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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入畫卷 烏雲登珠 4318 字 6個月前

彩。

秦嫣替她說道:“若是跳完舞毫發無傷地下來,林娘子會越發嫉恨你。她在敦煌擁蹇無數,要想欺負你有的是機會。現在你將她名聲都弄壞了,你再也不用擔心她暗算你了。”

秦嫣說:“萬一翟家二郎主是個不會武功的,你這一跳,沒了性命怎麼辦?這始終太冒險。”

絲蕊將裙子慢慢撩起,隻見她玉白的右腿上,一個巴掌大的胎記。絲蕊道:“我沒有多少機會,等到班主發現我身上有這種東西,是不會讓我主舞的。對我而言,每一次機會都是最後一次機會。”

秦嫣悶住,沒想到,看似姿容豔麗的絲蕊,竟然是個身上有瑕疵的女子。難怪她如此決絕,寧願冒險。

“我從小就喜歡跳舞,想做河西最好的舞伎,可是身上有這個瑕疵,可能很難達成了。這一次來敦煌,就是想試一試。”絲蕊道,“其實我跳下佛台之時,沒想那麼多。我就是想著,如果還沒起步,便會被如此種種算計,待他們發現我身有瑕疵,就更不會容我了。我還不如跳過這場之後,就死去。”

秦嫣說:“活著也不是光為了跳舞啊。”

“對我而言,就是為了跳舞。”絲蕊道。

秦嫣說:“這個敦煌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好玩的東西,都沒見過,沒嘗過,真的太可惜了。”

“嗯,是有點可惜。”絲蕊微笑一下,“你才去翟府三日,怎麼吃得胖了一圈?翟府的飯菜很好吃?”

秦嫣臉紅了。

絲蕊看著她:“那個翟家二郎如何?大澤邊我看他就挺喜歡你。”

“沒有……哪有?”秦嫣臉越發紅了。

“你已經攀上高枝了,如今也不會毀我飯碗吧?”

秦嫣看著她,半晌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說出去,如今我也不怕了。”絲蕊淡淡道,“翟家主會為我做主的。”

“翟家主是好人。”秦嫣讚同她的說法,如今的絲蕊的確不用再擔心什麼了。兩個人喝著酪漿,方才那點劍拔弩張的味道就淡去了。

絲蕊微微一笑:“也許你說得對,有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沒見過,沒嘗過。”她說,“我們玉鸞班的廚娘,醃的小菜也很不錯,你要不要帶些回去?”

“謝謝絲蕊姐姐。”

秦嫣告彆了絲蕊,抱著一罐醬菜,走在敦煌的土路上。天上黃雲沉重,地上黃沙漫漫。

“怎麼?剛從絲蕊娘子那邊出來?”一個最近幾天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秦嫣抬頭看去,翟容笑眯眯看著她。按照唐國的地位身份,她應該在他麵前很卑微才對。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很玄妙,她現在麵對他,一點卑微的感覺都尋不到,還隱約覺得,他很樂意承受自己受騙以後,在他身上發泄怒氣。

而且,為了裝得更像一些那個會不顧一切,將慧徹僧囚禁半年的暴躁女響馬“幽若雲”,她該做出的反應,就是假裝凶悍,去裝模作樣打他一頓,出口惡氣。

她很為難,完全不知道如何把握分寸了。隻能低著頭,抱著褐罐,猛勁趕路。

翟容見她咬牙切齒,小短腿走得飛快。稍加緊兩步,走在她身邊:“聽說,你在我家公然承認自己是個壞人?”他取笑秦嫣在他府中,跟軼兒說自己是“壞人”那件事兒。

秦嫣陡然停步。

翟容也隨著停步,免得她追不上自己。秦嫣騎虎難下,將手中的醃菜罐子朝黃土牆邊一放。硬起頭皮握著拳照他後背狠狠打下去。口中怒道:“你才是壞人!你個騙子!”

第26章 燒餅

秦嫣一拳打在翟容的後背上,翟容邊笑邊抱著頭讓她打。雖然她用足了力氣,翟容也就跟瘙癢沒多大區彆,假裝被打疼了,蹲在地上。秦嫣抬起腳又踹了幾腳,正要收手,低頭看到他笑得滿身亂搖,反而勾起了點怒意,又在他後背重重捶了幾下。

“你住手住手!”一隻有力的大手將秦嫣的胳膊逮住,從翟容身上拉開來,秦嫣巴不得有人給她收場,假裝氣鼓鼓掙紮了幾下,未果,回頭看到抓住她的是楊召。

聶司河、崔瀾生、崔瑾之均嘴張開,成正圓形,目瞪口呆地看著蹲在地上的翟容。按照他們本來的性情,看到翟容挨揍應當是豎起小拇指道:“你也有今天!”

可是,如今他們被震驚得外焦裡嫩,連借機挖苦的能耐都沒了。先忙著確認一下,有沒有認錯人。

翟容麵不改色地站起來,動作灑然地拂去身上的灰土:“大太陽底下,你們瞎逛什麼?”

“呃……”四人繼續沉浸在震驚中。

半晌,確定沒認錯人的崔瑾之開口了:“頭兒,你中邪了嗎?”

聶司河和楊召互相遞個眼色:肯定是中邪了。平日誰彈他一個灰粒都會發飆的活惡鬼,此刻被個小姑娘揍得蹲在地上。

翟容見楊召發怔,猶自捏著秦嫣胳膊,走過去道:“手,鬆開。”楊召連忙哆嗦著一鬆手,翟容對秦嫣道:“走罷。”他一手從地上拾起那醃菜罐子,一手拉著秦嫣揚長而去。

“啊?!”崔瑾之看他走遠了,方跳起來怒罵道,“如此重色輕友。”

看到翟容走了,楊召甩著被那瘦丫頭“玷汙”的手:“問題是,那死丫頭有色嗎?%e8%83%b8大腰細哥我也就忍了,這麼個坑貨!”

聶司河也嚴肅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得跟羽大哥去說說,他家二郎被那小東西拐了。”

崔瀾生有點世家子弟悠遊的風度,雙手負在身後。

楊召說:“上回就跟你們說過了,不要住在官驛,直接住到敦煌來。好好帶著我家表弟玩。你們看看,好端端一個武癡,弄成了花癡,還癡的是一朵狗尾巴花。”

崔瑾之道:“我寧願宜郎是個武癡……”

其餘三人齊齊朝他一看,目光裡惡狠狠寫著:你確定?!練歸海一濤的時候,難道你不是挨揍最多的?

崔瑾之想起翟容踢在自己屁股上的沉重,打個哆嗦:“還是花癡吧?”

其餘三人再度齊齊朝他撇一眼:你確定?!!

崔瑾之一拍腦門:“你們誰去把小紀換回來?趕快收了那個妖孽!”小紀是翟容的同門師弟,他在,翟容會比較好說話一些。

三人再度定定地看著他:回長安去複命,入大理寺跟那些迂腐刻板的老頭打各種交道,接受各種繁冗盤問,你確定你願意跟小紀換差?!!!

崔瑾之對這群又懶又狠又自私的難兄難弟無可奈何,轉移話題:“召哥,你說帶我們雲水一品居,這就去吧?”

楊召道:“午後才開業呢,如今隻能市場上逛逛。”轉念一想,對三人道,“你我出遠門,錢也不是很多,我如今有了一個混錢花的妙主意。”

楊召微笑,他知道敦煌城誰最有錢,而且也願意給他們掏吃花酒的費用。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翟容這個模樣,怎麼也得給這孩子開導開導。他將三個人招過來,低聲了幾句。

眾人都心照不宣地蕩笑起來。

楊召說:“此事我盤算好幾天了,羽大哥一定會慷慨解囊的。”

聶司河臉長得十分正經,說話的腔調也是很正氣,但是一想到可以去敦煌最好的妓寮逛一逛,忍不住也笑眯眯了。他知道楊召是個思慮不周全,管不住嘴的,搞不好翟羽會反感。正色道:“召弟,我和你一起去。”拍拍他的肩頭:“到時候你少開口,由我行事。”

楊召抱拳:“有聶大哥在,自然是十二萬分的妥當。”

崔瑾之尚天真,問道:“宜郎不願意一起去怎麼辦?”

崔瀾生鄙視弟弟,陰陰/道:“除非他承認自己不是男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四人計議已定,當下不再逛街看風景了,打道回翟府。唐國貨幣常以銅錢或者絲絹、布帛為通行品。這些東西大多分量重,體積大,很難隨身攜帶。他們四個人雖然薪資不算少,可大多數都在家中的倉庫中壓著,沒法拿出來花天酒地。

平日裡執行任務也就算了,橫豎得了戰功回去拿賞賜就是。

可敦煌是個花花世界,什麼模樣的美女都有,什麼味道的美酒都有,手裡那幾塊金子完全不夠用。四個人高高興興去找翟羽要嫖資去了。

翟容待看不見那四個人,放慢腳步將菜罐還到秦嫣手中。

秦嫣覺得已經鬨騰了如此一大圈,自己應當可以做出不介意這事兒的模樣了。她問翟容:“你不覺得在他們麵前這般很丟臉嗎?”

“丟什麼臉?沒事。”翟容不覺得丟臉,等他禦賜的這幾天寒食假結束,回去以練陣法的名義,將他們挨個兒揍上幾頓,很快就會對他服服帖帖的。他們都是大唐軍人,靠實力論天下。

秦嫣站住腳,說:“二郎主,奴婢要回蔡玉班了。”

“你不是說,敦煌集市也很好玩嗎?我好久沒回此處了,你帶我逛逛?”翟容提出要求。

秦嫣說:“我逛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地方,賣零食小物的,你不會感興趣的。而且我還要趕回蔡玉班吃午膳。”

“一個午膳要這麼趕?”翟容看著她迅速移動的腳步。

“要是沒吃上,就得餓一頓,或者自己掏錢去外麵買來吃。”秦嫣跟他解釋,“那就虧大了!”

翟容看看日頭:“你覺得你如今還能趕上?”

“趕不上正餐,可以趕上去廚房吃剩菜。”秦嫣對如何掐蔡玉班的飯點,可謂經驗老到,妙計迭出。

翟容笑了起來:“一頓飯而已,你說得這麼可憐。”

“剩菜也是挺好的……”秦嫣嘟噥。

“那裡有個餅店,我請你吃餅?”翟容看到一家餅店。

秦嫣也看到了,咽下口水,停了腳步。

“不要去趕什麼剩菜了,我請你吃兩個餅子不更好些?”

想到他也不在乎那幾個錢,她的錢要金貴得多。說:“好罷。”

翟容走過去買餅,秦嫣拉住他:“前麵有一家肉餅店,開了五年,好吃得很,去那邊買。一樣花錢,得花在值得的地方。”她來敦煌這幾天,圖的就是那點好吃好玩的,所以已經打聽了不少好地方。

翟容跟著她走了半條土巷子,尋到了那餅店。隻見長長一條隊伍,很多人提著籃子在等買餅。基本都是穿著粗劣麻衣的下人和平民。秦嫣也覺得有些一籌莫展,訝道:“正午時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排隊?”

翟容已經站到隊伍裡了。

秦嫣似乎覺得,讓一個衣飾華貴的郎君站在這裡排隊等餅吃不妥,說道:“我們換一家罷。”

“你不是說這裡的最好吃?”翟容不打算走。

他們略排了半柱香的時間,便知道為何今日肉餅店會如此排長隊。每年是這店裡夫妻倆的婚慶節,買的肉餅個頭比平時多半成,價格還不變。聽說有如此優惠,秦嫣一臉賺到了的神色,悄悄問翟容:“你……當真不嫌棄跟我們一起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