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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65 字 6個月前

的心。

隻是他的話並未能說完,坐在書案後的裴池已經用微寒的視線看了他一眼。單單是這麼一眼,張岐便已經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垂下眼睛決計不敢再說。

直等天黑了下來,裴池才揉了揉眉心,帶了幾分疲倦之色:“散了吧。”屋中的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外頭才有人進來回話,“王爺,剛才魏大人身邊的王副將來求見,說是王妃到了。”那人複述著這話,自己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語氣。王妃怎麼會來,王妃不是應當在雍州的王府麼?

裴池方才覺得有些累,眉宇緊皺的閉著眼,此時聞言豁然睜開,脫口問:“人在何處?”說話的功夫,他人已經從桌案後麵站了起來,徑直朝著書房外去了。

侍衛疾步追了上去,“已經讓太守周夫人安排了住處。”

議事樓外漆黑一片,唯獨前頭不遠處有一點光亮。羅絳容已經等了幾乎一個下午,以為還要等下去,誰知意外見到了裴池,歡快著上前:“三哥哥。”她見裴池腳步不歇,便又追著跟隨他走,語氣輕快又帶了忐忑。“三哥哥,你不要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裴池沒有應她這話,隔了片刻才道:“怎麼還在這?”。

這疏淡的語氣在羅絳容耳中變得低醇清朗,暗中歡喜她來了這些日子 ,終是有些效果了,真是不枉費她花這樣多的時間和功夫。再一琢磨,羅絳容從這話中體會到……他還是關心自己的,要不然怎麼會關心她為什麼不早些回去呢?

“我親手燉了湯,三哥哥你嘗一嘗好不好?”羅絳容要跟上裴池的腳步極為費力,何況她自己手中還提著食盒。

“你往後,不必花心思在這上頭。上回的事你知道錯了便好。“裴池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著她。

羅絳容根本不覺得自己上回有什麼錯處,可礙著裴池的麵,她再怎麼不服氣,也隻好忍下來。“三哥哥要真是不生氣了,那就喝一口我親手熬的湯好不好?”

裴池心中惦記著那人,一心想快些見到她,此時既沒閒工夫也沒那耐心,言儘於此便抬步離開。

“……三哥哥。”羅絳容好似不可置信,看著裴池離去背影,她目光裡漸漸被漫起了水霧。傷心之下連著手中提著的食盒也掉落在了地上,那熬得又白又稠的湯被打翻了一地。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遇見辜七她說的話,沒成想還真是被她說中了。

羅絳容臉色青白交錯的看著前方出神——其實這會,她心中再清楚不過裴池現在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羅絳容其實很羨慕那位鎮國公府出身的辜七,羨慕她的容貌,她的出身,似乎她什麼都要比自己更好,甚至是那道賜婚。如果她有那道賜婚……

她蹲下`身子,掩麵大哭了起來,悲傷難以抑製——自己明明是先認識他的,隻是缺了那一道聖旨而已。

太守府後宅,周氏這一下午可真猶如五內俱焚,她既是想要周全伺候好這位王妃,又是生怕稍微一個不當心就招了禍事。可她既然來了,韶王妃不發話,也就隻能小心翼翼的陪著。

晚飯過後,王妃在用茶,周氏她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平素也是能說會道之人,這會卻是跟著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要是早知道韶王妃要來,她如何敢安排羅絳容那事,此刻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剛說了讓你坐下來說話,怎麼還站著?”辜七語氣平和,將手中端著的茶盞擱了下來。

茶杯磕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響動,卻叫周氏臉色一白,當即跪了下來。這位王妃什麼出身,又如何受太後娘娘喜歡,她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試想誰能大度到不介懷旁人往自己夫君身邊安排人,想必京中來的新王妃更是嬌氣善妒,周氏已經能想到她要如何報複自己了。“王妃,妾身知錯了……妾身是腦子糊塗才會辦那等事情,求王妃寬恕!求王妃寬恕!”

正巧這時候,裴池從外頭進來。他來時匆忙,身上並未披鬥篷皮裘,一身藍地盤金繡雲蟒紋羅袍卻愈發將人襯得眉目疏朗,豐采高雅 。

“周夫人快起來,免得叫王爺看見了還要以為我在這欺負人了。”辜七朝著剛進來的那人瞥了一眼,也不多看,挪了目光同跪在自己麵前的周氏道。

“是……是妾身的錯!妾身該跪!”周氏誠惶誠恐,隻恨沒磕幾個響頭以顯自己的的誠心。

辜七便歎了口氣,微蹙了眉頭:“看來我的話,也是不管用的。”她當即起身,從跪著的周氏身邊繞著走了過去。辜七見裴池是靠著右側進來的,她這要出去就特地選了他的另外一側。可也不知怎麼的,韶王殿下就挪閃到了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非但如此,還半摟著辜七那柔軟的腰肢,“不必走,且聽她說說是錯在哪了。”

“我瞧著是沒什麼地方錯的。”辜七見他心頭就燃了兩簇火,見他居然還恬不知羞的來握自己的手,當即冷淡的抽了出來,神色倦懨道:“身子有些乏,王爺有興趣聽便自己聽吧,我要回屋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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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對著她這幅氣鼓鼓的模樣, 笑了一笑, 語聲低沉溫和:“好, 那便暫且不問了, 等你舒坦了再問。”

辜七不為所動, 反而擰起了眉頭,“王爺這話, 怎像是在說我無理取鬨?”她原本滿肚子不痛快, 可到底是當著外人的麵, 隻好多加克製, 再開口時稍微緩和了些許語氣,“我剛才不過是擱下茶盞, 太守夫人便跪下來了。還望王爺明鑒。”

“七七。”裴池見她對自己語氣疏遠得很,竟是口口聲聲的喊自己王爺。從最開始時起, 她就是喜歡稱呼她為殿下的。此刻,裴池依然捉回了她的手, 抓著不放,指腹在她掌心輕輕摩挲,放柔了聲音,又喚她。

這可是當著外人的麵呢, 辜七埋怨他如何還能這般……不持穩重。隻是她也是不願意在這時候駁了裴池王爺的顏麵的,厲色的話說不出來,隻能是凝視著他同他僵持了起來。

“彆動——”而裴池卻又往前一步逼近她, 雙手摟著辜七的腰將人環入了自己懷中。“就是要惱我, 也先讓我抱一會。”

辜七本以為自己這樣不知進退, 他過一會便要嗬責自己,誰知盼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那聲音不大不小,想來周遭的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屋中除卻太守夫人周氏,還有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一應低垂下頭去了。

“王爺原來也知道,我是在惱王爺。”辜七扭著掙脫不開,心中越是像燃了團旺盛的怒火。那臂膀實在有力,她不能如願離開,便隻好捶了兩下裴池的%e8%83%b8口泄憤。

對韶王殿下而言,這是花拳繡腿,根本無上大礙。他又喚了一聲“七七”,可辜七卻如沒聽進去一般,絲毫不予以回應。裴池便抓起了她那拳頭,俯下頭%e5%90%bb了一下,低聲哄道:“回了房,讓你打個夠。”

辜七圓睜著眼看他,被噎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裴池趁著她出神的功夫,又在她的手上親了兩下。

這樣的動作親昵而隨性,若是之前辜七必是要羞紅了臉,可現在她卻是說不出的滋味來。

那太守夫人抬眼偷偷看,這一見之下更是臉色煞白,渾身戰栗不止。先前她也是見到過這位韶王殿下幾麵的,遠遠看時隻覺得氣勢威儀,帶著與生俱來的驕矜自持。就連著她家老爺每每去見殿下之前也是總要輾轉不安,等見了之後必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勁用在公事上。這樣一人高高在上,待人疏遠有禮的王爺,竟然……

周氏是成了親的婦人,怎麼會看不出韶王殿下眼中濃濃的情誼,連著端肅的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起來。他又是這樣一個毓秀冠絕的樣貌,能被如此寵溺對待,也不知要修了多少輩子的福氣。再看那王妃驕縱的神色,儼然是受極了寵愛才會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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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先前還留了那麼一絲幻想,眼下親眼見到了,便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錯。她怎麼就會以為羅家那小姐同王爺會有什麼?當真是昏了頭!

“王妃!都是妾身的錯,都是妾身自作主張!”周氏跪著朝著兩人膝行去,極害怕因為自己辦的那樁蠢事而連累了她家老爺。“王妃若想要責罰,就請責罰妾身一人!”

辜七叫周氏的哭聲給拉回了神智,側著頭看到她的模樣擰眉。她今日的怒氣,絕大部分同她是沒關係的。“夫人起來吧,我從未說過要罰你什麼。”

周氏卻不敢起來,這是她辦了錯事,倘若王妃不罰她不出了這口氣可怎麼好?進而哭著哀求了起來:“妾身真的知錯了,妾身不該……不該……”

辜七歎了口氣,怎麼自己真心誠意說的話她卻不肯信呢。無奈,她隻好看了一眼裴池。

裴池卻道:“她的確有錯。”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讓人起來了。

這樣的說辭實在就讓辜七不舒坦了,她盯著裴池,被他氣得身子都在微微打著顫,“怎是她的錯了?王爺也太會推……”推諉!

她看著裴池,倏然之間什麼力氣都沒有了,辜七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同他在這生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氣在何處,不過是見著自己生氣了,便一味的欺哄她而已。

辜七心中像是被人翻攪著一般,越想越生氣,最後神色極為冷硬的推開裴池,提裙跑了出去。

拂玉剛收拾好屋子便見到小姐跑了進來,一麵往裡屋去一麵飛快的喊道:“快關門!”聲音中隱約帶了哭腔。拂玉鬨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心急之餘也趕緊去將房門合上,誰知還未完全閉上,就叫人從外頭給抵住了。她從那未合上的縫隙裡朝外看了一眼,見是王爺當即退後了幾步讓開了。

“王爺——”拂玉欠身,詫異她家小姐同王爺這是怎麼了。

辜七撲著臥在床上,聽見拂玉的這麼一聲,幾乎是立即回了頭嬌聲喊道:“你出去!”

“七七。”裴池卻依然走到了她的床邊。他出聲喊她,見她不應聲,則又將聲音略微沉了兩分。可不一會兒,聽見傳來的幽幽弱弱的哭泣聲,裴池的心又軟了下來。

裴池再不依著她的性子胡鬨,將她翻了個身對著自己。

可辜七根本不願意見到他,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流下。“你走,你走!”

比起之前在外麵,辜七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