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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65 字 6個月前

氣泡不再胡亂湧出。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秦嫣仔細看著他的麵容,翟容的眼神看起來略有些渙散。她不敢離開,依然緊緊看著他。

救人時消耗了體力,隨著身體裡的空氣越來越少,秦嫣感覺自己也開始有些失控了。身體很多地方都因空氣缺失,在不斷叫囂著,%e8%83%b8肺中因窒息而疼痛起來,眼前也逐漸發花。

她一邊繼續用力按住翟容,一邊不由自主地運用起了每日修習的心法,果然,隨著心念一動,她又覺得舒服些了。

方覺得舒服一些,隻覺身邊的水流仿佛化作了無數妖手,拖著,拽著,要將她向下方某個地方帶去。她體內的氣息越流暢,那股力量就越張揚。

秦嫣恐懼不已,使勁抗拒著,雙手在水中一頓亂抓,抓住了近前翟容的肩膀。

她掙紮中,不知不覺將頭湊至翟容的臉麵。翟容也差不多恢複了神誌,一睜開眼睛,看到她一張不可思議貼近自己的大臉,五官都近得變形了。

秦嫣覺得有手在將自己拖下去,翟容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仿佛,這股力量隻針對秦嫣而已。

翟容隻是莫名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自己身邊慌亂什麼?他還是很虛弱,重新閉上眼睛,再度調息,濃黑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蓋在雪白的臉麵上。

明月珠蘭噴發的火焰減趨微弱,但是那抹橫貫頭頂的藍紫色,越發顯得幽深雋美,暗河水呈現出一片深淺不一的浩大藍色,雪水寧靜地匆匆他們身邊流過。秦嫣的身子在水中揚起,像碩大水晶柱中凝著的一朵小花。

翟容剛才是血暈失去了意識,如今恢複了神智,要比秦嫣更容易控製身形一些。他看她閉著眼睛亂抓,出手拉住她的肩膀,左右看了一下方向。這裡已經距離他們準備逃生的石梁不遠了,他帶著秦嫣往石梁下鑽。

關客鷺換過了氣又鑽過來了。他拉住兩個人,很快就遊過石梁,進入了另一麵。“嘩啦”一聲水響,三個人冒出了頭。眾人趴在石岸邊,不住咳嗽著。因在下麵憋氣太久,趴在地上不停喘氣。

翟容更是拚命咳嗽,秦嫣都能聞到水中的一股血腥味。陳鎣站在岸邊,指揮著大家摸黑爬上去,這片暗道裡沒有什麼木材,火把也就他們幾個人隨身攜帶著的兩三根,在石越湖回來挖他們之前,還得省著點用。

陳鎣見大家都爬上來了,說道:“怎麼樣?沒事吧?”

秦嫣好像覺得翟容還是有事,正要開口,聽到翟容甕聲甕氣道:“沒事。”她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陳鎣說:“我剛才摸過這裡,這段石洞都很潮濕,又冷,受不住。要不然我們先將衣服弄乾,然後找個乾燥的地方休息一下?”

柯白岑也道:“也好,這都累了幾日了,好好睡一覺。火把當心點用,還是要撐到小石頭來救我們。”

關客鷺道:“小石頭來救我們,說不定找不到我們。”

柯白岑道:“無妨,我在那邊石洞留了記號,他會看懂的。”他盯著水麵,那水底還有隔壁暗道中傳來的隱約藍色光芒,問翟容:“老翟,這明月珠蘭會開多久?”

“不知道。”翟容用水將自己方才吐的血水都抹乾淨。他們泡在水中那麼長時間,身上那些血腥味道、泥塵灰土,也都被雪水衝得基本褪去了。他等自己緩過氣來,說道:“我聽我嫂子說,明月珠蘭在有日光和無日光兩種情況下都能生長,隻是,開花時間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有日光的時候,它跟普通花朵一樣,一年開一次。在黑暗處,它五十年才開一次。至於一次開多久,這個要看洞壁上有多少珠蘭花,這個沒法算。”翟容說。

五十年開一次?秦嫣聽到這個情況,心裡不禁轉起了念頭。長清哥哥跟她說過,夕照大城是古樓蘭國的國都,曾經是他們祖上天運族的聖地。那裡有一條被稱為“樓蘭聖道”的地方,據說可以通向埋藏寶物的地方。長清哥哥還說,樓蘭聖道五十年一開……五十年……

她回憶起方才自己看到的,那精雕細琢、美煥絕倫的洞道壁。那上麵的花紋是漢代的花紋,應該也有數百年了吧?

山洞裡一陣風吹來,四處滴答著冰冷的雪水,眾人身上更是濕透了,冷得不行。他們也不可能生火取暖烘衣服。沒有辦法,幾個男人走到角落,將衣褲都脫下來,用力絞乾,然後勉為其難地以內力將掌中的衣服震乾。

秦嫣最無奈,她不能脫衣服絞乾,也沒有能力去把衣服震乾。不過她對暴冷暴濕暴曬都很適應,想著多走動走動也能將衣服弄乾。便坐在地上,拿著身上能擰乾之處使勁絞著。正在忙著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翟容把自己的上衣遞給她:“脫了自己的衣服,先套著我的。”秦嫣說:“沒關係的。”

“聽話!”

“哦。”秦嫣將身上又冷又濕的夜行服都剝下來,交給他去絞透、震乾。自己披著他的外套,摸黑坐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他把她的衣服還給她。秦嫣摸索著重新穿好,再將他的上衣還給他。

其餘少年都耐心地站在黑暗中,聽著他們差不多弄好了。柯白岑才道:“這裡到處在滴水,我們去找地方休息一下?我們就點一個火把了,大家跟緊一些。”

翟容鬆開手,剛站起來隻覺得身子一軟,他連忙伸手扶住壁牆,握著嘴開始咳嗽,咳出的血水碰到了唇角的傷口,頓時疼起來。他摸到了自己受傷的嘴唇,陡然想起方才秦嫣貼近自己麵頰的那張大臉。

他手指按著嘴唇的傷口,一雙烏眸緩緩睜大:難道是……難道是……她咬著他的嘴,給他渡氣?他低頭繼續咳嗽著,臉上一片潮紅。

柯白岑拿著火把走過來,握著他的脈門:“你內傷又牽動了。”

“嗯。”

“服一顆青露九還丹。”柯白岑拿出自己青陽殿的治傷藥。

“好。”翟容接過來,服了藥。

“心肺敗血,陰陽破道,你要靜心養一下才行。”

翟容點頭,繼續扶著牆壁在咳嗽。藥物下去,也不是立時能夠見效的。他皺著眉頭,覺得渾身都散架似的難受著。

他已經幾日不曾休息過。小綠洲秦嫣破功過境在他身上睡覺,他便不曾休息。此後一夜奔襲,到了夕照城也是扛最難對付的兩個高手。石室外,他跟柯白岑一起應對圖桑武者的追殺。為了掩護石越湖出去,他也是很儘力地與圖桑軍卒周旋……隻是,想著若若是他的責任,必須讓她安全離開險境,一直在硬撐。

如今,被冷水泡過以後,整個人的身體都似乎崩潰了下來,頭昏得幾乎站不住。

秦嫣看著柯白岑給他吃藥,還以為可以立竿見影有效果的。睜眼等著,可是翟容還是沒見好,空蕩蕩的洞%e7%a9%b4中,回聲亢亢作響,使得他的咳嗽聽著特彆令人難受。秦嫣心中擔憂,走過去問他:“你怎麼樣?很難過嗎?”

柯白岑也拿著火把站在一旁,說道:“不行就不要硬撐,要不,讓兄弟們背你去找休息的地方?”

“我能自己走。”翟容說。

秦嫣湊到他%e8%83%b8`前,仰頭道:“是啊,你彆撐了,讓他們背你走一段吧?”

她心中焦急,湊得太近。翟容低垂眼眸,正看到她說話翕動的雙?唇,火光下尤為柔嬌可人。

他不禁想到,這張花瓣似的粉嫩小口,曾經在他昏迷時,那般親密地貼合過他的口齒,曾經那麼用力地咬過他的雙?唇,還在他嘴角留下了那樣曖昧纏綿的痕跡……他感覺到了窒息,整個人都開始火燙起來,腹下一陣陣無法抑製的緊縮。

秦嫣聽著他呼吸變得越發紊亂,關切問道:“你怎樣,%e8%83%b8口痛不痛?”

他立即側轉身體,用手擋住嘴,背對著她。微弱的火光中,他的背一起一伏依然不住咳嗽。秦嫣還想再跟上去看一看,翟容索性扶著牆壁,走得離她遠一些。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秦嫣鬨不清楚狀況,看他似乎是故意避開自己,想他如今虛弱地走路都在發軟,就不要追過去了。

柯白岑說:“這裡太冷了,老翟你行不行?我們要出發了。”

青陽殿的道宗在醫術上頗有名氣。柯白岑作為尊師座下的首席大弟子,身上帶的藥物藥效是很出眾的。剛才服下的藥物終於開始在翟容的四肢百骸裡滋生散發開來。翟容慢慢直起身子,覺得%e8%83%b8口沒有那麼悶痛了,頭也不太暈了。隻是心裡的慌亂依舊在,他含糊道:“走,走吧。”

關客鷺一直在留心這裡的情況。發現有一條裂縫裡似乎有藍光透過來。連忙提醒眾人:“你們看,會不會是蘭花的毒氣在滲過來?”

“兄弟們,收拾好了沒有?走了,出發!”柯白岑果斷命令。

眾人收拾一下自己的武器、水囊、糧袋,形成一隊,跟著柯白岑向山洞深處走去。

他們如今的乾糧,還是前幾日秦嫣送上城頭的圖桑軍糧。又乾又硬的厚穀子餅和乾牛肉,粗糙難咽,但是很頂餓。以他們的體質,省著點吃,三四天不是什麼問題。

秦嫣一溜小跑跟在翟容後麵。自從城頭上,他給她梳過頭以後,彆的男人都知道她跟翟容關係特殊,保持距離,不理會她了。

她跟著他跑了不過十來丈,前麵的地形就變了。這裡是地震過的地方,如同萬石樽外的那條大裂縫一樣,石塊淩亂而粗礪,大的有小屋子那樣大,小的如同一輛青油壁馬車一般大,根本沒有平坦的路。要靠他們自己手足並用爬上去。

秦嫣覺得爬這些亂石堆,很吃力。

她也經曆了那麼好幾天的爭戰,如今已經沒有當初剛上夕照城頭的那把力氣了。柯白岑的火把被他處理過,燒得很暗淡,這樣可以多燒一會兒。秦嫣因為消耗精力過多,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實在也看不清楚道路。要她獨自爬上那些錯綜混駁的大小石塊,對現在的她而言,有點力不從心了。

她本能地想去拉翟容的手臂,跟著他一起走。在她的意識裡,哪怕她跟不上其他人,二郎主都是會護著她,陪著她的。

她的手臂剛搭上翟容的胳膊,翟容便頗為生硬地退開一步,不讓她靠近。他害怕讓她看到自己嘴唇上傷口。對自己被她“咬”過這件事情,翟容一時不能接受。

這些日子,他大大咧咧摸過她的頭,還不許她靠彆的男人近。但他沒容許自己朝男女之情去想,他認為,自己是將她當妹子照顧的,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內心是“光明磊落”的。

如今兩人之間忽然有過這樣親密無間的“接觸”,這讓他生起了一份難以啟齒的彆扭和羞臊。

他的動作那麼強硬而充滿了拒絕,秦嫣發現,翟容一點兒也沒有帶她走的意思,不解地看著他有些踉蹌的背影,不知道他在犯什麼毛病。方才他為她弄乾衣服時,明明還是很體貼的呀?現在這行為反差有些大,不覺怔愣了。

第61章 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