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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280 字 6個月前

光聖地的說法。她覺得,唐國的世俗生活就很美好。

秦嫣便說給翟容聽:“這首曲子一共分上下兩段。第一段是說,春日的一天,杏花開放,有個騎著白馬的青衫郎君遇上了一位姑娘。姑娘長得很漂亮,麵若桃花發如絲。湖麵有畫舫,春風吹人醉。兩個人互相愛慕,相約晚上去姑娘的小樓。”說了這半段,秦嫣都覺得有些俗氣得難以忍受,乾咳一下:“是不是很俗氣啊?”

翟容覺得還好,沒想象的那般不能接受。說:“下半段呢?”

湖邊傳來歌聲:

“雲影水潺潺,翠柳拂鶯啼。

小樓深藏嫵%e5%aa%9a嬌,何時君采擷?

數捺皮應緩,香滴紅燭台。

金匣青絲留難住,君莫忘再來。”

秦嫣解釋給他聽:“後半段說,那位郎君就跟姑娘良宵一度,兩人十分儘興。郎君留給假母一個金盒子,價格不錯,人財兩清。姑娘說,下回彆忘了再來。”最後,跟秦嫣說這個故事的老樂師還大喊一聲:“有錢真特娘好,女人隨便玩!”秦嫣沒把這句一起說出來。

翟容臉色變幻不定,這個故事他當然是聽懂了,就是一個妓寮的皮肉買賣。令他牙齒發酸的是,若若那付理所當然的表情。講著這樣的故事,卻臉不紅心不跳。

翟容問她:“你不覺得這不是一個小姑娘該掛在嘴上的故事嗎?”

“我沒有掛在嘴上,是二郎主要我講故事啊。”秦嫣說,“唐國的男女相處不都這般嗎?”見到一個中意的女子,然後春風一度。這是她對唐國最初的印象,而且在蔡玉班這些天也看到的大多就是這般的情形。

翟容聽她說得粗俗,微微一悶,說道,“就沒有彆的相處方式了嗎?”

“哦。”秦嫣露出對於唐國風土人情熟諗於心的眼神,“還有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個姐姐說,有一個郎君娶了新婦子,兩人不曾見過麵。結果那姑娘實在醜,團扇一拿開,把新郎嚇得當場中了風邪。”秦嫣腦子裡灌滿了這些來自教坊司,又無聊又低級的笑話。

“我送你回蔡玉班去!”

“二郎主不玩了嗎?”秦嫣還想跟他說話玩兒。蔡玉班那裡還得等到午後,才能回城裡。

“玩什麼玩,有什麼好玩的!”翟容麵容發冷,再玩下去,他就是個狎妓的恩客了。

他起身向方才的湖岸走去。秦嫣腳上的鞋子略大,走路跟隻鴨子似的啪嘰啪嘰響。翟容再也沒有扶她一把,一雙烏皮長靴踩得霍霍生風,隻顧朝前走。

秦嫣跟得好生吃力,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

其實,翟容自己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

第31章 白桃

桐子街是城池中最繁華的一條街,敦煌每日有大小各國商隊、使團經過,需要打尖、住店、飲酒、休息。桐子街上不僅有一排排酒肆,也是教坊集中之處。

桐子街的中間偏東幾個門麵,有一家名叫“雲水一品居”的教坊,在敦煌城裡頗有豔名。

雲水居的假母姓張,人稱張娘子。

沒有排行,沒有名字,因為她在教坊裡的排名,一直獨冠敦煌。

這五六年,最讓假母張娘子得意的就是自己籠絡好的七位美貌的娘子。都在妙齡之際,生得腰細%e8%83%b8豐、膚白唇紅,在她的精心裝扮、策劃下,最近幾年都被公認是敦煌的教坊之首。

教坊的紅牌娘子年年有,敦煌城的假母張娘子隻有這一份。

張娘子很胖,很多很多年前做花魁的時候她要養著自己的細腰,如今,她需要一個寬肥的身子,藏去棱角,讓自己變得更有親和力。

此刻,她胖胖的身子如一個粉白的團子一般靠在窗邊,正細細密密囑咐著一位名叫白桃兒的娘子:“桃娘子,今日你的妝要化得清淡一些。楊郎君說,是個沒開過臉的少年郎,要好好應承。”

白桃兒長了一張如蜜桃般白中透著粉紅的臉蛋,眉眼清純,一張彎彎的花瓣唇,未語含笑。她用尖尖的指甲在口脂的玉管中挑出一些,對著銅鏡細心地抹著,將一張櫻桃口塗出水潤的顏色。塗完了對自己的假母道:“桃兒知道了,是翟府的二郎君。”

張娘子很欣賞地看著自家小娘子如雲的秀發,嬌%e5%aa%9a的眉眼。為了將這位小娘子從原先的“韻和樓”弄過來,沒少花心思。

白桃兒整理了一番妝麵,對正幫她理雲鬢的陳桑桑笑道:“二郎主也十七八歲了吧?連個妾都沒有?直接到雲水居來破處?”陳桑桑說:“聽說前一陣子翟家主給他買了幾個,沒成。”

“沒成?”白桃兒不懷好意,“是哪個沒成?是這個沒成呢?還是‘那個’沒成?”

陳桑桑笑了:“應該不會吧。”她的手指穿過白桃兒的濃密黑發,將發髻收攏,“跟翟家主一樣長得很好看。”

“再好看有金子好看?”白桃兒拿了一支鏤空玉釵插在左麵發鬟中,對鏡看了一會兒:“幫我對稱處簪朵芍藥。”

有小婢女來回報:“阿姆,‘蔡玉班’的樂師們過來了。”

“蔡玉班”的樂師平日裡沒什麼重大演出之時,就會分散借到桐子街各個教坊裡幫著彈琴助興。樂師有男有女,容貌要比教坊中差一些,打扮也尋常。很多都是隻有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子。

張娘子出去招呼那些小樂師:“過來,你們來早了。先去珠簾後麵靠著休息一會兒,等客人來了再開始。”

一隊抱著各種樂器,身著素色麻布衣裙的女孩子低頭行禮,其中就有秦嫣。

秦嫣在去翟府之前,也到這裡彈過幾個晚上的琴,掙過幾個錢。她向雲水居的假母行過禮之後,跟大家一起到珠簾後麵,調理琴弦,整理樂器,彈箜篌的姑娘幫著一起搬運箜篌。

秦嫣在翟府三日雖然過得很愉快,但沒有任何收益。如今又能賺這一晚上五個大錢的活計了,心中很是高興。

待到日光漸漸西斜,當窗戶的影子被長長拉成淡影落在屋內的時候,雲水一品居開始來了幾個早到的客人。有幾個熟客的先問了這裡最紅的白桃兒,假母張娘子說道:“今日桃娘子被人訂走了,各位郎君先找彆的姑娘喝酒。”

張娘子又到樂師們所在的珠簾之後,對秦嫣幾個道:“幾位小娘子小先生,可以奏樂了,今天挑新鮮好聽的,昨兒那首《金枝曲》聽得實在煩躁。”

秦嫣的琵琶要比邊上幾個小樂師彈得好一些,出來的時候,許散由先生安排她做了個小頭目。秦嫣便帶著大家彈了《紫竹令》。假母站在珠簾旁聽了一段,讓他們停下,說道:“這曲子還挺雅致,就挑這樣輕緩些的就好。”轉頭看到秦嫣:“這位就是花蕊娘子?”

秦嫣點頭稱是。

假母張娘子跟蔡玉班的蔡班主交情深厚,當日絲蕊、花蕊兩個姑娘入蔡玉班,她還被蔡班頭請去去吃飯,順便替老蔡掌了一回眼。在她看來,絲蕊固然膚白眸亮很突出,畢竟是個胡女,在大唐不會太吃香。過幾年,真要拿出來賺那些中原官家、富賈大把纏頭的,隻怕反而是這個還沒長開的花蕊小娘子。所以老蔡把姑娘送過來,拜托她沒事也幫著調/教一下。

張娘子對秦嫣先誇了兩句,說:“嗯,果然彈的不俗。”從懷裡掏出一個香荷包遞給秦嫣,先籠絡著。秦嫣謝了假母的賞賜。

假母又對眾樂師道:“等會兒客人來了,阿姆就不來招呼你們了。你們要吃要喝,問旁邊的彩屏。今天伺候得好,我給你們每人加一個大錢。”

“謝阿姆。”

夕陽的餘暉還來不及卷褪,桐子街上各色燈籠便爭奇鬥豔地點亮了。每一個教坊的燈籠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是蓮花燈、有的是靈芝卷雲燈、有的是折枝桃花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雲水居的燈籠是長橢圓形的紅紙燈籠,上麵彩金描繪了兩條活靈活現的金色大鯉魚,一長排地掛在大門兩側。

假母坐在門口一邊嗑瓜子,一邊等著今日撒錢的正主兒過來。

華陰楊氏的楊郎君午間遣人送信過來,說要帶四個朋友過來吃花酒、過夜。其中有翟府的二郎主,還沒見過世麵,讓張娘子好生安排安排。

假母張娘子伸長了脖子望著桐子街街口,不知道楊郎君和翟郎君他們幾個什麼時候過來。

桐子街上人來人往,都是來紙醉金迷的。

忽然聽到街口傳來一陣喧嘩,桐子街一向熱鬨,這陣喧嘩竟然蓋過了街上本就熙攘的聲音。假母不禁站起來走出幾步,想看看是什麼事情。

隻見遠遠有人圍著,漸漸向雲水一品居走來。

一路燈光駁錯,顯出身形來,原來是五個郎君,騎著馬向這邊走來。

桐子街的女子們平時男人見得也多,但是這麼漂漂亮亮的小後生一排地走過,還是不多見的,都興奮起來。亂哄哄湧到街上聚起來圍觀著,擠得香衫濕透,玉容泛紅。那五位年輕人的路被熱情的人們擠住了,卡在過街樓下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他們索性停了下來。

不知道誰起了個頭,有人彈起了節奏活潑的月琴。桐子街上都是能歌善舞的女人,大家隨著音樂在那五匹馬周圍,繞著跳起了舞。

騎在馬上的年輕人也都被女人們的熱情感染了,好幾個都跟著音樂微微擺動,連那些神俊的馬兒腳步也輕盈得如同要跳舞一般。

雲水居幾個空閒姑娘也跑出來看熱鬨,問假母:“哪裡來這麼多小郎君?”

假母認出了是些什麼人,先將自己家的姑娘都趕回去,命她們去做好準備。

自己整理一下衣衫,走過去,對著其中扭胯最灑脫的一個道:“哎呀!楊郎君!是楊郎君吧?”楊召聽到雲水居假母的聲音,從馬背上回過頭道:“張娘子,晚上見好啊?”

“哎喲,見好!見好!”假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這四位就是楊郎君帶來的客人?來來來,大家讓個道,讓個道……”回頭高叫,聲音穿透了半條桐子街:“小陸,快讓人來幫郎君們牽馬!快些快些,咱們的客人都擠不過來了。”

假母生怕這五個標致的小後生讓彆的教坊截去了,吩咐了下人還不放心,又扭動肥%e8%87%80,奮不顧身擠到人群中。親自去牽著一匹馬,使勁往外扯著。

可憐,那馬兒被她扯得齜出了一排大板牙。張娘子直到自己雲水居的人手拉住了那馬兒,才放心鬆手。

她看著馬上的五個年輕人,喜不自禁地對著楊召行禮:“楊郎君,這四位小郎君如何稱呼?”

五個人一齊跳下馬背,張娘子如此咋呼著,周圍圍著的女人這才知道,這是雲水居約好的客人,都帶著又羨慕又妒忌的心態,依然圍在旁邊不肯散去。

楊召指著頭一個高瘦黑,穿一身碧色襴衫的男子道:“這位是聶司河,聶郎君。”聶司河跟假母行禮,假母一看,對方一雙劍眉,細長的雙眼,薄如刀鋒的嘴唇,屈身行禮:“聶郎君好。”

楊召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