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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59 字 6個月前

殊金屬和皮料、夜照珠等物,可以看出,那條樓蘭聖道還有不少值得挖掘的地方。

洪遠孤將目光再次投到秦嫣身上:“秦娘子說說看,你是如何能破那圖桑陣師的?”他一直關注、研究著西域的陣師之道。

“是,”秦嫣也從紅蓮的話題中退出來,繼續道:“那陣師所捶的鼓並非是普通的鼓,那是圖桑帝國的烏連牛血大鼓。兄長說過,這是王者之鼓,不是真正的大陣師是不能控製它的。”她認真地道:“那位莫賀咄可汗麾下的陣師,其實是控製不住那麵鼓。所以他需要耗費很大的真力來擊打,而且當時唐軍作戰時,將龍揚軍的隊伍撕扯得很凶,他想要以鼓聲提高戰力,也同樣需要很大的真力。他的氣脈虛弱處,被烏連鼓傳遞得很清楚,我當時就是照準他氣脈虛弱之處,所以才能傷到他。”

“原來如此。”洪遠孤道,“老夫也研究過陣師之法,的確,如果陣師控製不住手中的神兵器樂,是會受到反噬的。”

他笑道,“秦娘子知道得很多。”

秦嫣道:“是,我兄長一直讓我所有聽到的,看到的,都要記住然後告訴他。以此鍛煉我的記憶之力,說對我以後會有好處。”

翟容默默喝茶,他看得出來,秦嫣在大肆賣弄自己的能力。她的這種積極主動,令他分外不舒服。

她一直是個主動的姑娘……先前他覺得很好,他很喜歡……

如今……

洪遠孤聽秦嫣說起西域掌故,正在興頭上,問她:“老夫聽說統葉護可汗時期,這鼓是一位大陣師所掌握,他還曾經幫助統葉護可汗,在鐵門關大破波斯獅虎大陣?”

秦嫣點頭道:“是的,那是霍勒大師,他是真正的大陣師。”

“霍勒陣師……原來是他。”洪遠孤回憶著。

秦嫣看了一眼洪遠孤身後隨時攜帶著的琵琶,道:“聽說小型戰場,他能用琵琶指揮,靈活機動。”

洪遠孤一聽,對翟羽笑道:“羽郎,原來這位霍勒大師與老夫是所見略同啊。秦娘子,你可知這位大師如今身在何處,老夫很想去見一麵。”

秦嫣搖頭道:“莫賀咄可汗將統葉護可汗刺殺身亡之後,霍勒大師就不見了。”她補充道,“既然,那麵王者大鼓,是被莫賀咄可汗帶走了。我猜測,霍勒大師一定也凶多吉少了。”

洪遠孤遺憾地歎息一聲:“哎呀,又少一個與人中俊傑切磋的機會。”

翟羽給眾人分了第二次茶。

洪遠孤問秦嫣:“秦娘子,師父我將西域軍中所用的陣師,改成如今的這種武林高手所用的陣師。你來猜猜,我做什麼用?”

秦嫣看了看翟容,翟容一雙黑眼睛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的模樣,令她心頭一陣緊張。

她想:他一定在生氣啊……她真的不希望惹他生氣。

可是,一麵是生死相依七年的長清哥哥,一麵是翟容,她的選擇早已做出了……

她低下頭,狠狠心扭過頭,繼續與洪遠孤交談道:“師父,容我大膽猜測。你們的最終目的,是前往西域,扳倒巨尊尼?”

洪遠孤道:“姑娘猜得很是。”

秦嫣看著翟容:“郎君,你也是要做此事嗎?”她試圖讓他感覺自己與他,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

翟容看著她:“若若,這事情與你並無相乾。”

眼神一與他對上,秦嫣便覺得心中慌亂,掉過頭對洪遠孤道:“師父是不是感覺單人的力量,很難跟西域那些巨尊尼對抗,師伯要教翟家郎君,以陣師之法,融彙出如臂使指般的配合,以多人合力來抗衡那些巨尊尼?”

那日,洪遠孤向林朗他們說出自己這個想法的時候,秦嫣並不在,她完全是自己猜測出來的。

她說完,明道堂中一片寂靜。陽光透過低垂的簾幕,絲絲縷縷有些晃眼。

洪遠孤飲下半盞青汁茶湯,道:“秦娘子很是聰慧。”

翟羽道:“師妹,我剛才說過,你可以再次選擇一下。第一條道,你可以跟在師父身邊,學做陣師,等到師父覓到合適的人才,你嘗試以陣師助陣。另一條,就是你昨日所說的。”

秦嫣低著頭:做陣師,聽起來似乎目前安全一些。可是,他們口中的“人才”能找全嗎?她能勝任陣師嗎?昨日師父引導郎君的那一手,她知道自己差距有多遠。

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哥哥身邊去……

秦嫣膝行挪出數步,挪到翟容麵前:“郎君,我想回去救哥哥,我如今跟你商量,我可以嗎?”

翟容放下茶盞,目中閃爍著銳利星芒:“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做好決定了?那麼,我能阻止嗎?”

“郎君……”她試圖去拽他的手臂,被翟容一把甩開:“我不同意。”他看著洪遠孤:“師叔,我不同意!”

洪遠孤注視著他,許久許久。翟容一動不動地頂著他的目光。

洪遠孤道:“你讓秦娘子將話說完,宜郎,有些事情不可意氣用事。”他避開翟容如火似灼的目光,對秦嫣道:“秦娘子,你說。”

秦嫣回身向著洪遠孤鄭重跪伏行禮,她的右臂還裹著傷口,有些不便。她的額頭深深抵在了羅錦簟席上:“師父,我還是想做,昨日和師、師兄,商量過的事情。”她努力適應著翟羽是自己師兄這件事情,“弟子決定,回到星芒教,我可以做你們的線人。”

翟羽若有所思地看著秦嫣。

翟容的手指用力捏著朱木案桌。

秦嫣的背部不住顫動,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這些事情。隻是,在遇上師父之前,在看到了翟家主背後的力量之前,她是猶豫的。

自己單槍匹馬,貿然回星芒教,到底能起多少作用?始終無法確定。她個人的力量,去對抗星芒教,怎麼看都渺小得可笑。

昨日,師父與郎君的那番琵琶與刀法的鏗鏘合鳴,讓她意識到,她遇上的是一群真正想要清除西域惡人的高手。他們有辦法拉近與巨尊尼的距離,他們對星芒教,也是勢在必除。

她可以跟他們合作。

所以昨日上馬車之前,她主動向翟羽提出了自己回星芒教的建議。翟羽讓她跟翟容商量商量。

洪遠孤抬起手:“秦娘子,你起來。”

秦嫣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師父,昨日林朗先生他們說我是摩尼奴,還說摩尼奴是破解巨尊尼的關鍵。師父!我願意回星芒教,為你們破解摩尼奴的秘密。”她想起,當日那張“鬼屍圖”與她在紮合穀所受訓練的那種手法的重合……她感覺,摩尼奴的秘密,就在牧刀人莫血的手中。

“我要回去!我要救哥哥!”秦嫣道。

洪遠孤看著翟容:“宜郎,我想你應該比她更清楚,秦娘子是目前大唐軍方進入星芒教最好的人選。不僅是因為她的身份,更因為她的性情、能力,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翟容緊咬牙關,一聲不吭。他以極大的毅力控製住自己,不去將秦嫣一把帶出師叔的視線。

同樣作為承啟閣下的一名密諜,理智上他當然清楚,他應該促成這件事情,讓她成為大唐打入星芒教的一顆釘子。

可是……

“你去做線人,出事誰救你?有了危險怎麼辦?”翟容問。

“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的兄長。”秦嫣回答道,“我不回去,兄長如果因此受到不測,我此生心裡如何安定?我願意做你們的線人,你們幫我將兄長也從星芒教帶出來。我們各取所需,這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翟容滿心不甘,繼續挽留:“若若,你應該看得出,你兄長這次將你送入敦煌,就是不希望你回去了。我想,他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他低頭看著她,“你莫要辜負他一片苦心!”

“可是我沒做好準備啊!”秦嫣滿臉淚痕,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裡難受,“我不要長清哥哥替我去死!我們七年同生共死,我生病的時候他喂我吃藥,我受傷的時候他給我治療,我技不如人時,他代我受罰,幫我爭取多一次的機會……我怎麼可以自己一走了之呢?”△思△兔△在△線△閱△讀△

翟容臉色越來越蒼白,自嘲地笑了:“若若,是我大意了。你一直那般溫順乖巧,我以為你什麼都會聽我的。其實,八歲就敢殺人,你有的是主意。”

是的,他真的大意了。

他忘記了,她表麵上的順從柔弱,正是她得以接近目標,一擊而中的偽裝。撥開柔軟的外殼,她內心有著過人的強韌。

秦嫣隻好道:“對不起……”

秦嫣對著洪遠孤道:“師父,我知道你們需要我。”她道,“星芒聖教對教徒的信仰灌輸得非常深入,星芒教徒都是虔誠信仰星芒大神之人,你們從他們身上是得不到線索的。”她道,“但是,如果我著意去打探,就未必沒有縫隙。”

翟容閉上雙眸,隻有微微顫動的睫毛,可以看出他內心,依然意氣難平。

秦嫣低聲道:“郎君,我在敦煌三十七日,此處我過得很快活。可是我知道,西域依然不安定,巨尊尼依然如團陰雲一般壓在我們的頭頂。星芒教隨時會以血腥來展示力量。”她說,“哪怕不能救出我兄長,隻要令星芒教不能再做出香積寺血案這等事,我都是願意的!”

她將話都說到如此地步了,翟容重新睜開眼睛,收斂了方才的憤激,麵容變得十分冷淡。他湊近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看來,你是早就打算回星芒教了?那夕照城下,你為何要上城找我?為何過後,還要,跟我那般相處?”若若那時候又是騙婚,又是想給他生兒子,什麼都做遍了,卻居然能夠轉身就放棄他了。

秦嫣心虛地看著他的臉,即使在生氣,他還是那般好看。她抽泣著道:“我很喜歡郎君,我希望有個美好的記憶。”

“然後呢?”翟容的聲音越發寒意迸射,“沒有然後了,對不對?”

“……”

“若若!”翟容咬牙道,“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恩客對不對?萍水相逢,各奔東西?”

秦嫣搖頭:“不是……”

“女人渣!”他迸出憤怒的聲音。

“郎君……”

翟容將手伸出來,掌心攤開向她:“也好,你將東西還給我。”

秦嫣護著%e8%83%b8口,護了一會兒,還是在翟容越來越鋒芒畢射的眼神中,將那枚翟家的脂玉獨籽掛件取了出來,慢慢交到他的手中。

“秦娘子,”翟容立即握住,眸子裡黑光閃爍,“這些天你玩得很愉快,是不是?好,你夠狠!”

翟容拿起那枚掛件,站起身。走到洪師叔麵前:“師叔,我告退了。”

秦嫣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快步走出去的背影。

“既然要做我線人,那就不能如此情緒失控。”洪遠孤輕輕擊打著茶盞的杯沿,發出叮的一聲,“來,徒兒,我還有話要問你。”

“是,師父。”秦嫣吸一口氣,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