什麼?你又能幫我做什麼?”

這個人的手指碰了碰鎖鏈,疼痛讓霍允徹臉色越發難看,“他會來見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管你成不成,你的孩子我都會幫忙留一線生機。”

“我如何信你?”

“你有其他選擇嗎?對了,順便告訴你一下。”

這個人站直了身體,“剛剛雲妃已經被一杯毒酒賜死了,你可知道喝的是哪一種毒酒?那可是最折磨人的斷腸崖。”

斷腸崖,痛苦到恨不得剖肚刮腸的□□,足足折磨人致死。

霍允徹痛苦十分,喉嚨裡都是哀鳴,卻發出哭喊的聲音。

-------

邯煬下了一場雨,雨很大,這幾日蜀王不上朝,仿佛整座宮殿都被封鎖,而所有的血腥之氣都來自於皇宮跟廷獄。

秋水閣,朝臣們經常聚會喝茶的地方,因時局如此,朝中臣子憂心驚恐,也隻能從同僚那兒互相得到安慰,也能彼此商談。

許青珂是被邀請了很多次才來的。

今日還下了雨。

雨水磅礴,曾經呼風喚雨的眾多官員們都默默無聲得坐在茶座之中,茶香嫋嫋,他們的心不能靜。

誰跟誰一起,便是親近哪一脈。

這些人是親近許青珂的,也多是走清貴中庸的路線。

直到好一會,才有人低聲說:“剛剛才得到消息,君上用一杯斷腸崖賜死了雲妃……”

雖然早知蜀王一定會發作,卻不知道會這麼狠辣。

斷腸崖,那可是最折磨人的□□,雲妃到底也是不久前才盛寵的吧?

“盛寵一時,來日不可預見啊。”有人忍不住喃喃,忽被旁邊的人扯了衣角,他這才反應到許青珂也是被盛寵的人,頓時驚慌告罪。

許青珂本在看窗外的雨,也沒回頭,隻是說:“所以說人生得意須儘歡。”

下一句是什麼?

有幾個文采不俗的人準備接下去。

許青珂看到下麵街道走過一個頭戴鬥笠的人,那個人抬頭朝她看了一眼,手指轉了下鬥笠,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儘,心中伏念。

——坐等君王弑親子。

我所遇之荊棘,你所曆之殘忍,輾轉苦痛,未必不死不休,必將生不如死。

第175章 瘋魔之病態

————————

蜀王最終還是打算去見霍允徹,那畢竟是從出生就被他寵愛著的兒子, 而且論資質也的確極好。

可就是極好, 才大了野心。

竟要弑父了。

作為一個父親, 他在宮中沉寂一日,然後給雲妃送了一杯毒酒。

兒子變壞了, 這個當母親的責無旁貸, 何況他也不會留著一個對他充滿怨恨的女人在身邊。

至於霍允徹……

蜀王是悄然駕臨廷獄的。

廷獄底部, 蜀王看到牢獄的門後就是霍允徹。

“君上,三殿下已經被鎖了琵琶骨, 而且雙手被鎖,不會傷及君上。”

戴著麵具的血牙統領聲音低啞,蜀王沉沉嗯了一聲,揮了下手,牢門打開,他走下階梯。

血牙統領在後麵跟著,卻不近前,因為皇家父子的對話終究不能全落入一個外人的耳中。

知道太多, 會死的。

蜀王走到了霍允徹前麵, 後者抬起頭來, “父王,您來啦。”

他死氣沉沉的, 蜀王盯著他,“是誰蠱惑你大逆不道的?”

霍允徹低低一笑,卻不回答。

蜀王也不急, 隻慢悠悠道:“寡人知道,你本性是好的,隻是被人蒙蔽了,那個人想讓你我父子相殘,自己好坐收漁利,你一向聰明,何至於被人利用到死,你應該站出來,告訴世人……”

霍允徹勾了嘴角,“說景霄指使我造反的?”

蜀王:“你既然懂,寡人就不多說了。”

霍允徹:“父王難道還能繞我一命?”

蜀王目光一閃:“寡人會儘力保你。”

霍允徹看著蜀王,因為許久沒進水而乾裂的嘴唇動了動。

“父王,你何至於再騙我。”

蜀王沉下臉。

“您素來不會容任何威脅在您身側,要麼鏟除不了,如景霄。若能鏟除的,不管是誰都不會有活路,何況我這種造反的人……”

他這話無疑激怒了蜀王,蜀王上前,按著他被刺穿琵琶骨的雙臂,冷笑:“你一而再刺駕,竟還想活命?寡人還憐惜你是寡人之子多有仁慈,真以為寡人就你一個兒子?!”

霍允徹換了一下呼吸,垂眸:“是,父王永不止一個兒子,您後宮佳麗三千,連母妃也不過是其中之一,可是往後您的兒子再不會有了。”

蜀王乍一聽以為是他要失去霍允徹這個兒子的。

他並不以為然,從這個兒子提劍造反殺入殿中的時候,他就丟棄了這個兒子。

可他很快發現不對勁。

霍允徹抬頭,詭異一笑。

從前為人子,為人臣,他都不能直視這個人,因為他是君王。

君王父子隔著一座山。

現在這座山已經沒了。

所謂的鎖已經被解,所謂的琵琶骨次來的刺痛也沒了。

他被事先服了藥,一種麻痹疼痛的藥,這種藥損傷頗重,但短時間內可以無視疼痛。

沒了鎖,沒了痛,那個人還給了他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就藏在他的袖子裡。

此時在手中。

狠毒一刺。

直接刺向蜀王兩腿之間。

血牙統領在千鈞一發之時衝來,但隻來得及抓住蜀王後領往後拉。

還是被刺中了,隻是傷口不深,蜀王感覺到了疼痛,臉色煞白。

砰!血牙統領一掌拍飛霍允徹手裡的匕首,再拍向他的%e8%83%b8膛。

霍允徹吐血,卻猙獰,大喊:“霍萬!我造反不都是跟你學的,隻是還不如你,畢竟你親手悶死了皇爺爺,篡改遺詔,又在後麵鏟除所有知情人,以為天衣無縫?有人知道的,總有人知道,將來還會有更多人知道……”

蜀王霍萬臉色大變,大喊:“殺了他!這個孽障,殺了這個孽障!!”

那血牙統領眯起眼,正要動手……

霍允徹張開嘴,嘴巴黑血流出,他神態癲狂,手舞足蹈。

“北地豪雄,八方疆域不及星河一美人,寒山寺中封萬雪,血流成河……”

他又朝著霍萬深深一笑。

“他們的孩子,你的孩子,報應其實早已來了,霍萬。”

%e8%83%b8腔震動了一下,他的瞳孔發黑,直直盯著霍萬,倒下。

霍萬全身都在發顫,他仿佛也想到了那蒼天飛雪的一日,很冷很冷,可他的人跟心都燒著,燒得他癲狂,燒得他瘋狂。

他猛然大叫一聲,拔出血牙統領腰上的刀,一刀劈在霍允徹身上,血肉飛起。

一刀接著一刀,他嘴裡還在咆哮,“寡人是天子!誰說寡人不如他!王位是寡人的!她也該是寡人的!!!她有眼無珠,選了一個弱者!寡人才是最強的……最強的!”

“白星河!隻有寡人才可以護住你,為什麼不選我!”^_^思^_^兔^_^網^_^

“為什麼!”

他的咆哮最終都變成了哀嚎。

像是一頭野獸發狂屠戮一切後的悲鳴。

血牙統領麵具下的臉表情很是陰沉。

他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無比凶險——不是因為知道了這些秘密,這些秘密他本就知道。

而是——他再次看到這個君王者病態的一麵。

一個君王絕不該有的病態瘋狂。

而且本該被鎖牢的霍允徹忽然失去了控製,差點殺死蜀王。

這可是他掌控的廷獄。

有人對他下手了。

血牙統領目光銳利。

——————

轟!暴雨傾盆而下,天空烏泱泱的,雷霆粗大縱橫,十分猙獰。

許青珂站在走廊上,看著外麵仿佛要洗滌一些人間浮塵的暴雨。

一個人影隨著雨入了院子,雨水打在鬥笠上,他到了走廊,取下鬥笠行禮。

這張臉有些陌生,不是原狼也不是之前出現在許青珂身邊的任何一個高手。

“公子,蜀王已經入了廷獄,剛剛才離開,三皇子已死,匕首上有冬青毒,足以讓蜀王下半輩子都痛苦不堪。”

許青珂目光清遠,看著天,有些沉默,緩了一會才輕輕道:“霍允徹的那兩個孩子可安排好了?”

這人跪地,低頭。

“屬下去晚了,三皇子王妃服毒自儘,兩個孩子也……”

許青珂有些失神,喃喃:“死了?”

“是”那人越發低頭。

許青珂偏過臉,道:“死了也好。”

她母親的畫像當年到底是如何到了霍萬手裡的,霍萬又是如何對她母親起了心思,最終趕儘殺絕。

這後宮的女人是躲不掉嫌疑的。

雲妃是其中之一。

想起年年日日夜夜的夢魘一幕,她無法心軟。

反正她的手已經洗不乾淨了。

——————

三皇子在獄中染上惡疾暴斃而亡,這是幾日後朝中臣子們得到的消息,也得知蜀王悲痛萬分,連著好些日子不上朝。

這個消息也傳遞到了諸國之中。

“霍允徹?那景霄使得好手段,把人家父子折磨得夠嗆,也不知是什麼仇什麼怨。”

北琛得知消息,很是鼓舞,“不過我覺得那霍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真絕情啊,依稀記得狩獵那時他可是對那雲妃好得很,對皇後都不理不睬的,結果一轉頭就賜了斷腸崖。”

北琛不缺手段,卻有一種慈悲心腸——這種慈悲多對於女子的。

這在亂世之中比較少見,尤是在權貴王侯家。

薑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諸國並立,帝王心術,要麼狠,要麼毒,不狠毒的帝王多活不了多久。”

北琛梗了下,有些不樂意,“按你這麼說,這些諸國的君王就沒一個好人了?”

好人?這個家夥竟用一個好人來形容君王。

明明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