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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胖哈 4358 字 6個月前

也不敢說多,畢竟許青珂明日還有考試,一想到這裡,趙家人心裡如何不尷尬,對於讀書人而言還有比明日的縣考更重要的?

若是青珂兒休息不好,明日考試受了影響,這等仇怨不亞於殺父奪妻。

於是趙家人跑得快,牛芳很快也走了。

許青珂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燈火有些昏暗,她按了下自己的%e8%83%b8膛,寬敞的衣襟內柔軟些微起伏,但那樣柔軟。

她略皺眉,她已十七了,縱然身體因為隱疾發育得晚,但女子的特征終究還是一日比一日明顯,她慶幸當朝男子衣著素來以灑脫寬鬆為主,尤其是讀書人,以袖飄飛,衣流波為美,並不走緊身那一套——約莫是因為讀書人大多久坐,身材都不是很壯實,穿緊身衣當然難看,讀書人好麵子,自然不會自曝其短。

這是給許青珂的便利,但她謹慎,在外一貫束%e8%83%b8,昨日縣考檢身也是如此,那檢測的人不會摸身體,隻是會抖她衣襟查看袖內兜內等等,且要脫掉外袍。

這是考檢一貫套路,不怕人身體有什麼異樣,就怕帶進去的東西有問題,查的不是人,是東西。

許青珂束了%e8%83%b8,一向纖瘦的身材穿上寬大瀟灑的青衫衣袍便是清俊雅致,尋常人顧著禮儀也不會多摸她身體,更不會懷疑她是女子,於是這一關也就過了。

但不說那趙欽忽然闖入,後來人也都來了,若不是隻有一盞燈火,已將束%e8%83%b8除去的許青珂沒有時間跟機會穿上束%e8%83%b8,難保會被牛芳瞧見,縱然牛芳生性大大咧咧,但萬一呢?

所以她後來又披上了外袍,隻當怕染了風寒,沒人起疑——可她到底還是有了澀意。

等人都走了,許青珂才輕輕舒展一口氣,將被褥內放著的束%e8%83%b8綢帶捏在手中,脫下衣袍換上。

既然醒了,現在快淩晨了,再睡隻會睡過頭,還不如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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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清早,許多考生已經早早起身,雲集在縣衙前麵,沐浴著晨露。

有些人還不忘拿著手裡的書看,還有些人嘴裡咀嚼著饅頭,一邊看書,旁邊有家人或者小廝伺候。

最熱鬨的便是不遠處的飯館跟包子鋪,生意興隆,這一景觀倒也奇特。

許青珂是慢騰騰來的,踩著時間點,但距離開考還有一小會兒,也不算晚,隻是來得巧了。

——本鎮素有名聲的趙秀才之子趙懷跟李家大郎李申對上了。

上頭有老爹名聲盯著,身為秀才之子,趙懷自小也是被寄予厚望的,苦讀幾年厚積薄發,自然不願屈居人心。但在旁人嘴裡的排名裡麵,他不如那韓坤也就算了,竟連著李申也在他上麵?

心裡不屈,隻是考試重要,趙懷也就按下了心思,卻沒想到李申這人素來恃才傲物,對誰都不遜,也就將韓坤勉強視為自己對手,是以,大早上在縣衙門口遇上後便是冷嘲熱諷,把趙懷給激怒了,當麵言語衝突了起來。

因為沒有動手,隻有文縐縐的口角,那些守門的衙差也不好出麵,且還能看一看讀書人的“吵架”,倒也挺有意思的。

許青珂看了一眼,發現傲慢的李申竟然是昨日丟筆的那位。

的確傲慢,她心裡暗附。

而此時趙懷已經提高了些許音量:“李兄,你這等言行,莫不是覺得案首非你莫屬了?我趙懷隻能是你榜下敗將?”

李申瞧著趙懷的眼神也分外不屑,“趙兄,我素來是仰慕伯父文學的,隻是也聽聞趙兄在家苦讀七年,一直未下場,旁人都說你謹慎內斂,我卻覺得蓋因學問不夠罷了。真正學識足夠的讀書人怎能懼怕考試,還是說趙兄隻是覺得自己不足以拿下案首,便是一再掩藏,這一屆是勝卷在握了?”

這人雖傲,嘴巴也是忒厲害了,一麵說趙懷膽子小,一麵又說趙懷想考案首,卻還怪旁人野心勃勃,反正總歸沒趙懷好名聲。

趙懷鬥嘴顯然不如李申,便是大怒……

就在此時,他恰好看到不遠處的許青珂,不由目光一閃,忽然朗朗開口:“我的確不敢下場,但前一屆下場的你敗給了上一屆案首韓楓,且敗得極慘,一時心思鬱結患病,連後麵的春闈府試都沒能參加,如此又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呢。”

李申心中引以為恥辱的不外乎這件事了,被趙懷當著眾人的麵提及,自然惱怒,尤其是他也看到了許青珂——去年那韓楓……麵相也似小白臉,就如這小子。

李申冷哼,“多說無益,看此次考試便可知分曉。”

他嘴上這麼說,卻是將趙懷恨上了,當然還有許青珂。

許青珂原本就對兩人的爭吵不感興趣,本要去原來的槐樹下等一會,卻聽到那李申陰陽怪氣得來了一句:“前麵那位兄台看起來似乎才學驚人,不知名諱是何?讓我李申也瞻仰瞻仰。”

許青珂怎不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她沒裝傻,頓足,轉頭看了一眼李申。

“我不認識你,你怎知我才學驚人?看過我卷子不成?”

她淡涼一句,卻愣是把李申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懷等人也怔在那裡。

這話忒毒了,一擊致命啊!

誰能看誰的卷子啊,偷看?還是……

反正傲慢的李申愣是被堵得臉色鐵青:“簡直是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偷看你卷子!我李申還需要看你卷子?你是什麼水平!”

許青珂已經轉身了,但飄下一句話。

“那很遺憾,原來是我才學不好,才沒能被你看上。”

她那淡漠敷衍的語氣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偏偏又懟了李申一下,除非怒而罵人,否則針對許青珂的兩句話終歸是難以對接。

隻得硬生生吞下這苦果。

而且定遠縣最大的熱門韓坤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瞥了門前的考生一眼,似乎對他們的衝突視若無睹,隻是目光在許青珂身上逗留了下,有些冷漠。

“縣令大人到。”

鄭懷雲到的時候察覺到了這些考生之間的異樣氣氛,但也隻是步子一頓便是顧自進了縣衙。

讀書讀書,也未必隻有讀書。

習慣了便好。

第6章 無頭屍

昨日第一場是墨義,第二場考的便是帖經了,這是比較針對文采的,關於詩歌方麵的文學等等。

這是固然對文學傳承考究有很大側重,但所謂科舉是以挑選官員為主的,既是官員,注重的應該是治國謀略跟能力,文采如何其實並不重要,但顯然蜀國的統治者並不在意。

其實蜀國前幾代的科舉習慣時有變動,多針對國策民情來挑選合適的官員,但往後已經延續了多年,再未更改過。

許青珂思緒翻轉到這裡便是扼住了,抬頭看向鄭懷雲,他在主持發卷,表情嚴肅,但臉上疲倦比昨日越重,顯然有極大的壓力讓他無法輕鬆。

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位縣令如此頭疼呢?

為官者,無非兩件事。

許青珂將目光從鄭懷雲身上收回,開始答卷。

縣衙之外,牛芳跟牛慶兩姐弟有些坐立不安。

“慶兒,你說青哥兒會不會受影響啊,畢竟大晚上被那趙欽驚擾,後麵我看她屋子裡油燈一直在,恐怕一直沒睡呐。”牛芳素來說一不二,但此刻也有些惴惴跟自責。

牛慶當然生氣趙欽惹來的一茬子事兒,但他畢竟是大男人,沒那麼多情緒,就說:“反正現在都這樣了,青哥兒若是沒考好,我給他當牛做馬,姐你也彆擔心了,等結果出來了再說。”

他這話雖然還有點孩子氣的江湖義氣,但多少也能震住場子了,讓牛芳刮目相看,也擦擦眼淚開始安心等著。

不過兩人等著等著,卻也聽到一些人在談論。

言辭之中隱約提及青哥兒的名字。

“誒,早上那位就是許青珂吧。”

“是及,昨日酒館老板不是還提起了麼,但他沒說那許青珂是什麼人,約莫是他自己也忘記了,倒是讓我等知道那許青珂也是上一屆的考生,也不知名次如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嘿,還能如何,若是考上了,怎麼會再考呢,像李申那樣的畢竟是少數。”

牛家兩姐弟對視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五年的確太長了,有多少人能記得當年十二歲的青哥兒引起的熱潮,那熱潮讓他們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一下子名揚整個定遠縣,但現在呢?

兩人心情固然複雜,但也不願多說什麼,畢竟青哥兒這一次入考,考得好自然名聲揚起,若是考不好,恐怕遭受的屈辱會遠勝於所有人,這點兩人還是拎得清的。

而另一頭,趙剛跟趙婆也在等著許青珂回來,至於趙欽,他被關在屋子裡倒也安靜。

嗬,能不安靜?捅了這麼大簍子,一出門被那些人逮著就是一頓好打,還不如在屋子裡安全。

考試時間到的時候,許青珂才交卷,然後慢騰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去。

出門的時候,剛好見到鄭懷雲在前麵,似有衙役上前急報,鄭懷雲的臉色很難看,跟一乾衙役師爺快速入了縣衙內堂。

許青珂站在那裡,瞧著那衙役之中有一位穿著黑衫佩戴白手套的男子。

是仵作。

她闔了眸,若有所思。

牛家姐弟見到許青珂出來忙迎上去,隻是還未上前就見許青珂被一個瘦高的考生攔住了,那考生明顯衣袍上乘,是農家子沒得比的。

“之前你能逞口舌之利,我一時不查讓你占了便宜,等明日最後一場考完,你我且看看日後誰的才學更高,輸的人要對對方俯首道歉。”

李申傲慢,自尊心也極強,否則也不會因為輸給韓楓而鬱結難平以至於錯過後麵的考試了。

不過也太自信,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下了戰書。

牛慶本來就鬱悶許青珂被人非議,見狀不由惱怒,正要開口罵對方。

“好”許青珂應得乾脆,朝牛慶兩人示意,一起走了。

李申滿腔傲意跟惡念都在此刻梗在喉中,第一場跟第二場考得不錯所帶來的自信仿佛也發酵成了難堪。

他恨不得第三場已經考完,結果已經出來,好叫這個姓許的知道厲害!

旁人都是咋舌,定遠縣誰不知道李申傲慢,可再傲慢也比不上彆人的漫不經心啊。

“此人是誰?”趙秀才照舊來接自己獨子,自然也看到了前麵的事情,李申跟自家兒子不和是早有苗頭的,他也是這個年紀過來了,就是現在也在考場上跟他同屆的秀才爭鋒相對,這沒什麼。

問題是這個不知其名的少年。

“好像是叫許青珂。”有人這麼回答,他愣了下,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昨天聽過?

“許青珂?”趙秀才重複了一句,忽然看向酒館老板,這老板此刻還盯著許青珂離去的背影呢。

不等他問,這老板猛然一拍大腿。

“我說我怎麼老記著這個名字呢!”

這拍大腿的聲音可不小,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