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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84 字 6個月前

他兵將們,展示出足以“消化”這些星芒強者的能力。

秦都督帶著徐將軍他們,不是突圍,而是強戰!

他們會通過這場硬仗,達到掩藏承啟閣真正實力的目的。

短短兩天,秦都督與自己姑娘相處的時間太少,他沒有機會向她展示過一點父親之情。

如今,他勇猛地在圖桑軍隊中反複衝殺,他要用自己最強大的一麵告訴女兒,如果時光再來,他一定會保護好她們母女倆。

他不知道,女兒是否能夠明白自己的這份心意?

秦嫣當然能讀懂。

父親正在以他卓越的軍事能力,讓星芒教徒誤以為,那些刀奴之所以會在唐國軍營中消失、滅亡,隻是因為他們,對上的是唐國開國縣公——秦允安,九原郡的秦大都督!

她扭頭看著父親為掩護她而戰的身影。

小時候,她總是覺得父親很高很高,第一次見到秦允安先生的時候,他中等的個子,還令她略微小小失望了一下。

其實,她的記憶並沒有錯,父親的背影,的確是如此偉岸高大。

“若若!轉向!”耳邊響起翟容的聲音。

翟容不能讓她繼續回頭看著,隻怕她看到秦將軍一旦有危險,會忍不住返回去相救。

他和秦都督是做好安排的,秦都督負責吸引所有敵人的目光。在秦將軍的軍隊裡,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假扮翟容和秦嫣。他們需要分辨出,星芒教徒們對秦嫣的追蹤能力,是否依靠視力。

秦嫣也知道,這不是她哭著喊著顧念自己父親的時候,連忙隨著翟容的馬匹奔跑方向,圈轉馬頭追著他,反方向脫離了這支一度保護他們,與他們並肩而戰兩日多的唐國軍隊。

他們從烈火燃天的軍營裡,一下子便衝入了沉沉夜色之中,仿佛化入了深黑的夜晚。他們的馬蹄也是專門經過處理的,此刻,四周寂靜地好似天地間扣著一隻透明無色的巨碗,安靜得有些可怕,有些令人壓抑。

秦嫣奔跑了一陣,問翟容:“郎君,他們能發現我們嗎?”

翟容低聲道:“若若彆分心,跟緊我!”

話音一落,他身下的坐騎四蹄生風,如夜空中流雲禦風的一顆流星,向著西北方向全速奔跑著。秦嫣必須屏住呼吸,全神貫注方能完全跟上他的速度。當下,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傾儘全力地追趕著他。

濃黑的夜色下,厚密的雲層將天上的月光和星點,遮蔽得一絲兒亮光也不能見到。他們兩個混在黑暗中,很快便與秦都督他們的軍隊拉開了老長的距離。

翟容帶她退出的這條退路,他們在當初核定紮營地點時就已經規劃好的了路線。翟容數個月前,自己過來反複走了幾次,幾乎到達了閉著眼睛,也能平穩穿越的地步。方才秦都督與那些前來會戰的部落軍隊,反複鏖戰,就是為了掩護翟容他們,悄無聲息地從此處過。

聲勢浩大的猛火油突圍方式,也是為了造成視覺上的明暗差異,掩護他們兩人,能夠不為任何人所留意,沿著這條山岩的邊腳衝出去。

翟容輕車熟路,他們的馬速十分驚人,一下子便出去了足足有二十裡地的距離。馬兒急速喘熄著,後腿如弓,沿著一條下行的坡道飛速前進。秦嫣一路在奔跑,一路也在用心觀察是否有人注意他們。以她的眼力,貌似並沒有。

翟容大約也認為出去了足夠遠的距離,他也放慢馬蹄步伐,向身後望去。

忽然,天空中亮起兩枚青紫色的信號焰火來。翟容蹙眉看著,秦嫣知道他又在計算著什麼,立馬在他身側,一聲不出。

翟容數過三十個彈指,隻見一枚綠色的焰火在距離他們約十裡處,高高飛起。因距離比方才的兩枚青紫色焰火要近得多,那綠色的火焰顯得分外具有壓迫力。

翟容迅速一拉韁繩:“若若,快走!”

秦嫣跟上。

翟容一邊飛馳,一邊道:“秦都督方麵在警示我們,那些與軍卒們廝殺的刀奴們都消失了。”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們已經發現,你離開軍中了。”

“他們看到我不在軍中了?”

翟容搖頭:“他們不是看到的,秦都督選好了人假扮你我,加之方才以猛火油管突圍,場麵十分混亂,他們不可能看清楚。”

秦嫣對這些事情自然不如翟容清楚,一言不發地緊緊貼著他的馬身向前又跑了一程。

翟容道:“發覺我們不在軍中倒也無足輕重,問題在於最後那枚綠焰火,它是秦都督安排埋伏好的眼線,他在告訴我,那些刀奴直接追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秦嫣悚然:“他們如何會知道我們走的方向?”

翟容低頭用力抽[dòng]著馬鞭,催動馬匹快速前進。他們在秦都督軍中的最後一項試探完成了:事實證明了,星芒教對於摩尼奴的定位十分精準,隻要秦嫣一脫離軍中,他們很快就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

……

天山北庭有兩個可汗浮圖城,宛如中原道家的陰陽雙魚。

一座是如今西圖桑帝國大可汗的王庭所在,是由統葉護可汗所建立起來。統葉護可汗親近唐國,信奉佛教,遂將自己的大王庭命名為“大可汗浮圖城”。

另一座,則是由一支已經消失在曆史煙塵之中的帝國——柔然所建立,被附近的遊牧民族稱為,“小可汗浮圖城”。

小可汗浮圖城最早是柔然帝國的都城。

當初的柔然族也曾經稱霸天山,統治著西域三十六國,與北魏王朝對峙數十年。可是他們的統治者暴虐血腥,對於自己治下的萬眾之民視若芻狗。最終引起不斷的反抗,逐漸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柔然帝國在分崩離析之後,他們的故都血腥罪孽深重。傳說時常有白骨之鬼,夜間遊蕩於山川曠野中。或化作颶風、或化作暴雪,作惡於天山上下。

一些途徑此處的佛門信徒,為了傳播佛教信仰,募資建造了一座座浮圖佛塔,以求鎮壓惡魂,求得西域大道的通暢。漸漸,此處不同時代的百塔林立,相對應統葉護可汗建立的圖桑大王庭,被稱為“小可汗浮圖城”。

如果說大可汗浮圖城是圖桑帝國的軍政中心,是生者之城。

“小可汗浮圖城”則是一座亡靈之城。

這裡是一些流浪部族和響馬、盜匪、逃囚等烏合之眾的聚集之所。

蔚藍的天空下,白雲仿若一條長長的玉帶,橫臥在空中。將群青色的雲之倒影落在大山山頂。

十幾天前的一場小雪之後,因空氣太冷,那些雪沫就積澱下來了。大山山腰的山坳中,積雪仿佛稀薄的%e4%b9%b3膏,堆積在山間。近百座浮屠石塔、磚塔層次錯落,遠近相間。不知年月的經幡彩帶,隨風飄動,小可汗浮圖城的白日裡,透出聖潔的光彩。

雲層緩緩移動,雲朵下,走著一小群羊。

羊群白色麵團似的,在天空底下滾著。牧羊的姑娘,身著一件烈焰般火熱的紅裙,手執著柳鞭在催促著羊群朝前走。

這個姑娘是遊牧在小可汗浮圖城附近的蠕蠕族姑娘。這個部族為何叫做“蠕蠕”?據他們的先輩所說,是代表聰明智慧的意思。這位蠕蠕族女人名叫胭脂,年約二十有五,正是成熟美豔的年紀。今日她精心打扮之後,假作去此處附近的一個暖泉牧羊,從蠕蠕族聚居的小浮圖城東端,悄悄來到了蠕蠕族的禁地——小浮圖城的北麵,一座畫滿佛像,雕刻著彩繪的洞窟。

大概幾個月前,她被五六名疏勒國的逃囚追趕,驚慌恐懼中,兩位年輕人出麵救了她。他們將那些逃囚全部殺死在懸崖下,然後將她送回自己的部族聚居地。

胭脂因此與他們結識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們那些天,居住在蠕蠕族的禁洞之中,她想法設法找到了他們。她答應為他們保守秘密,還願意為他們打聽事情。

那兩個年輕人就接受了她的靠攏。畢竟蠕蠕族是個非常小的部族,他們的語言和習俗與外界都不相通,如果沒有本族人的幫助,是不可能深入這個部族的。

儘管他們每次都帶著鐵質的麵具,從來不以真麵目展示在她麵前。但是從他們的身形動作,尤其是說話的聲音,她感覺,對方一定是俊俏的小後生。

她尤其喜歡那位個子略高的年輕人,他的性情十分活潑,每次他跟他說話的時候,那音調都會帶起一個好聽的尾音。他會唱歌,還跟著她學唱他們蠕蠕族的民歌,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嗓音。

因她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久,上次說到一半就不得不回去了。今天他們約好在此處見麵。

她將羊群散放在一座已經被天雷劈去一半的浮屠石雕塔前,抱起一隻小羊羔,向洞窟走去。如果萬一有人發現她亂跑,她可以借口是去捉羊。

胭脂為自己的聰慧機智而偷偷樂了,用紅色紗巾蒙住半邊臉,搖動著自己窈窕的身姿,走向石窟去。

第125章 瑾之

胭脂抱著小羊羔, 走過塔林,爬上崎嶇的山道,沿著粗糙的石壁, 艱難地爬到了那座石窟前。

石窟的門口非常狹小, 她彎著腰才能進入。

光線不能透入,她走在漆黑不見五指的甬道之中, 若不是心中知道,那兩個年輕人就在裡麵, 她還真不敢往裡走。麵前的冷風不住撲麵而來, 懷裡的羊羔因四周的黑暗而不安地咩咩直叫, 她安撫著道:“撒羅,彆怕,馬上到了。”

這所謂的洞窟, 其實是個龐大的墓室,不知是哪個遊牧民族的王者在這裡安歇。裡麵到處都是人和牲畜殉葬的痕跡。一路走來白骨森森。胭脂乍著膽子踩著碎骨前進。

洞%e7%a9%b4伸出去,是個墓室,一個高大方正的石台上, 響起一陣輕微的悉嗦之聲。兩個年輕人正坐在石台上說話。他們聲音壓得很低。

聶司河黝黑的臉上,被掌中的“照夜珠”映出幽光。他將手中一張密密麻麻寫著字的卷帛捏碎,在指尖揉成灰。

旁邊坐著細臉長腿的是崔家小弟, 二十七郎崔瑾之:“聶大哥,宜郎寫了什麼?”

“他說話也沒個正形,”聶司河道,“他安排小紀去打探星光聖地, 說是可能搞到了一個天字圈的女刀奴,就讓他用美男計套話?小紀那麼老實一個人,這像話嗎?”

崔家二十七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有點懵懂的“小處男”了,跟著楊召會了不少眠花宿柳的本事,油腔滑調地笑道:“他那是妒嫉,恨不得把小紀哥哥早早許配了人家。”

“這扯到哪裡去了?”聶司河搖頭。

“召哥說過,小紀從小就比宜郎討女孩子歡喜。他那個媳婦……”崔瑾之說,“如果當年在敦煌,小紀沒去長安,同時遇到的話,小紀溫柔又英俊,說不定就沒他份了。召哥說,宜郎妒嫉小紀妒嫉得不得了,還說過,他媳婦沒給他生兒子前,不讓媳婦見小紀。”

“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