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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91 字 6個月前

杭道。

拂玉隻覺得跟他說話費勁得很,因而將每個字都咬重了又問道:“你來這邊做什麼?”

方杭神色略微一顫,顯然被拂玉這忽然拔高的氣勢給震住了,“我聽說王妃病了,所以來看看。”他將手中拎著的東西還稍微提高了起來給拂玉看,那是小半籃子的雞蛋。

拂玉看得驚呆了,不可置信的指著他的那一籃子雞蛋,噎得半晌無語,“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我們這還缺你這幾個雞蛋不成!”

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羞愧死了。可方杭並不是那樣的人,他笑了笑,偏還笑得很坦蕩,“我身上一時隻有這些銀子,能換的也隻有這個。”

“快抓住他!”這又出來了一人,是個說話清脆的少女。她一麵扣著自己衣裳脖頸處的扣子,一麵朝著眾人過來,語氣幽若幾乎都要哭了起來:“抓住他!他是大壞人,剛才偷看我洗澡!”

這人看著如此腦子不活絡,拂玉怎麼都不相信他會乾出這樣的事情來。可那小丫鬟看著也不是說謊的人,這時候已經是聲淚俱下:“要不是我剛才反應及時,指不定就要被這人看光了!”卻原來是她看廚房間常備熱水用不掉,就拎了兩桶去隔壁的屋子洗澡,才剛脫下外衣就發現了窗口有人而驚叫了一聲。她的這一聲極為響亮,所以這才又了那些人揪著方杭不放的原因。

在場其餘人又紛紛都點頭證實了,若不是因為小丫鬟的驚叫,誰這黑燈瞎火的的誰還會注意外頭。

如此,拂玉就猶豫了起來,她皺起了眉頭,甚至一臉嫌惡:“你真的做了那事?”

方杭麵對著眾人的說辭隻好搖頭苦歎,“沒有。”他雖說隻說了這兩個字來否認,可語氣很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

拂玉也是不願意再這麼鬨僵著的,也就想要速速了斷了才好。“方杭我是認識的,是王妃在外尋來在王府做門客的。想來,是剛才發生了些矛盾……”

還沒等她說完,那小丫鬟就發聲哭了起來,“我原本還指望著拂玉姐姐能給我做主,可沒想到你……你……”在場其餘人的麵色也都變了,好像她拂玉在這時候在故意包庇方杭。

這場麵比先前鬨得更凶了些,挽玉出來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聲音比先前還激烈了。

“拂玉姐姐不能做到公平,那咱們就該找個公平的人來說的理!”小丫鬟噙著眼淚啜泣,這麼一來更是煽動了低下人。

拂玉一看這些可都是新麵孔,是這兩日被加派到錦照堂來幫忙的。她之前就覺得人多,一個錦照堂哪裡需要這麼多燒水的丫鬟。這人一多了起來,就處處都覺得亂。拂玉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小姐昏睡不醒這才心中煩亂易燥的,可這下她卻是明白了先前不是自己的過錯,的確是有人故意在鬨。

此時的拂玉也被挑起了無名業火,她又不是不知道這小丫鬟口中所提的這個公允的人是誰。“方杭是王爺手底下的人,我看還是交給王爺最好了。”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韶王殿下還真的回來了。

一見院子當中亂成了一團,裴池臉色就冷了下來。下午時候他就是被成業昌攔著去議了一下午的事,到了這時候隻想著早些見到辜七才好。此刻,他也再分不出精力理會,冷淡開口道:“既然各執一詞,就都先關起來,等明日再說。

剛才還哭鬨的小丫鬟當即就收住了臉上的表情,近乎於……震驚。“王爺!”

裴池不予理會,繼續朝著主屋去,還未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聽見裡頭有人充滿意外和驚喜的喊道:“王妃醒了!”

如今在房中陪著辜七的也就隻剩下康媽媽一人了,那聲音就是康媽媽的無疑。而裴池腳步先是一滯,眸光似星辰一般的盯著門簾,下一瞬才快步進了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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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的冬日總是極冷的, 為求暖和錦照堂的主屋內重新隔了間暖閣出來。

辜七覺得眼皮沉沉, 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睜開, 此時康媽媽的臉便映入了眼簾。康媽媽本就是在辜七床邊上守著, 發覺她睜眼幾乎同時刻就出了聲。可此時的辜七卻好像還未徹底清醒,臉上尚且帶著倦意和懵懂。她隻看見康媽媽的嘴一張一合, 卻聽不見她抹著眼淚在說些什麼。

辜七自己個也想出聲, 卻發現整個身子都好像不受她支配了一樣。轉眼功夫,她麵前的那個人又忽然換成了裴池。

裴池幾乎是難以控製心緒,一雙眼眸目光深切的望著她, 眼尾微有些發紅。“七七……”他出聲喊她, 聲音中滿是不確定, 好似眼前的這一幕根本就是一場夢,唯恐自己這麼一問就要夢醒了。

辜七看著他,何嘗不是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她記得是跟他一起掉入淵穀的……張了張口,她發現雖是沙啞卻已經發聲了, 刹那眼眶也被眼淚給盈滿了,“殿下!”這一聲,真是要把人的心給揉碎了。

裴池便將她抱入了懷中,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她納入自己身體當中去, “醒了就好。”待感受到了她軀體的溫熱、呼吸的勻稱有力, 他這才好像鬆了一口氣。他“攤上”了辜七, 便要為她牽腸掛肚, 曆經生死, 很多時候也很無奈,可更多的卻甘之如飴。裴池深吸了幾口氣,複又念了幾回“醒了就好”。

拂玉同挽玉也一並跟著進了來,各個都歡喜得抹眼淚,康媽媽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快去請曲大夫來。”裴池這才回過神,他鬆開辜七,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好似千言萬語纏結在%e8%83%b8臆間,反而說不出口了。

辜七雖是醒了,可仍然有種天旋地轉般的感覺,曲堂山診治之後又開了幾計湯藥。方才有人去傳他來說是王妃醒了,他還著實震驚了一下,原是歇下了的,當即穿了衣裳提著藥箱來了。失魂症倒是能醒來的,可這麼快實在出乎人意料。曲堂山頭一次碰著了這樣的事,他癡迷醫術,便此時有些不願意走了,還想再細細研究研究。最後還是叫韶王趕著去了外間,讓候著有事再傳。

過了會,挽玉端著剛熬好的湯藥進來,拂玉在辜七腰背處塞了幾隻軟枕,好叫人靠的舒適些,也方便這會子喝藥。

辜七自從睜開眼見到了裴池之後就一直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昏過去之前的情景清晰而深刻的刻入在她的腦中——他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辜七便覺得他是淒冷雪夜中唯一照亮自己的曙光。倘若他不來,自己會是一個什麼光景?隻怕早已經是摔死在了深穀。在最後,她以為他們要一起死了,甚至是她連累了他。卻沒想到,等自己睜開眼時,她的殿下還好好的。

一念至此,辜七心頭又酸又脹,便又虛弱嬌軟的喊了一聲“殿下——”

挽玉可不知道那一夜那樣的凶險,還以為是她家小姐又不想吃藥想同王爺耍賴。要說她也是一番關切之心,隻恨不能辜七能快好起來下床蹦躂,便將藥遞給了裴池,“王爺,藥好了。曲大夫剛開的方子熬出來的。” 挽玉這些字都是說得清清楚楚的,還務必讓韶王殿下聽清楚這是剛熬好的藥,最好這會就喝了下去。

這兩日,辜七的藥都是裴池親自喂下去的,所以挽玉剛才也就很順手的遞去了韶王手上。他接了過來,便用裡頭的湯匙攪動了兩下,果真是剛起出來的湯藥,這會子直接喝下去隻怕燙口。

“先喝藥吧。”

辜七一開始還真沒發現這個,這下幽怨的瞪了一眼挽玉,心道她好個沒眼力勁,沒見著自己正要同殿下表心意麼,還端上那藥來煞風景。挽玉如何看不出她家小姐的意思,抿著嘴兒偷笑,拿眼神示意了下韶王那,頗有些旁的意味在裡頭。辜七是看的莫名其妙,等她再投去詢問的目光時,挽玉早已經垂下眼退開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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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再回轉過視線的時候,發現裴池正唇角帶笑的看著自己了。她覺得那笑就跟挽玉剛才的眼神一樣來的古怪,“殿下……?”

辜七見到裴池已經將藥碗遞到了自己的麵前,那氣味實在是怪嗆人的。“嬌氣”總得在有人寵著的時候才能顯露,真是越被人疼著哄著,越是嬌氣矯情。倘若再將她擱回到那個雪夜和沈括呆在一處的時候,辜七肯定會為了活命而自動自覺的將這整碗的藥喝個乾淨。她忽然想到沈括……眉頭不有緊擰了起來。

裴池見她盯著那一碗湯藥忽變了臉色,一副愁眉緊鎖的模樣,隻當她是這會又不想喝藥的緣故。隻是這種事他接連做了幾日,倒也十分熟練了。

辜七還在失神,沒想到韶王殿下忽然%e5%90%bb了過來,撬開了她的唇,還未糾纏兩下苦澀的藥就彌散在了自己的口舌當中……

裴池如此強勢,乾脆利落的喂完了第一口。

辜七真是意外極了,當下毫無血色的臉上也映出了緋紅……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看著裴池,眼眸中全是羞赫。那日在環城她發燒稀裡糊塗的那會,裴池也這樣喂她藥。雖是有過一次,可當時和這會卻還是不一樣的。辜七覺得自己的臉頰燙人得很,下意識的用牙齒咬住了下唇,眸色像是含著春波一樣。

她本就是容貌冠絕的人間姝色,病態中帶著羞澀,半嬌半嗔又有種亂人心智的魅惑。

裴池眸色漸深,半垂著眼簾冷靜了片刻才要繼續。而辜七一見他這架勢,忙自己個兒要接過碗,“殿下讓我自己來。”對於喝藥這種事,她何嘗這樣乖順過。

“好。”韶王殿下雖說是口中應了她,可卻是親自端著藥碗給辜七喂的。全天下,可還未有人能受過他這樣的對待,辜七也算是頭一份了。

辜七被他伺候得極為舒坦,枕在裴池的%e8%83%b8口不肯直起身,好像她這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才好。“殿下……”

“嗯?”

“殿下。”

“嗯。”

如此反複再三,裴池便笑喟著道:“我在這。”

辜七在他懷中微微抬起頭,一臉好奇的問:“那時殿下問的是哪句話?”她所指的就是那日在木橋上,他來救自己時所問的那話——“辜七!你忘記我對你說的話了嗎?當時情況緊急,辜七沒來得及問,可卻映在了她心中。

這不提倒還好,偏辜七居然還一臉正色的問,裴池遲了片刻淡色反問:“你同你說的那些話,你都沒記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