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青珂浮屠 胖哈 4371 字 6個月前

的聲音。

“說,他們到底在哪裡?”

他們?誰?殺害白星河的那些人嗎?

言士郎牙齒發顫,在昏厥過去之前,“你……永遠……不會……也不敢……明知道仇人是誰,你不能,哈哈”

他昏厥了,會死。

但人的生命力其實並不脆弱。

所以嚴鬆並不以為意,隻是拿出一套針線,他就站在那兒,給言士郎喂了一顆丹藥,等他醒來,便是慢吞吞得縫好傷口,一針一線都很細致,來來回回。

那動作跟姿態其實有些像女人。

直到言士郎疼得牙齦出血,最終用丹藥也無法強行醒來。

這牢獄門口有人看守,是一個很高的人,他坐在椅子上,長腿抵著牆壁,椅子翹起,上半身往後推,手裡還抱著一袋子板栗。

閒散得像是遊手好閒的富家公子。

嚴鬆一身血似得上來,看到這人吃板栗的模樣,頓了下足。

“從沒見過惡狼頭子還會做針線活的,什麼時候有空教教我,總覺得很厲害似的。”

薑信似笑非笑,嚴鬆雙手黏糊糊的,都是血,但也不太在意,隻看了他一眼。“恐怕沒那閒心,你那心上人快來了。”

他的眼中有殺意。

“五天,師傅還可以玩五天,如果真的沒能讓這言士郎吐出將君上的把柄藏匿之地,不杜絕君上的隱患,你我的榮耀恐怕就是過去。”薑信笑著說。

嚴鬆隨手在牆上擦去血跡,“那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

他轉過頭,“殺了許青珂,永絕後患。”

許青珂太聰明,隻要她接觸到言家,就可以抽絲剝繭查到許多秘密,君上的,他的。

他還沒能從言士郎手中得到那些人的痕跡,絕不能被這許青珂攪局。

“你的?君上的?跟我有關嗎?”薑信眯起眼。

嚴鬆冷笑:“難道你來蜀國就隻為了止步於廷獄,不是跟那些人一樣為了《江川河圖》,隻為了一個男人?”

還真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薑信放下了袋子,雙手交叉,“阿,所以《江川河圖》果然在蜀國,看來淵國的那兩位不算無的放矢,我好奇的是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月靈宮內的那個女人告訴你的?”

嚴鬆眼中頓時暗流洶湧,這個人竟知道……

“你能臥伏這麼久摸到月靈宮,沒道理我會比你差。”

薑信起身,“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事到如今,我跟我的心上人如今的確不是一個道上的人。”

許青珂顯然要殺人,可她要殺的人恰恰是他要保住以從中探到秘密的。

所以……要開戰了啊,許青珂。

所有人都在等第五日過去,也在等許青珂跟廷獄開戰,按道理說,許青珂的根基還不夠,多數人覺得她要被碾壓了,可到底是要看君王之心不是嗎。

但四日過去都未等到廷獄反應,許青珂也在按部就班得處理禦史台沉積的案件。

也是可怕,在兩個禦史大夫主管的禦史台十年間,累積的七八個懸案被這個人用了四天時間就破了一半。

不說朝堂內如何震驚,民間也都沸騰了。

但第五日這一天……有人被殺了。

太傅張端濡。

巧合的是,這一日是五日限定之日,也是蜀國最為重要的幾個節日之一——朝陽燈節。

第95章 花月坊

燈節最熱鬨的時候當然是晚上是時候, 但大早上的就有人發現太傅張端濡死在花月坊之中。

這個案子很大,畢竟張端濡是當朝太傅, 雖然沒有太大的實權,但是蜀國儒生們的領頭人之一, 而且因為並不參與過多的政治,更親近於純粹做學問的學術群體, 因為他的地位不在於權, 而在於名。

他的名聲甚至好於那些當朝權臣們。

但恐怕這次不行了。

三司除禦史台之外的其餘兩司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 並不願將這個案子交給許青珂, 因為許青珂已經名聲太甚,再讓她主掌大案, 怕是天下人都隻記得許青珂而不記得他們了。

這是一個信號。

所以三公很微妙得選擇了讓許青珂“歇一歇”, 但等他們的人過去一看,當時就慫了, 這案子怎麼查!

一個時辰不到,兩司的人從爭鋒多秒去爭取查這個案子, 到紛紛推諉給對方, 最後有了默契——扔給了禦史台。

本不該如此的,可蜀國朝堂不成體統也是這些年的事情, 司法隻能混亂, 人家說推就推,往往積累重案。

還好, 有一個許青珂可以讓他們推卸責任。

於是, 大清早的, 許青珂才起床到了禦史台,兩司的人正好上門來拜訪。

看了下天色,也才見白,但晨光溫煦。

“大人,兩司的人來了,似乎是為了……”已有禦史台的下官候著,將事情大概說了下,這人是謝臨雲,從他入禦史台開始,這個人就素來早到晚歸,比許青珂勤勉多了。

反而許青珂經常踩點來,顯得十分閒散的樣子。

“張端濡死了啊。”這是許青珂的反應,平淡的很,謝臨雲等人靜默了,而兩司的官員察覺到禦史台的人——似乎有種不應該有的妥帖。

或者說乖巧。

真是可怕。

兩個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但禦史台內部的人未嘗沒有這種感覺。

起初,許青珂崛起於微末,成名於探花郎,強大於禦史中丞,如今一家獨秀掌握偌大的禦史台,這本身是讓禦史台中許多官員既忌憚又敬畏的,還有許多人覺得此人外表風華,內在歹毒,畢竟蜀國曆史上有幾個人在入朝不到半年就滿門抄斬了近十家上千人呢。

血流成河,她風華如斯。

等她真正在禦史台中任職,在結束貪汙案正經擔職後,許多人不甘心讓她這樣入主禦史台,畢竟禦史大夫已經折了兩個,畢竟得有新的上位,怎能讓一個禦史中丞擔當魁首。

其他的在禦史台任職十幾二十年的禦史中丞又該如何自處,於是在微妙中就想冷待架空許青珂。

當然,他們也不敢那麼明顯,隻敢些微試探……然後就有人被查出問題當天送進牢裡吃自家牢飯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

所以此刻許青珂才剛到禦史台,禦史台的人就恭恭敬敬得講打聽到的情況上報了。

“死人的話,未必全是禦史台管吧,按照司職,查是你們的事情,禦史台主管斷案跟監督。”

“雖然死的是一個太傅。”

許青珂態度冷淡,讓兩司的人摸不透她的想法,明明他們兩人的官職跟她差不多,卻有一種麵臨三公,不,應該說更可怕的壓力。

隻能硬著頭皮了。

“許大人,太尉大人乃說近日刑部多要案,且今日太傅張端濡在儒生群中有非凡名望,如此慘死,儒生已是沸騰,要辦此案,還得是許大人這般年輕的學子魁首。”

蜀國三公本該是地位最尊的官員了,可蜀國權勢多為貴族把持,尤是楓陽一脈的外戚就足夠讓權利無法集中三公了,所以本朝目前不丞相,隻有鐘元跟言士朗兩個閣老,而禦使大夫也有兩個,這是平衡之中又見平衡,也是削減三司權利的有效手段。

但太尉傅太何是一個例外,三公裡麵屬他最懶散,也最消極,素來不愛搭理朝中事兒,刑部的法案也多和稀泥。

如今倒也不吝嗇給許青珂戴高帽讓她背鍋了。

許青珂並未欣喜,她又不是沒被人誇過,何至於顛顛上管此案。^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所以她看了兩人一眼,“本來查個案子而已,也無所謂,但不巧,不久前我老家不是有一些不懂事的同姓之人犯事兒了麼,我正想抽空回去看看。”

兩司的人頓時頭疼了,或許也沒想到許青珂還有這事兒,之前不是對此很冷淡頗有大義滅親的姿態嗎?怎的現在又要管了?

但她既然找出了這樣的借口,也的確合情合理,這該如何是好。

“許大人,您老家那邊的事兒何須您本人親自去,隻需我們刑部這邊派個人傳個信兒就行,您若是真的想辦案,不如咱們交換下,這邯煬的案子給您,您老家的案子給我們刑部。”

這真可謂是不要臉了,堂堂刑部如斯,試想那位太尉大人又是如何的懶散不作為。

許青珂輕笑,“聽起來好像還行,還免去舟車勞頓,不過這案子如何我還沒見過,讓你們兩司都這麼避如蛇蠍,我還不至於趕著趟兒招惹麻煩。”

這是沒得談了,而且明麵上也的確扯不到禦史台那兒,也是奈何不了她啊。

兩人如喪考妣,但又聽許青珂慢條斯理,“但我這人好奇心重,左右閒著無事,過去看看也好。”

這是問案不辦案?兩人對視一眼,最終都覺得禦史台不接案,責任沒法轉移,但許青珂肯問案,如果破案了,這功勞還是他們的。

退一萬步講,哪怕破不了案,結果也不會更糟糕。

兩人也沒回去過問太尉,便是答應了。

“你們先過去吧,我把今日的一些瑣事了結了再過去,對了,人死在哪兒了?”許青珂隨口一問。

兩人表情頓時有些尷尬,其中一個有些悻悻:“花月坊”

“花月坊?那是什麼地方?”謝臨雲如今是許青珂的左右手,既然許青珂要過去,是私人身份,不可能帶太多人,他跟著是最穩妥的,所以地點是要記清的。

“邯煬最有名的青樓。”回答他的不是兩司法的人,而是許青珂。

她語氣還特平靜,且還看了他一眼,“你沒去過?”

仿佛說他怎這般沒見識。

謝臨雲頓時皺眉。

許青珂如今不是旁人了,雖然官職沒省,但職權太大,出門縱然沒有儀仗,也自有隨同的護衛,隻是她現在是私訪,沒必要帶太多的人。

謝臨雲留意到阿青今日沒來,事實上,他好些天沒來了,大概是許青珂如今已經有禦史台的下人服侍,無需時時跟著吧。反正駕車有車夫,許青珂跟謝臨雲上了馬車,朝著花月坊去。但在馬車上,謝臨雲說:“大人要指路嗎?料想您也是去過的吧。”

竟還不忘懟她?

許青珂:“邯煬的還沒去過。”

這話一聽,謝臨雲心中鬱氣先消,又頓然更重——其餘地方都去過了?

“這般看我作甚,學子附庸風雅,風雅在詩詞歌賦於紅塵,紅塵在山水妖嬈之佳人,這不是常態嗎?我也非神人。”

是啊,她也非神人,隻是一個男人。

男人都如此,有什麼可稀奇的,他以前不也被一些兄長帶過去長見識嗎?

哪怕去的也的確隻聽曲兒見歌舞。

但他總難想象眼前這個人會出沒在那風塵之地。

花月坊……那是真的風塵之地,無風雅,隻墮落。

風塵之地多紅塵之人,活人怕死人,可又有一種好奇心,何況死的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