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靠近,那個青年腳下一點就攔在了他的身前。
景修看著他,眯起眼。
“阿青”許青珂撩開簾子,阿青退開一些,景修才看到許青珂,“下官見過許大人,剛剛是幾個小輩不懂事,衝撞了,還請大人海涵。”
趙旭等人也才知道是許青珂,但尤有不服,隻是礙於景修不敢動彈。
許青珂看了他一眼,目光往上,瞧到了那不起眼的樓閣上掛著一垂旗,上有一排字。
“居然天上人,天然上人居,我道是什麼地方讓朝中大員們的權貴子弟雲集,還讓景大人也參與其中,原來是天然上人居住的天然居。”
許青珂麵上含著笑,似乎也覺得這地方十分風雅,但態度還算溫和。
是不當回事了?
也是,欲掌權臣者,梟也。她何必跟這些人置氣。
景修也笑了,“許大人今日過這裡,也是緣分,天然上人想必是十分喜歡的,不若一起上去看看?”
他知道許青珂被君上委以重任,這幾日該是十分繁忙的,怎會有空附庸風雅,所以也隻是客套,卻沒想到她答應了。
“左右也需要花點時間辦事,上去看看也好。”許青珂下了馬車,在進屋前,看了一眼那幾個一臉紛紛跟惡意的公子哥。
“我是辦人命官司的,一般不出人命的事兒我都懶得管,剛剛倒是可惜了,沒死人。不過想著你們幾個如此活潑,將來不缺機會去我那兒的,我也等著你們的爹爹爺爺花功夫撈你們出去,礙著他們的官位,我至多斷你們幾根骨頭。”
說完對阿青說:“恰逢其會,遇上昨夜逃出廷獄殺人占名掩藏的案犯,斷他兩條腿,等刑部來拿人。”
她說著隨手一指,阿青猛虎般竄出,那個小販麵露駭然但又露凶相,竟從%e8%83%b8口拔出小刀來,猛然撲向旁邊一婦人,想要用她挾持保命。
但……肩頭被抓住,劇痛中,左腿被踢斷,右腿也被硬生生打斷跪在地上,旁邊草繩一抓一把,刷刷兩下牢牢捆了雙手按在地上。
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許青珂已經進了屋。
景修臉色有些僵硬,但下意識看了趙旭等人一眼,這些人已經狗一樣狼狽下馬,身體疲軟得很,臉上都是恐懼。
有些人,真人比傳聞中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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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珂為人稱道不單單是她能力強,辦事穩妥,更在於她的效率,當然,這也隻是因為她不喜歡浪費時間而已,所以第一個需要去的地方去過了,也就該去第二個地方了。
刑部,她得去問問刑部那邊是否抓到幾個昨夜逃出的要犯,從他們口中得出一點信息,到時候就可以一並跟蜀王交差了。
但料想刑部那邊肯定懶惰廢材得很,約莫是抓不到什麼人的,如果有抓到,那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妨。
她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讓阿青過前往刑部司府的街道,但沒想到會在這條街上見到一個偽裝過的案犯。
也是運氣。
她的神色溫和,上樓卻見到好些人,靜悄悄的,好像被嚇到了。
準確說來,是怕她。
怕?許青珂目光一掃,發現這些人裡麵也有不怕她的,比如方子婧。
隻是她看她的眼神似曾相似,昨夜燈節……
許青珂眼底並無波動,但看了方子婧旁邊的方子恒一眼,後者朝他行禮。
“見過許大人。”
許青珂頷首,轉頭看向屋中那位稍年邁的老者。
這位老者不著華服,但眉目儒雅,隻是氣質稍顯沉悶,顯然不是普通人。
“學生許青珂見過天然上人。”
天然上人反應很平淡,隻朝許青珂略一頷首,好像並不在意,又好像並不喜歡。
他人見狀浮想聯翩,暗道也隻有天然上人這種隻做學問通文采的人才不在意如今如日中天的許青珂了,換做彆人,比如出身豪貴的景修不也因為家族利益而對許青珂客氣有加。
這就是現實。
天然上人儼然不是一個現實的人。
第120章 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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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居二樓很大, 琴棋書畫皆是擅長,文人雅客也多,景修有功名在身, 又出身極貴,能領頭也不奇怪,但他平日裡有公務在身,也鮮少參加這種文壇雅事, 今日會來, 既出人意料, 又在情理之中。
許青珂隻目光一掃就知道這裡在的人沒有一個是值得景修前來的, 那麼勢必還有人來。
如今能讓楓陽侯府感興趣的……許青珂接過侍從遞上來的茶,低頭喝茶的時候, 輕輕笑了。
一直留意許青珂景修恰好看到, 暗附:這個許青珂仿佛此時心情很不錯啊,很少見她笑。
許青珂的確很少笑,更少在人前笑,雖然剛剛那一笑並不明顯,但能清晰感覺到她的心情不錯。
哪怕下麵趙旭等人上來賠罪, 她也沒給什麼壞臉,就是點點頭, 就算揭過了, 但趙旭等人顯然怕極了她, 看她這麼神情溫和的樣子隻覺得毛骨悚然, 私底下還找了景修, 想讓他幫忙說說情。
景修一向看不上這些隻會壞在明麵上的廢材,但也不會擺在明麵上,畢竟還需要他們父輩的力量。
“許大人不喜什麼,你們彆做就行了,她也素來不喜歡管閒事,隻是剛剛你們到底是冒犯了她。”
那麼當街縱馬,隻差一會就能掀翻馬車,不管哪個當官的看到這一幕都會不喜,隻是許青珂不需要服軟而已。
“我們剛剛也不知道是她啊。”趙旭等人還覺得有些委屈,景修就冷笑了,“你們幾個平日裡隻顧玩樂,哪裡關心一點朝中大事,也不知道這朝中如今風向如何,以後再如此行事,彆說會不會死在她手裡,也多得是人能讓你們,或者讓你們父輩跟著一起死的。”
末了,他還幽幽補了一句:“忘了言閣老了?”
趙旭等人登時麵色如土,對景修也多了幾分感激。
不過這教育效果才剛不錯,景修就發現他們的眼神發直了,好像看呆了人似的。
景霄眉頭一皺,卻又舒展了,因為有人來了。
許念悠是跟歸寧侯府的世子爺許念胥一起來的,前者不說,後者的身份也是特殊,背後畢竟是天姣公主,就是景修對他也有幾分客氣。他們上樓的時候,景修上前幾步打招呼,許念胥跟許念悠都頷首禮貌回應,但很一致的,姐弟兩人都朝窗下坐著的那人看去。
許念悠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見到許青珂。
這次聚會是天然上人牽頭,名聲不小,但都是在圈子裡傳播,像許青珂這類人是不大可能聽說的。
當然,不是說她不夠有名氣不夠資格,而是眾人對她的印象已經定位在朝中權貴,至少是新貴,又是紮根邢獄的,從她從科舉時就不大參加這種文會,後來做官後就更沒有了。
所以,她這次怎麼會來呢,難道是天然上人的麵子?
“許大人是剛好路過此地,也是緣分。”景修笑著解釋,但似乎也因為禮貌薑許家兩人引薦給許青珂。
許念胥之前跟許青珂也算是一麵之緣,在宮門口的時候,再見的話,他知道這個十分年輕的探花郎已經是可以主宰三司之一禦史台的人了。
實權如此,隻欠一個名。
但誰都知道這個名是蜀王一定會給的,隻是缺點時間,畢竟曆史上從未有入朝不超過一年的官員直接達到一司巨頭的先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四品中丞還是有的,畢竟還有一朝立功直封侯的先例。
爵位跟朝中部門實權並不一樣。
不過知道歸知道,許念胥本就是一個冷淡的人,對許青珂也不太熱絡,倒是許念悠玲瓏剔透,對許青珂福身行禮,笑道:“難得見到許大人參加這樣的聚會,真是幸事。”
許青珂:“難得見到兩位,於我也是幸事。”
本是很正常的社交言辭,許念胥卻總覺得這番話有幾分韻味,他看了許青珂幾眼,但並沒說什麼。
於此時,他也沒法說什麼,因為最後要來參加的人來了。
秦笙看到許青珂的時候才是真的愣了一下,但這樣的愣神也不奇怪,因世人都知道許大人是舉國聞名的絕色公子,少有女子看到她會沒有反應的。
但到底是秦家嫡女,很快回神,也隻是朝許青珂略一頷首就沒有多留意她了。
秦笙跟許念悠是蜀國最富盛名的貴女,美貌豔壓,在場還有其餘一些家族培養出來的貴女,對此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方子婧也是,但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因為秦笙身邊那個男子。
這個男子身份很不一般。
許青珂看一眼就認出他了。
“雲上公子”景修跟雲上隻是一頷首,交情很淺的樣子,但在場的人都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隻因這個雲上公子乃是雲妃娘家人,而雲妃是三皇子生母,也是蜀王現在寵愛著的寵妃,是以兩人不和是顯而易見的。
許青珂留意到方子婧看到這個人後臉色蒼白了幾分,倒是方子衡露出隱晦的笑容。
指尖在茶蓋上頓了頓,許青珂眉梢頓了頓,瞥過雲上公子,此人清貴儒雅,姿態從容,且沒有半點世家子弟的傲慢,論名聲比景修還要好上一些,在邯煬圈子裡一向是熱門的聯姻人選,隻是後者科舉中榜,功名在身又入朝為官,反而臨駕於他。
人都來了,天然上人不多話,朝窗外看了一會,忽說:“北風南吹,近日就以畫為題吧,勝者,我便把珍藏的一副當世畫作贈與他。”
天然上人在圈子裡很有名聲,他的珍藏也是極多,就是蜀王都有所耳聞。
這就是畫畫比賽了?
許青珂本不參與,但那雲上公子忽笑說:“久聞許大人德藝雙馨,不若讓我們看看你的畫藝。”
許青珂放下茶杯,看向他,“雲上公子是單純想要看,還是想跟我比一比畫技?”
比一比?許青珂這麼直接,雲上有些驚訝,但也儒雅,笑說:“在想隻是想見識而已。”
許青珂指尖摸索,同樣回得溫和儒雅,“年輕氣盛者重尊嚴,出於尊嚴,我恐怕也不能在你麵前賣藝。”
再溫和也是鋒芒,雲上沒料到許青珂會對他不客氣。
他什麼時候得罪這位新貴了?不過許青珂說得對,年輕氣盛者重尊嚴,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就隻能應戰了。
“既許大人如此期望,那在下就隻能拋磚引玉了。”雲上公子答應了,其他人卻感覺很複雜,一是覺得許青珂素來冷淡,既不好對付也不會輕易對付人,怎的忽然對雲上公子起了爭鬥之意。二是因為雲上公子是邯煬公認畫藝最好的人,在蜀國內都遠近聞名,也讓雲妃在蜀王麵前得到多次讚賞的,許青珂竟要跟他比畫技?
不知為何,景修不自覺看了看秦笙,暗道莫非是因為美人?
秦笙卻是懂了——許青珂是在告訴她,這個雲上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