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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番外 香小陌 4330 字 6個月前

去春來,就著房簷的殘雪,宮燈映著紅牆,《董海川傳》在北京後海的恭王府正式開機。嚴總給劇組投了巨資,工作室亦投入了全部資源和家當。這次是玩兒真的,也是圓了多年願望——再做一部真正的武俠。

影片講述的就是清末武術家董海川的傳奇一生。董海川少年坎坷,浪跡江湖,得投京師肅王爺門下為奴為仆。複雜動蕩的背景之下政治陰謀重重,道義與真情在夾縫中求生,海川與肅王爺之間突破身份超越階層發生了一段情誼,以武會友,惺惺相惜,感情說有便是有,說無便是無。給彼此餘一些痕跡,為後人留一段唏噓,也給江湖續了一個傳說……

董海川就是八卦掌的創始人。

這個電影,原本是裴琰為莊嘯籌備的。這個角色,原本就應當由莊嘯來演,再合適不過。

莊嘯那時就說:“你演吧。”

莊嘯說:“我要是演了董海川,誰還能演王爺?誰年齡合適?”

裴琰這一琢磨,也有道理,以兩人年齡氣質的差距,這個董海川應該由他來演。假若莊嘯來演,那他們隻能去請章總客串王爺了。

“可我不會啊!”裴琰一攤手,“我又不會打八卦掌,我都沒學過。”

“你沒學過?”莊嘯做手勢往自己下巴上切了一掌。那一招狠得,打出一片瘀血,這事能記一輩子。

“哈哈哈——”裴琰大笑,“記仇啊你?……我就會那一招,我一招鮮!不然讓咱爸再教我兩招?”

“還用他教?”莊嘯直視裴先生的眼,“我爸早就打不過我。我教你。”

……

“你真的教我?”裴琰愣了一會兒,說,“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莊嘯說。

“教授這麼隨意?”裴琰咬著嘴唇,含糊地說,“我都還沒拜師呢。”

“那就上個茶,拜個師,現在。”莊嘯一笑,很穩地坐在那兒。

“各家都是傳內不傳外,我又不姓莊,我算哪門哪派?”兩人離得很近,裴琰就靠在桌邊,膝蓋貼著莊嘯大腿。

“你不樂意姓莊?”莊嘯抬眼瞅他,開句玩笑。

“我姓莊麼?”裴琰可沒開玩笑,“你娶我了?”

兩人對視,然後挪開目光。莊嘯沒有說話,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裴琰也沉默,又想咬掉自己舌頭以示懲戒。嘴真欠,你有完沒完?

兩人在一起很好,很好。

莊嘯這種人,實在太靠譜,靠譜到會被一些人認為很無趣,絕對不會出去亂搞,不會離開他。

他已經占有了這個男人最美好鮮活的一切。老天待他優厚,人生如此美妙,實在也說不出一樣不滿意的,做人終究要懂得知足感恩,何必還要糾纏一紙契約呢?

……

第九十三章 尾聲二

《董海川傳》從籌備到開機後大約四個月時間裡,裴琰那段日子就是瘋狂地練功,跟他嘯哥學掌學拳,練傳統套路。

他也拜師了。

武師之間,都要走這個形式。哪怕在他們莊家班裡,每次新來一位小弟,都要給大哥們行抱拳禮,正正式式地敬個茶。大哥教小弟比劃幾下練一局拳腳,再“自家人”一起吃頓飯,就算自己兄弟了,這是規矩。

裴琰恭恭敬敬給他嘯哥敬了杯茶,喊了一聲“師父”,儘管雙方也沒差個幾歲。

這一聲他喊得心甘情願心悅誠服,沒什麼扭捏的。在他內心,莊嘯永遠站在那個讓他“高山仰止、心向往之”的位置。

當然,師徒名分是在外人麵前,私底下,該怎麼浪還怎麼浪。拜師的當晚裴琰就興致高昂,突然覺著特新鮮,從兩人的關係中間又挖掘出一番前所未有的樂趣,於是死皮賴臉需索無度在床上折騰了半宿。

他從後麵來,衝撞著莊嘯,還很不要臉地一聲一聲喊“師父”……那滋味,也是無比銷魂……

在片場上,他們互相就是真練,玩兒命。

這部影片是兩人首次擔綱動作指導,所有激烈交手的動作都是由他倆設計,然後親身上陣。就是真打,還要打得有美感,打得飄逸,打得行雲流水,打出武俠的俠氣和仙氣。

這部大製作,花費不菲,他們是用膠片拍攝的,圓了裴先生的心願。

但膠片拍攝非常貴,貴且麻煩。不能隨心所欲地試戲濫拍,不能拍廢,拍完的膠片要專人精心保管立刻冷藏運回北京衝洗加工,路上稍微出個差錯都能廢掉一箱子劇組的心血。那幾個月,對劇組每個人都是煎熬,都挖空腦袋費儘了心思。

每個場景正式開拍之前,試鏡走位無數次,從房簷飛下來怎麼飛才好看,從廊下大柱子繞過來怎麼繞更瀟灑,每個鏡頭精益求精。裴琰穿白色背心,背後吊著威亞繩,莊嘯穿黑色背心,身後也掛著威亞繩。兩人都是汗水淋漓,濕透濕身,助理不停地跑過來遞水擦汗……

整個特技團隊緊張地開工、忙碌。片場人員不停走來走去,互相吆喝,大搖臂在空中移動,人馬喧囂……

裴琰是光頭,腦後拖著一根長辮。

莊嘯也是光頭,腦後也垂一條黑油亮的辮子。

抬手起式,都是八卦掌的手勢,身形都差不多,姿勢還一模一樣,很有範兒。

片中背景時代既是清末,參演這部電影的男士集體剃頭了。作為出品人之一的裴先生,那時是親自率隊,浩浩蕩蕩地把京城一家高檔發廊包場,爺們兒們湊在一起剃頭發,全部剃掉三千煩惱絲,刮成個鋥亮的蛋。

就隻有裴琰不用再剃,現成兒的一顆好頭。

他很得意,在發廊裡左邊瞧瞧,右邊看看,摸這個頭摸一下,撩那顆頭也撩一下。特彆欠打,特招人恨……

他最後溜到莊嘯身後,端詳鏡子裡那張英俊的臉、泛著青色的頭皮,心情驀地又柔軟得不可救藥。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低頭快速親了一口,親在他嘯哥頭頂上……

網上粉絲們集體哀嚎歇斯底裡,天啦嘯哥竟然演清宮劇了,他剃頭了!回國這些年,嘯哥的發型是越來越短,頭發越弄越少,好狠心啊都剃掉了!

片場裡,拍戲間歇,坐在小馬紮上,喝著大碗茶,裴琰永遠就是不錯眼兒盯著莊嘯看。

在自己的劇組裡,行為舉止也張狂放肆了些,他想看莊嘯就看了,不怕旁人說三道四。熟人反正也都知道他倆“在一起”好幾年了,大家隻是不明說出來。

裴琰瞅著人,自己繃不住就樂了,特彆喜歡。

他端起茶碗,跟莊嘯碰個杯。莊嘯麵不改色,不接他招。

“你這樣兒也挺好的。”裴琰小聲說。

“還能看麼?”莊嘯說。

“能看。”裴琰說,“特彆俊。”

“我還能硬。”他又補充了一句,說罷報以放縱的笑聲……

莊嘯穿著清廷王爺裝束,腳蹬官靴,%e8%83%b8`前佩戴朝珠。裴琰打量對方,悄悄地:“哎,回頭咱倆……穿著戲裝……再來一趟……你就這樣打扮,我喜歡看這樣兒的……”

莊嘯剜了他一眼,用口型跟他說話。裴琰辨認口型,他嘯哥分明就是說“欠操”“乾死你”。

裴琰嗤笑著說:“咱倆人發型都一樣了,越長越像,誰乾誰不一樣啊?”

老夫老夫了,上下左右真的沒什麼分彆,怎麼都能招呼。

去餐車領飯的時候倆人一錯肩,莊嘯突然湊近他耳朵:“昨晚上誰水兒那麼多,把床泡了?”

“嗬嗬……”裴琰毫不知恥地回敬,“王爺您kou活兒太好,小人昨晚都被你榨乾了——”

他愛死他嘯哥的kou活兒了。就憑這活兒,他都離不開這個人。

每次都讓他快瘋了,yu仙yu死……

他們先在京郊幾處園林寺廟拍攝了需要的王府內景,然後轉戰野外各地。

影片幾處取景地是劇組精心找的。有四川九寨的山溝裡一片針葉林和海子,徽州的水鄉與油菜花田,新疆天池畔的黃樹林,以及內蒙外蒙交界的一處大草原。

劇組馬不停蹄趕場,轉戰各地,需要在每個景觀最適宜的季節裡,拍下那最美的景致。

裴琰瘦了好多,皮都曬黑了。莊嘯也瘦了。

他們在九寨黃龍拍戲的時候,劇本有一段設想,是在山地林間有一個吊威亞的飛行武打動作,肅王爺與董海川在黃龍的映月彩池上方掠過,對掌出招,場景虛實結合。陽光照在五彩琉璃般的水池上,光芒四射,要拍出聖地飛仙的畫麵感。⌒思⌒兔⌒在⌒線⌒閱⌒讀⌒

整個特技組和武行人員都聚集在黃龍景區。

一開始走過場還能撐下來,真到了拍攝的時候,拍不出武林高手飄飄欲仙的感覺,裴琰吊在威亞上,直接彎腰朝下吐了。

“老裴怎麼啦?!”

“趕緊下來,先下來!!”

一群人站在地上喊。

莊嘯當時嚇壞了,先從半空下來,再把裴琰降下來,抱住人。

莊嘯腦海裡閃過的就是當年在小島上拍戲,琰琰突發腦炎高燒在鋼繩上遇險的狀況。

裴琰就是遭遇了高原反應。他竟然在四千米的高度上就不行了,嚴重的高原反應讓他頭痛欲裂、嘔吐不止……

裴琰躺在房車裡。

莊嘯湊近了望著他,伸手撫摸他的臉。

“我跟他們說了,用替身了。”莊嘯說。

“彆啊。”裴琰立刻反對,“這鏡頭還是挺重的,用替身就不能拉近景,就假了。”

他說話都暈,自從上了高原就渾身不舒服。

症狀跟他上次拍海戰鏡頭時候差不多的,暈得厲害,他本身就反應比較大。

莊嘯撫摸他的脖子,手略過他鎖骨中間位置,停留在%e8%83%b8口上,摸他心跳,臉上表情是極為擔心的。

“沒事兒啊。”裴琰一笑。

“吐得稀裡嘩啦的,沒事兒?”莊嘯說他。

“我是孕吐。”裴琰說。

“你幾個月了?”莊嘯反問他。

“算日子快三個月了吧?老是犯惡心,哎呦……”裴琰抬起胳膊捂住眼睛,“就是在恭王府拍戲那晚上,你就沒戴套,老子就中招懷上了!”

他助理正好往房車裡探了個頭,就聽見這句“懷上了”,“噗嗤”笑出聲,說“爺您就躺在車裡安胎吧”,然後就躲了。

莊嘯瞅著床上躺的這人,無話可說。

裴琰也無話可說。他用胳膊擋住臉,也擋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就特希望能懷上,莊嘯這種人,造出人命來肯定會跟他結婚吧……

他有時也有點兒魔怔了,歸根結底是太在乎這個人。

假若不夠愛,絕對不會這樣糾結。

“沒事啊,你讓我歇會兒。”他安慰莊嘯,“我睡個午覺,下午我肯定把這條拍完……”

莊嘯低頭湊近了,鼻子蹭到他鼻尖上,輕輕蹭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心疼了。

……

他們在九寨黃龍拍完這部分外景,回到成都的酒店,梁有暉過來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