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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74 字 6個月前

己的雙手生活,也在儘情享受生命的快樂。卻就這樣,被悄然扼殺在了今夜。

有不少屍體的臉麵上,平靜得如同入睡,可見他們與胭脂不一樣,是在睡夢中被人掐斷了喉嚨。而胭脂則是在滿懷美好期待的心情下沒有入睡,被殘忍地當場掐死。

聶司河和崔瑾之默默從水中,摸回方才的冰洞,渾身濕透地坐到冰麵上。

聶司河說:“這兩年,應該就是蠕蠕族在供養著附近那個草字圈刀奴的生活起居。現在他們用不上這個部落了,就滅口了。”

“難道,他們發現我們在查探蠕蠕族,所以殺人滅口?”

聶司河道:“我們一直很慎重,胭脂與我們的接觸,我也都很留意。我不認為是發現了我們才下手的。”他道,“星芒教能夠在西域蟄伏多年而不為人所發現,必然有著自己獨到的一套方法。”他道,“我懷疑,他們用一個部落,隻不過用個兩三年。一旦到了時間,便會將整個部落都如蠕蠕族一樣,全部滅口。”而天山深處這樣的小部落很多,不太會引起注意。

聶司河說:“二十七郎,這裡附近一定有草字圈的刀奴。我得去將他們找出來。你去傳消息,說我們又發現了一個草字圈。讓阿城他們組織人手來。”

“好。”崔二十七郎行個軍禮,“你自己小心,我們到之前,那些牧刀人你彆驚動了。”

聶司河對他行個軍禮,轉身離去。

崔瑾之去找自己的坐騎。

這兩年來,承啟閣派出好幾支像他們這樣的小隊伍,在天山裡根據長清先生提供的線索,尋找各處“草字圈”的存在。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那些牧刀人不知身上灌以什麼功夫,遠超普通江湖人。聶司河、崔瑾之他們這些白鶻衛也好,石越湖他們這種江湖弟子也罷,大多數人不能冒險參與“曲全盟”的功力相授。並沒有宜郎那種與牧刀人單挑獨對的能力。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走上戰場、揮灑熱血的激情。因為他們曾經是唐國的玄甲軍,他們是中原江湖的青年支柱,他們是大唐軍方的榮耀。

崔瑾之騎上馬匹,一夾馬腹迅速去黑狐穀。

與此同時,聶司河踏著冰冷鐵硬的石地,一個人向著深山而去。因刀奴們離開的時間並不長,這群星芒教徒給他留下來不少可供追尋的痕跡。他不會讓他們從自己的指縫裡溜走。

這種飲血生長出來的組織,隨著其羽翼的豐滿,鋒芒的畢露,他們將會傷害更多的人。

他的責任,就是阻止這些血腥的野蠻生長。

他會查找出這支草字圈刀奴的隱身之地,然後等到後援之後,將這支刀奴圈消滅掉。

這兩年,他們已經逐步消耗掉了一部分草字圈的刀奴。隻是一直沒有開展大的圍剿。因為他們不能過度打草驚蛇。大多數都隻是摸清情況,圈定對方大致隱藏區域,等待著翟輔史大人的一道命令,全麵打響這場草字圈的刀奴滅亡之戰。

縱橫五六千裡的天山,各處的星芒教草字圈已經或多或少,進入了承啟閣與唐國軍方的視線之中。一旦將這些草字圈鏟除了,那急劇減少的刀奴數量,將使得“摩尼奴”的生成變得更為困難。

消滅巨尊尼將漸漸成為一個可能成功的計劃。

如今,聶司河在等待。

他知道,發動這場暗戰的翟輔史,正帶著那個可以吸引星芒教高手追殺的摩尼奴,隨時準備啟動一切。

……

……

這十幾天,秦嫣跟著翟容經過了兩個小邦國,十一個遊牧小部落。在那些地方,她都能感受到,裡麵有翟容手下的人。

他們或協助他們掩藏形跡,或直接麵對追來的地字圈刀奴和天字圈的刀奴。

翟容漸漸摸清楚了對方的跟蹤規律,帶著她在深山雪原中,一邊遊走,一邊與那些自己埋伏好的密諜手下一一接洽。

秦嫣身為旁觀者,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能看到當年傅言川大俠和衝雲子道長的身影。她也能看到,郎君正在努力避免,自己的手下陷入當年那樣的絕境。勇氣固然令人欽佩,但是生命更應該受到珍惜。

他跟她一起,一邊各處奔逃,一邊將各處的計劃做著不斷的完善。他每天借著幽暗的光線,奮筆疾書,向著各條暗線,發出無數複雜而精密的消息。

她很慶幸,自己能夠幫上他。

……

……

唐國軍方,有一支使者的隊伍,正走向西圖桑帝國的大可汗王帳。手持庭節的使者,是翟羽。

他要會晤的大可汗名叫布陸孤泥孰。

又被稱為泥孰王。

正是那位曾經在夕照城下與莫賀咄可汗決戰的泥孰王,如今眾望所歸地成為了西圖桑帝國的大可汗。

翟羽此行,是要讓他知道,西圖桑帝國的身側,很有可能埋伏著一頭巨大的怪獸。他們兩國,要在這頭怪獸掙脫束縛、露出猙獰獠牙之前,聯手將其打壓回去。

第127章 雲貂

這一天大雪從天而降, 翟容尋了一個高山上的凹處,讓秦嫣進去歇息一下。他靠在一麵青灰色山壁之後。

風雪太大,雪片無處可避, 落滿了兩人一頭一臉。

兩個人被一群刀奴追殺一個多月了。翟容也不敢跟他們正麵對戰。

如今, 星芒教的地字圈和天字圈刀奴的情況,在這番遊鬥中, 翟容算是摸了個大概。

地字圈的刀奴總體不算少,前赴後繼的見到了不少綠液人;天字圈則基本承擔著牧刀人的職責。

後來追上來的那些天字圈刀奴, 年齡不一, 身形相差也很大, 功力大多比先前那個黑衣女人略遜。隻是人數多了點,翟容躲他們躲得很辛苦。

每到一處,如果附近有草字圈, 對方便會驅策草字圈的刀奴來助戰。翟容這一個月來,以這種方式探摸出來的草字圈,竟然與其他人埋伏了兩年探查出來的數量相差無幾。

這樣的結果,一來, 說明星芒教在埋伏人手上的確足夠謹慎;另一方麵則說明,若若真是一個小“香餑餑”,星芒教非常期待將她捕捉回去。

當然, 目前他們承啟閣隻是跟蹤,並沒有完全進行滅剿,翟容要繼續多找出一些來,不能過多驚擾對方。每一次相遇之後, 他還要利用各種天時地利,營造出摩尼奴脫逃的合理方式,以免被對方過早發現他們的真實用意。

雪花如碎冰一般,從空中沉甸甸地不斷墜落著。翟容揮了揮手,趕開不斷落在自己麵前的雪花。

那隻星芒教的小“香餑餑”——若若,正縮在石壁的凹處,咬一塊乾餅,就著雪水吞咽著。

翟容問她:“冷不冷?”

秦嫣口中含著一大嘴餅,搖頭,鼓著腮幫子含混著:“不冷。”

翟容笑了笑:若若實在太省心了,這麼一路跟著他來去奔逃,吃多少苦頭都不見她有什麼不滿。

不過,看她那麼用力吃餅子,他有點哭笑不得:“不好吃吧?等回了中原,我帶你吃遍所有好吃的東西。”

秦嫣搖頭:“先去高昌吧,聽說高昌香糖有好幾種口味,你那日隻給我買到了胡麻口味的。”

翟容點頭。

她說的高昌香糖,還是兩年前他們在敦煌的事情。那時候,若若向他“騙婚”成功,他想去張娘子那邊討教一些“房中之術”,若若也想到雲水居中打聽這些事。他不讓她去那種地方,就買了一份敦煌冰糕,一份高昌香糖,將她哄孩子似的哄回了“蔡玉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時她就惦記過,要吃其他口味。可惜這次見麵,他忘記給她帶了。這一回的路線,又不方便去高昌那種人口密集之處,萬一引得星芒教徒潛入其中大開殺戒,那就太讓人難受了。

看著若若手裡乾成鐵疙瘩的餅,翟容內疚道:“好,一定幫你記得,所有口味的香糖,都幫你買齊全。”

若若手中的這個餅塊,還是從最近分手的魯汗部落中帶出來的,幾天的時間,已經乾硬得不成模樣了。她齜牙咧嘴地用力咬著。

“郎君,你不餓?”秦嫣使勁咽下一口餅,梗著脖子問他。

翟容隻吃了一點點餅屑。

他內息深厚不怕饑寒。他想著,這一路上,因若若隨時會被對方所追蹤到,莽山深處,大雪如蓋的,未必能夠隨時隨地找到合適的食物,他將自己的食物省著一些,到關鍵時候再用。

翟容看她吃得一臉猙獰,笑著給她揉揉背:“你是不是牙齒太小,不好使?吃相這般難看。”

“不是,我要抓緊時間多吃點,多漲點力氣出來。到時候有機會可以狠狠教訓那些人。”

翟容失笑:“就靠你吃個乾餅長出來的力氣,恐怕也有限吧?”

“乾餅子瓷實啊!”秦嫣說。

“我是怕你噎著。”翟容將手以旁邊的積雪擦洗乾淨,捧了一堆乾淨的雪在掌心,以內力將雪塊融開,在手心捂得溫熱。

秦嫣看著他的手,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停下奮力吞咽的動作:“郎君,你也不要多耗內力,萬一那些刀奴又追上來呢?”

翟容捧住一掌溫水,輕聲喝令道:“快過來喝了。”秦嫣怕那些水從他掌縫裡流走,就立即過去,如一隻小羊羔般,就著他的手掌低頭啜吸起來。

他看著若若毛絨絨的小頭湊過來,小嘴在他手心喝著水,柔軟的嘴唇,在他掌心輕輕歙動著。

怎麼辦?跟若若在一起,苦累交加到如此境地,他也覺得心中滿滿當當盛滿了歡欣。

看她喝完水,臉上因為終於進了一些熱食,而泛出好看的粉紅色。翟容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摸著她這些天在風雪中奔波,而變得粗糙發膩的頭發。

秦嫣打著飽嗝,斜臥在他的懷裡。翟容衣服薄,是因為這些天天山上氣溫下降很猛,風雪也大。他們倆是逃亡之人,也不能帶什麼行李、衣物之類的。他稍微厚一點的衣衫,如今都裹到她身上了。

但是他身子是熱乎乎的。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有空就抱著她,讓她暖和一下。

雪片下得更有些稠密了,翟容的肩頭積了一片白雪。他仰頭看了看天空:“這雪有點大了。”

“他們會不會趁著下雪,過來攻擊我們?”

“有這個可能。”翟容將胳膊搭在雙膝上,“那些天字圈的真是難纏。不知道與其他人交手之時,會造成多大的傷亡?”他道。

翟容是過了曲全盟的特殊之人,可是其他承啟閣埋伏在西域的人手,可未必個個都有他的運氣。基本都還是普通武人。

“這些人,他們應該是從草字圈裡遴選出來,特彆適合練武的苗子吧?”他問秦嫣,“你怎麼當初沒有被選進去?”他想到若若也是號稱自己天賦卓絕的。

“那個……”秦嫣吹著手指上粘的冰雪碎屑,“每次選人進入星光聖地之時,哥哥都會給我喝藥,讓我生病不得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