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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29 字 6個月前

輕功,麴智勝已知,駙馬之真假無法查探了,既然如此就收手吧。

他深深再看了一眼那遠去的背影。

五年來,親自教自己治國、理事的駙馬徹底離開了。離開之前,駙馬還順便將公主弄瘋,打擊了公主一係的勢力;留下一個嶄新的高昌國給他。如駙馬所言,高昌是他們麴氏政權的責任,如何走下去?接下來就是他肩頭的擔子了。

“鳴金,收兵!”麴智勝握拳道,小王子發話,高昌將領們立時都傳令,護衛王城,謹防外敵。陣勢立即收縮了起來。

高昌守軍雖然停住了攻擊,其他部族中,想殺張駙馬的勢力依然不少。秦嫣被重兵圍困住了,焉耆國軍隊在赫連成城的指揮下,拚命想過來援救。奈何距離遙遠,眼看兩人一騎要陷落。

此刻,所有的攻擊都落在了秦嫣和翟容這邊,承露台上便再也沒有強大的壓力了。待到小木閣漸漸焚毀,承露台上的悄然飛起數條黑影,將落柯等人帶下了這座煙火燎燒的高台。

落柯他們剛離開,隻聽見高台發出一聲可怖的巨響。

承露台下偏細的支撐處,終於被高昌軍卒弄斷了。承露台發出令人驚懼的聲響,哢哢哢向著地麵倒去。地麵的軍卒護著自己的主將,不斷呼叫著、撤退著。

承露台整個盤子都跌了下來,向著王城下砸過來。

秦嫣之所以帶著翟容到此處,就是知道承露台即將倒塌,此處即將大亂。

如今見承露盤仿佛一個巨大的飛盤向著自己的方向呼嘯撲來,便從白小飛身上騰空而起,一腳將白小飛踢得飛奔出去。

自己則帶著翟容躍上了那個正在不停向著山下滑溜下去的承露盤上。包圍住秦嫣他們的軍隊均大驚失色,眾人紛紛嘶吼著拚命退卻。

秦嫣已經立穩了。

她立在盤子的前方,仿佛乘風破浪一般飛速向前。前方的萬軍彙聚,被那風馳電掣、狂瀉不止的承露盤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承露盤帶著秦嫣他們轟開一條血路後,依靠本身重力,從高昌王都下瘋狂衝出半裡多地。撞在一帶高起的矮戈壁山壁上,才在震動中慢慢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白小飛在他們的另一側,仿佛天馬一般破空而至,秦嫣帶著翟容從碎裂的承露盤上下來,再度跳上白小飛的馬背,兩人一騎,穿過層層濃重的硝煙,向著戈壁深處,絕塵而走。

張定和公子生前說,當年高昌國為何會發生政變,究其原因有兩條。

第一條是世家勢力過大,令普通民生無法得到滋養,需要頒布新法重固國本;第二條是與圖桑族關係過密,而圖桑族為遊牧族,與高昌治國格格不入。要想高昌長治久安,則要拔去世家一部分利益,同時與圖桑不能太過親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定和公子願意肝腦塗地。

若若帶著翟容千軍中穿透而過,沒有半絲草葉沾身。

高昌駙馬的真偽,從此在西域成為了懸案。處月部落配合翟容上演了王妃當眾與人私奔的這場雙簧,高昌民心也將與圖桑族難以親近。

秦嫣騎著白小飛,沿著雲開山麓,向著深山一路狂奔。所有西域的故事,都被他們拋在了身後。

“郎君,我們直接回中原!”秦嫣剛說完,感到後背一陣黏膩,轉手摸到一掌血,“郎君?”

“我還好,”翟容輕聲道:“去處月部落。”

“去處月部落?”

“我剛與處月汗王鬨翻,你也剛反出處月部落,去那裡目前是最安全的。”翟容說,“等我傷勢好一些,我們再回河西。到時候,去吃小紀的喜酒。”

第171章 番外一

傍晚, 草原上的牧民正在趕著牛羊群緩緩回來,寧靜了一整日的部落裡頓時馬嘶人叫起來,還有不知道誰家的大娘打孩子, 那孩子聲音嘹亮, 哭得驚天動地。

秦嫣抬起腳,將氈包前的皮簾子一腳關上。右手的篦子放下來, 換一隻手掰著辮子。

翟容不耐煩道:“到底要梳多久?”

秦嫣鬆開編到一半的發辮,拍了他一下頭皮:“你還嫌煩?圖桑人的發式都是這樣梳的。是你受傷不能走遠路才過來的, 否則直接回河西了好不好?”

“我又不想出去。”翟容在氈包裡, 這幾日被服侍得很周到, 黑頭、胖魚本來對於娜慕絲“仙女”就很崇拜,如今一看,郎君也是貌若仙人, 服侍得更來勁了。正牌主子鹿荻如今的姑娘身份,這兩個心腹也大約知道了,目前他們倆將正牌主子丟在一邊,爭先恐後要在翟容麵前示好。

小氈包裡安靜了一會兒, 翟容咳嗽了幾聲。

二十天前,他們兩個從高昌王城逃出來,進入了處月部落駐紮之處。

秦嫣先將白小飛和翟容留在一個處山林中, 她前去找鹿荻。鹿荻剛剛帶著郅彆和大軍回到部落,還不曾喘上一口氣,陡然聞得這一對在高昌城牆上“出儘風頭”的“私奔貨”,居然“恬不知恥”要躲在自己部落中養傷?鹿荻扶著郅彆的肩頭問:“小狼崽, 你說說看,我們要不要留他們?”

秦嫣在心中要吐了,小狼崽?她還真這樣稱呼人家了。郅彆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對鹿荻道:“能在西域鬨出這麼大動靜的男人,你還是收了吧。說不定以後他知恩圖報,我們還能有些好處?”

“恩將仇報怎麼辦?”鹿荻湊在郅彆肩頭,“你負責?”

“我負責就負責。”郅彆是個憨厚的年輕人。

鹿荻追問:“如何負責?”

“……”郅彆還沒搭話,秦嫣已經轉身出去了。鹿荻的姿態很明確,人就是想跟自己的新歡調個情,其他事情她一概不管。還口口聲聲“愛江山不愛美人呢”!秦嫣想,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秦嫣自顧自去叫黑頭,清理出來一個合適的氈包,彆讓旁的族人留心到了。同時問胖魚拿了兩件可以遮擋掩麵的衣裳,回頭再看一眼鹿荻和郅彆,兩人根本就沒興趣搭理她的事情,正小聲商量著什麼。秦嫣耳力好,聽見鹿荻在問郅彆:“你覺得我穿哪種女裝比較好看一些?”

“我還是覺得你男裝順眼一些。”郅彆實言相告。

鹿荻拉起他就往自己的王帳裡走:“走走走,去看看。”

秦嫣歎口氣,繼續自給自足地解決將翟容秘密帶入部落,同時安排舒服他的吃住與養傷的問題。好在黑頭和胖魚還是比較能乾的,總算給她安排妥當。黑頭跟她一起潛出部落,因為白小飛在部落之中還是一匹非常顯眼的馬匹,它當著眾人的麵將翟容和秦嫣帶走,不能讓它太快回到部落中。好在處月部落裡大小依附的部族也並不少,黑頭能夠幫助秦嫣找到合適的地方安排馬匹。

黑頭路過馬廄的時候,看到大黑鳥一臉孤單、落寞、空虛、冷的樣子,順手摸了一把它的馬鼻子。大黑鳥憂傷著長臉靠在黑頭的手心中,忽然馬眼一閃,發現黑頭身邊披著鬥篷遮蓋容顏的……是處月王妃?大黑鳥立時精神過來了,打著噴鼻湊到秦嫣的麵前。秦嫣摸摸它的馬鼻子,示意:白小飛過幾日就會回來的,你稍安勿躁。

大黑鳥咧了咧雪白的馬齒,方才的落寞勁兒頓時少了些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嫣和黑頭悄悄離開部落,找到了躲在附近的翟容,兩個人用一匹棗紅馬,將翟容放在馬背上,趁著夜色遮頭回到了處月部落。

這幾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郎君恢複了一些精神。秦嫣覺得翟容不能總是關在氈包裡,打算帶他出走走,見見陽光。他本來小時候膚色就比較白皙,不過那時候活潑結實,白得挺好看的。如今數年敷著膠皮塗著脂粉,滿臉都是久不見日光的菜色。尤其是在仙人承露台上的一戰,更是失血過多,整個人看起來蒼白得很。見他能走動了,就想帶他去看看草原風光。

他的五官倒是不用掩飾的,整個西域認識的那張臉,跟他自己完全不一樣。隨便裝一部假髯就可以了。隻是一頭漢人發髻要不得,秦嫣想給他梳成圖桑人的發辮。結果人還不耐煩了。

秦嫣放下手中編的辮子,轉個身子在翟容麵前跪坐下來,雙手抄在他的肩頭,歪著腦袋看他的臉:“郎君,你不要擔憂,圖桑人的發式雖則梳起來麻煩,但是其實梳理的次數不多的。你忍一忍,給你梳好以後,你一個月都不用梳了。”

翟容也歪過頭,順著她的頭部方向看她的臉:“若若,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圖桑人一輩子就洗三次澡,出生一回、成婚一回,臨終一回?”

秦嫣連連擺手,道:“鹿荻這邊靠近河西,也有不少唐國風俗傳過來。而且,此處天山融水並不少,哪有如此誇張?”

“我看那個胖魚的味道就很難聞,”翟容道,“你每日都湊他那邊吃瓜子,沒聞出來什麼嗎?”

巧了,秦嫣有陣師之耳目,或許是這兩方麵的能力被鍛煉地過分突出,她的嗅覺反而顯得有些遲鈍,濃鬱的脂粉氣還讓她感覺特彆反感。此刻她笑道:“就郎君長了個狗鼻子。”

翟容笑:“我狗鼻子是不是?狗才長狗鼻子,嫁給狗的又是什麼呢?”

“……”秦嫣發現,這人還不能隨便罵,罵完了都會回到自己的身上。她挪過來一些,靠在翟容身邊,“我也知道,你更習慣唐國的生活,哪怕在西域,高昌國也是漢人政權。祁雲殿裡也都是漢人的起居用品。等你傷好一點,能走遠路了,我們就離開此處如何?”

翟容這些天,見若若在這裡如魚得水,那些鹿荻的心腹對她亦是赤膽忠心,想到若若回到唐國,反而未必有如此瀟灑愉悅,心中有些擔憂她會不會最終選擇留在大漠。

他在唐國還是有著一攤子事情的:盲了目的嫂子,正在讀書的軼兒也才十二歲,北海門的師兄弟……還有,聖上說過,待他在高昌的事情基本了結,回到河西之後。先前翟羽手中掌握的商道資源和密諜資源,聖上要全部交回到他手中。

“若若,我從來沒問過你喜歡何處。”翟容看著秦嫣,“你喜歡哪裡?”

“當然喜歡唐國。”秦嫣挑起細長的眉,她可是清楚記得自己七年前,長清哥哥為了讓她能夠狠下心逃離紮合穀,將她安排入敦煌刺殺石/國使者的任務時,她隨著一路接近唐國,心中是多麼愉悅。她也記得,自己跟著絲蕊一起在蔡玉班裡掛風鈴、穿木屐、在浴斛中洗沐……那時種種歡快的心情。

她當然是想回到唐國的。

“長清哥哥也是出身唐國的樓蘭族,還有我父親、義兄他們都在唐國。我當然要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翟容抱著她的脊背:“等回了唐國,我幫你將長清哥哥找回來。還有平安,如今交托在唐國可靠人手中照顧著,他們每個月都給他散功服藥,如今他不再流綠血了,你也要回去見見他。”

“嗯!”秦嫣點頭。

氈包的羊皮門卷外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