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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33 字 6個月前

,使得南雲山成為了自己的地盤。幽九州手下的響馬全部身亡,還殃及池魚,被幽九州的女兒所囚禁的僧人慧徹也被亂刀砍死。

這麼多年過去了,圖霍爾在南雲山做著一名殺人越貨的響馬,屬於可殺可不殺的人。前不久圖霍爾搶了唐國一支商隊,殺傷了五十多名胡商、駝奴的性命。翟容立即以此為罪名,通過小紀布置了聶司河他們一路追剿,將圖霍爾趕到了竺勒湖。

他立意殺圖霍爾一方麵是對方這次殺孽太重,另一方麵翟容很清楚,無論圖霍爾是否在大西域道上大肆殺傷人命,他都會盯著他的。因為有一個女人,希望能夠手刃圖霍爾很多年了。

此刻這個女人就站在他的身邊,兩年前翟容查訪到她,將她安置在木設欄穀。

她的名字就是叫做,幽若雲。

南雲山慘案之後,幽九州的女兒幽若雲被一個神秘的矮小“少年”救走了,後來,那個“少年”又接了一個任務,以小樂女花蕊娘子的身份,去敦煌要在唐國的城池裡刺殺石/國使者,以造成對唐國的震懾……在敦煌的翟府裡,那個花蕊娘子對翟容說,她叫幽若雲……以後,他一直喊她“若若”,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昵稱。她說,世間除了宜郎,再也不讓旁人叫她這個名字……

真正的幽若雲比秦嫣略大兩歲。

穿著一身與翟容一樣的黑色勁裝,手中握著一把彎刀。她有圖桑血統,一雙細長眼高高挑起,嘴唇緊閉。此刻她的麵容上,已經看不出當年癡戀慧徹僧的少女情懷了。複仇的火焰燃燒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使得她臉上的線條都變得剛硬了起來。可是,圖霍爾拿下南雲山之後,手中兵馬眾多,儼然成了南雲山的土王。這些年來,她進行過無數次明殺暗刺,都以失敗而告終,直到遇上了身邊這名叫做“旋日”的易容男子,他答應她,一定會給她機會,親手手刃圖霍爾。

幽若雲直到如今也不知道為何他會幫助自己,但是,隻要能夠親手殺了害死自己父親和情郎的凶手,哪怕讓她下地獄,滾毒火,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躍入其中。

此刻,聽到圖霍爾已經被旋日大哥的手下打成喪家之犬,即將走投無路地逃到這竺勒湖邊,任由她處置。幽若雲的細眉微微皺起,身上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激動。

“幽姑娘,此事做完了要回到木設欄穀去,不要再卷入那些事情了。”翟容對她道。

幽若雲早幾年前就拉著幾名散落的西域響馬,帶起了一支隊伍。今天她也是帶著自己的手下隨翟容過來的。翟容希望她在複仇成功以後,能夠真正走出內心的藩籬,擁有一個女人該有的生活。

“我明白。”幽若雲聲音暗啞地答道,這是旋日大哥幫助她時,提出的唯一要求。

“可以過去了。”翟容道,走向自己的坐騎,向著竺勒湖泊對岸的胡楊林策馬走去。

幽若雲也騎上自己的馬匹。她身後的二十餘名漢子,跟在他們兩人背後。二十多人的馬隊一開始是小步快走,很快便變成了快馬馳騁。他們沿著竺勒湖畔,向著對岸如火似焰的胡楊林疾馳。

第148章 若雲

秦嫣在水底胡亂喊了一通, 畢竟也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回到了竺勒湖岸上,先以內力將身上的襯裙弄乾,然後將穿外麵的紫色裙袍在水中清洗了一番, 掛在胡楊枝條上曬著。又發現靴子也很臟了, 搋了一把胡楊黃葉走到湖水邊,將一雙烏皮長靴裡裡外外清洗乾淨, 隨手晾在一邊。

她光著一雙腳走到了胡楊樹旁。正待休息,想起雪奴不知去了何處?

看著衣衫和靴子恐怕還要再曬一會兒方能乾透, 便踩著一地明黃色的胡楊落葉, 隨意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順便找找雪奴的蹤跡。略找了一箭之地就發現了那畜生在沙地上留下的一朵朵腳印。她順著腳印走過去,那畜生走了非常遠的路,很快就走掉了有兩三裡路。

此刻她聽到了一陣金鐵交加之聲, 鼻子裡也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她自然是不怕遇上什麼的,便快步走過去,看看雪奴會不會被人欺負了。

走出這片黃葉密重的胡楊林,眼前頓時開朗, 麵前是一大片戈壁淺丘。她看到有幾十個人在不斷打鬥,激揚得胡楊林邊灰沙滾滾,黃葉如雪片一般漫天飛舞。他們腳下, 橫躺了十幾具屍體,身上的鮮血還在橫流,顯然剛被殺死不久。

秦嫣朝著激烈打鬥的人群辨看了一番,發現一名黑衣女子, 形同瘋狀,正在拚命砍殺著一個卷發濃髯的男子。女子身手不錯,大漠中身手好的女人不多,更何況對方連番砍剁的方式很讓她眼熟。她回憶了一下,是南雲山幽九州的“風雷滾刀”。

秦嫣曾經奉命暗殺幽九州,對於幽九州的刀法有所目睹。她再看了看臉,認出是幽九州的女兒幽若雲。她再認了認那卷發男子,果然是圖霍爾。她揉了揉鼻子,能夠讓幽若雲這般發瘋的,隻能是圖霍爾。

她從天疏潭出來之後,西域大勢變化了許多,有些事情她已經不太熟悉了。據她所知,圖霍爾貌似在南雲山一帶還頗有些權勢,為何會如此狼狽落魄在這裡,被幽若雲砍殺呢?她搖搖頭,這些恩怨跟她已經沒什麼關係,先找到雪奴要緊。

回過頭,她頓時呆住了,身體緊繃起來。

距離她一丈開外,地形稍矮處的一株胡楊樹下,蹲著一個黑衣男子,他也正看著她。秦嫣見他長著一張寬額獅鼻的胡人之臉,但是能看得出肯定不是他的真麵目。因為那張臉與他通身的氣度完全不協調。尤其是透過薄皮麵具的那雙眼睛,湛黑清俊,與那粗鄙麵具完全無法相融。他似乎也不在意自己裝扮得是否像,隻是隨意掩蓋一下麵目而已。

真正讓秦嫣吃驚的並不是這個男人,是雪奴!

雪奴正靠在那男人的皮靴邊,男人帶著鉚釘護腕的手指,正不緊不慢地撫摸著它頸項上的白毛。更要命的是,它的一張狗臉,露出諂%e5%aa%9a的神色,貼著對方的腿上!

秦嫣隻覺得臉上仿佛被誰抽了兩巴掌,惡狠狠地看著雪奴:說好的獸性凶猛呢?天山叼的那些活物都是白叼的啊?!你喝的那些生血都是白喝的嗎?!!姑娘我訓練了你那麼久,都練狗身上了是不是?

——好罷,的確是條狗,那也不能這般沒出息!

秦嫣氣急敗壞:“過來!”

雪奴打了個激靈,知道自己主人不愛自己露出這種狗腿模樣。依依不舍地從男人的手指下麵,鬼頭鬼腦地矮下`身子,慢慢向秦嫣蹭過來。

幽若雲的手下有四五個人與圖霍爾的手下纏鬥不休,打到了秦嫣麵前,頓時將她包裹在了一片刀光血影之中。男人見雪奴離開了自己,便站起來,目光淡然地看著秦嫣。他曾經在大樹山口下親眼見過她的手段,知道這些圖霍爾的殘兵敗卒不會傷她分毫。

秦嫣也渾然不顧那些小嘍囉在身邊打打殺殺,氣得看著雪奴,用圖桑語道:“你成心要當奴子是不是?回去看不抽死你!”

雪奴一路蹭過來,一名圖霍爾的手下正被幽若雲的手下打得倒退一步,差點踩到雪奴的狗背上。隻見雪奴呲開鋒利的小牙齒,猛然躍起,向著那人的後背狠狠一口咬下去,狗頭猛擺,一聲衣衫撕裂的聲音,那人慘叫一聲,被對手一刀砍在%e8%83%b8`前,哐啷一聲栽倒在地上。

雪奴不分青紅皂白做了一回幫凶,吐開嘴裡的衣衫,覺得主人可能會比較滿意了,這才咧嘴呼了一聲,快步跑到了秦嫣身邊。

翟容仰起頭,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名波斯公主娜慕絲。

於女子而言,她長得相當高,尤其她站在較高處,越發顯出身子玉立如水中清蓮。

她臉上沒有遮蓋麵巾。

秦嫣戴那個本來也不是為了遮蓋容顏,隻是大漠風沙太大,用來擋住口鼻,避免呼吸沙土。翟容是第一次如此相近處見到她。隻覺她一雙眼睛如藍色湖水一般,奪目耀華。一頭微微卷曲的頭發烏黑亮麗,額前鑲帶著的水晶裝飾,將一雙眸子映照得水色斂光。

此刻她隻穿了一身襯裙,薄衣下的起伏都弧棱畢現。整個%e8%83%b8肩都僅靠兩根幼細的繩帶遮蓋,雪膊玉肌一覽無遺。翟容覺得晃眼得很。●思●兔●在●線●閱●讀●

他在西域見多了此間女子衣著的大膽奔放,露腰露腿的都很多。但這個露得也太離譜了,若若小時候都是規規矩矩把衣衫裹緊才見人的。

他哪裡知道,若若當年穿嚴實並不是她喜歡這樣,是她自卑不敢露而已。其實腦子裡根本沒這根弦,時時懊惱不能如其他大娘子那般衣著大膽暴露。如今,她覺得自己美得很,有啥不敢露的?

翟容對秦嫣此刻的衣著暗暗皺起眉,垂下了目光。

什麼?她的雙腿也是光的?連靴子都沒穿……翟容莫名一陣窒息。

胡楊林外,幽若雲對著圖霍爾越戰越勇,秦嫣看著這種局麵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帶著雪奴往胡楊林深處回去,她的裙袍和長靴都尚在竺勒湖邊晾著,得去看看,若乾了便穿起來。

回到竺勒湖邊,裙袍倒是乾了,靴子還是濕的。她取下衣衫穿上,縛緊布條編就的腰帶。

她一個人立在湖邊,站在胡楊樹下看著湖水此起彼伏地在白色的湖砂上拍打。想到幽若雲如今終於能夠得報圖霍爾殺她父親和慧徹僧的仇恨;想到當年自己在敦煌,冒用她的名字的事情……疊疊往事,讓她回憶了一番。心中想,過幾日便回處月部落,將雪奴托付給鹿荻之後,再去一趟敦煌。

正在看著湖波蕩漾,聽得耳邊有馬蹄聲,秦嫣抬頭側轉,很訝然地看到幽若雲和她的手下,擁簇著那帶著薄皮麵具的男子,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她看到幽若雲手中拿著一團猙獰血肉,明白過來他們是提著圖霍爾的頭顱過來做祭拜。

她也就站在胡楊樹下看他們大聲禱告著,一時叩首,一時慟哭。

那帶麵具的男子仿佛置身事外,騎著馬來到了她的麵前。

秦嫣不知他又過來何意,遂抬起眼睛看著他。

翟容遠遠看到娜慕絲就在湖邊,雖然穿上了外衣,可是依然裙短衣單,最讓他不舒服的是——她的一雙腳依然是%e8%a3%b8著的。

一個女人光著一雙腳站在碎金滿地的胡楊葉上,的確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那雙腳如白蓮花一般,跟若若的很像,那就讓他有些受不了了。方才他強自忍了下去不曾開口。此刻看著她依然光著一雙足,便忍不住過來提醒她。

“娜慕絲。”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以圖桑語跟她說話。

“嗯?你有事嗎?”秦嫣並不能聽出他的聲音就是翟容。圖桑語和漢語發音時的唇齒變化完全不同。

她隻是稍微驚訝於他認識她,不過她並不懼怕什麼。畢竟處月部落和葛薩部落、處羅部落的這一次翻身對抗,應該在天山各山道上都有所流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