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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342 字 6個月前

最可怕的是誰都沒能得到風聲,她就那麼默默得將這些人直接在半天內全部拿下了。

是因為時間差這麼短,被逮的人又這麼齊整,以至於沒有消息泄露出去?

朝上,鐘元等內閣大臣一個個都急急趕來,看蜀王怒斥青海四州的那些州官貪汙枉法,導致四州漕運屢屢衰退,國庫空虛……

一股腦將這些年蜀國的衰弱這口大鍋死死扣在了張恒等人頭上。

有幾個官員悻悻說這案子還沒判定什麼的,許青珂是如何斷定這些人貪汙有罪的呢?

這些人是三皇子黨的?

聰明如三皇子加上有妖靈那些幕僚在,當然不會蠢到跳出來讓人攻訐。

這些人是一些固守傳統的老諫官,他們先不問那些官員如何如何,對任何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保持懷疑。

許青珂對於這些人倒沒什麼敵意,隻說了一句話:“刑案者,先定罪才能拿人?若是如此,國家司法恐怕會很艱難。”

她可不跟蜀王一樣先把人給定死了,她的姿態更從容平和。

——隻是拿人而已,你們急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

諫官們也不是第一次領教許青珂的言辭機鋒了,想想以前的慘痛教訓,於是迅速閉嘴。

“若是張恒等人真是如此可惡,君上是要讓那位朝中官員辦理此案?”鐘元問得講究。

可還需要懷疑?

“當然是許愛卿,難道朝中還有人比許愛卿更通查案?”

這好像也不是查案,又不是人命案子,而是官員貪汙案……好吧,其中也有好些亂判的罪案。

堂上官員們悻悻,又聽蜀王問:“難道有哪位愛卿想自薦?”

沒有沒有,這個真沒有。

這案子就是燙手山芋,誰知道張恒那些人隸屬哪個人羽翼之下。

鐘元轉頭看神色波瀾不驚的許青珂,略沉思。

朝會結束,許青珂當然是忙的,霍允徹叫住她。

“殿下有事?”

霍允徹看這人一本正經,心中惱怒冷笑,臉上卻是平靜,“許大人事事上心,親力親為,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切莫把自己累到了,否則就是我們蜀國損失了。”

許青珂:“殿下謬讚,下官也不是事事都管的,隻是有些事情它自己撞上來,也是讓人無奈。”

“也沒覺得許大人多無奈,倒像是順心得很。”霍允徹眉目銳利,意有所指。

許青珂微笑:“若是下官的無奈都被殿下所知,也就沒有今天這事兒了。”

她走了。

霍允徹目光閃爍。

這人太可怕,留著委實讓他殫精竭慮。

許青珂感覺到身後那位皇子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想,這位皇子怕是要出手了。

但皇子在前,最可怕的是在暗的。

她抬頭看天,天空清澈圍欄,但她知道已經纏繞她的暗線有兩條,對方出手必然會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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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是調動了青海東郡四州那邊的城防軍直接越權拿下的。”鐘元下朝後對周闕這麼說。

周闕轉著茶杯,將第一次過的水倒掉,“於職權上,城防軍是不能用於此處的,但他們既然動了,說明是君上允了許青珂調動之權,這世上也無任何律法職權上能越過君權,許青珂這一手倒是沒有可讓人攻訐的地方。但施展起來的難度有二,其一是青海四郡的城防軍首領乃至於軍統內部定然也有被張恒等人腐朽掉的同謀,如何能讓同謀不告密不泄露不逃走。其二,許青珂定然是回邯煬之後才得了君上賜權動手,若是動手,最快千裡傳信至四州,需要兩日半,剩下半日至一日的時間給予城防軍調度拿人,又要滴水不漏。這兩者難度如此之大,她的技巧是什麼?”

鐘元雙手交疊,大拇指轉著食指上的扳指,開口沉穩有力。

“其一,許青珂巡查四州的時候,必然跟那些城防軍將領接觸過,且必然也把握了他們的罪證,攤牌明說,以強力致他們不得不低頭,再以甜棗予好處讓他們反水張恒等人。其二,先有其一的話,其二也不攻自破,城防軍早有準備跟調度,就等許青珂發出君上應允拿人的令信到達便可直接動手。”

鐘元說完這些,大拇指的動作停住了,“但這些技巧的必須前提是她完全把握了君上的心理,攻心為上,且自身洞察手段十分可怕,那些時日明是巡查,其實是在暗訪,在短短幾日內搜羅到張恒等人的罪證,再回邯煬供君上一觀……”

茶終於好了,周闕倒好了茶,“攻心為上,君上的心就是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張恒那些人這些年胃口太大,養肥了自身便以為自己是土老虎,卻不知這些年君上左右環伺虎狼,本就敏[gǎn],也想培植羽翼,可羽翼是什麼?是蘿卜坑,一個蘿卜一個坑,青海四州起先不管是誰的,如今都該是他的。”

鐘元皺眉:“這蜀國的江山本來就該是君上的。”

為人臣子,本就有這覺悟。

君王製下,江上正統,這是如今這君王權國家的通病。

無人能幸免。

第139章 刺客,圖謀

周闕神色漠然,“是啊, 君上隻是拿回了自己的東西, 理所當然, 而且此長彼消, 這也是他跟那些讓他覺得不舒坦的人打招呼。”

是誰呢?鐘元想了下, 說:“青海那邊是雲家的根基。”

也是三皇子的。

君上要對三皇子動手嗎?難道當務之急不是壓製楓陽侯府?

若是對雲家出手, 等於削弱三皇子,助長太子,那也等於助長楓陽侯府。

許青珂抓住的這顆君王心到底所思為甚?

“這茶還是得慢慢品,品太快了, 味道就不對了。”周厥緩緩說,鐘元緩緩聽,終究一笑, 走了。

鐘元背影離去, 周厥看了他一眼, 再看手裡的茶。

“終究……也得看那許青珂所謀為何吧”

周厥低低說,腦海裡隱隱浮現許青珂的模樣, 默了默,他失笑。

老了,容易緬懷過去,也容易太妄想。

——————

許青珂從朝會回來,並沒有如霍允徹說的那樣親力親為。

這種事情早已了然於她腦袋,沉著於%e8%83%b8腹,何須再勞心勞力。

所以她沿路回去還讓人買了一點吃食, 馬兒又行走,到了城中十分偏僻貧困的地段,這裡是邯煬繁華之下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到處可見貧窮跟淒苦。

此時下了一點小雨,淅淅瀝瀝的,道路有些泥濘,阿青撐開傘,許青珂下馬車,目光一掃,對於這種地方並沒有發表任何感慨。

本來看許青珂這班人必然是出身尊貴的,一些屋簷下或者拐角裡蹲著的流民動了心思,可一看到阿青腰上的劍跟那冰冷的眼神,這些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主動把身體往內縮了縮。

——————

小雨下叩門,老婦人開了門,見到了許青珂愣了下,但好像也不是很驚訝,“是您啊,大人……”

許青珂進門,將吃食遞上,“我是來看望陳老先生的。”

老婦人沉默了下,並未接過,隻是道:“大人所謂何來,老身也是知道的,隻是我們兩人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還是安生些好。”

許青珂被堵在門外也不生氣,隻淡淡一笑:“您恐怕不知道,在下當年在外遊學的時候,曾拜學過好幾位儒師,東道的張左,江南的楚雲先,臨縣的橫飛等等,這些人共同之處便是陳老先生的學生,他們在外,因當年的事情不能親身來拜訪先生,唯恐惹了雲家人警惕進而暗害於陳老先生,隻是心中愧疚難忍。”

老婦人顯然是驚訝的,有些渾濁的眼看了看許青珂,道:“我一直都覺得我家老頭子素來隻能教出迂腐的弟子,是絕絕出不了大人您這樣出彩的錦繡人物的,但您既然這麼說,也自該知道雲家那些人是何等……”

“我會處理。”許青珂輕描淡寫,老婦人一愣,說:“既您堅持,於情於理也不該拒來客,請進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門一開,撲鼻的藥味,還有泥土跟腐朽木頭的味道,屋子裡麵很簡樸,桌椅板凳都很破爛,牆壁也多舊色。

但地上的雕刻木頭跟一些手工用具都很整齊,屋子內也少見汙濁跟垃圾。

顯然陳家老夫婦並未墮落狼狽,自有風骨清高,隻是……

藥味很重。

許青珂神色不動,隻伸手,後麵的阿青取下背兜,拿出裡麵的幾包藥材。

許青珂站在外屋,對屋內說:“陳老大人骨傷舊疾難犯,忍痛這麼多年,苦熬著也是辛苦,若非貪生,便是心有堅持。”

老婦人不說話,屋裡的也沉默,許青珂不急。

他們隔著一垂青色破布幕簾。

“你……很厲害,我雖在這裡,也能聽阿妻說起,但你這個人……”

“壞人”許青珂笑了下,道:“老先生可記得遠古聖賢有一句話。”

“道可道,他人之道非我之道。道可道,我之道,他人未必知道。”

老婦人眉梢動了動,臉上有了稍微動容,屋裡的人沒說話,老婦人卻是代他說了。

“是是非非,他人是非非你是非。是非是非,你之是非,是他人之是非。”

老婦人歎氣,“是我們愚鈍了,看重了天下人累累重口之下的是非論,認為您是個為求權勢不擇手段的人,卻忘了當年自己也經曆過他人判定的是非。”

她道歉,裡麵的老者顯然也讚同,許青珂卻坦然一笑:“兩位的判斷大概是沒錯的,在下的確是圖謀權勢的人,今日來也是彆有所圖,至於會不會妄害無辜……”

頓了下,她道:“我許青珂素來不會為了他人的善念買單,是以也不會向兩位下承諾。但若是我行惡,他人來報應,我也一概能接著。”

她也隻坐了會,起身。

走之前,老婦人來送她,“公子好壞老婦不知,但您的確是個骨有傲意的人。”

一般這種人哪怕壞,也不至於壞得卑劣。

陽謀者之梟雄,是雲家那種狗蠅之人不可比的。

許青珂,問得隨性:“所以您這是答應了?”

老婦人說:“女人多有私心,老婦的私心便是可以光明正大得將自己十五個在當年跟這些年裡悉數慘死的兒子女兒、幾個年幼的孫子外孫葬在祖墳裡,讓他們睡得踏實些,不至於在這煌煌人間孤單流離。”

為此,她才願活得這麼辛苦。

隻為了死的人睡得踏實。

許青珂偏頭看著雨幕,沒說話,走了。

老婦人目送兩人離去。

雨不大,竟讓他們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

“老頭兒,我不懂的,她這般聰明,會不知道君上是一個不能承認錯誤的人,不可能將此案翻提的,且她是依君上寵信晉升,如此豈不是,而且她剛剛那意思仿佛是知道路上有人會刺殺她……”

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