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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冠京華 粟米殼 4351 字 6個月前

竟然心想事成了。

辜七看著他沉%e5%90%9f了片刻,也想透了他為何如此回絕,抬手挽了一下發絲,低聲道:“我不勉強你。”

乍聽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便是要照著方杭自己所說的意思來。這會他要回他的監獄去,辜七不強留。

非但是拂玉這樣以為,章安和那兩個侍衛這麼認為,就連著方杭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可等到他回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兩步,忽然就停駐了腳步,他仿佛是刹那之間想到什麼……側過頭問:“你不勉強我?”

“是。”辜七越發肯定的回他,“我不勉強你。”

方杭知了她的意思,又去想了想,這才下了決心:“那……你的條件極好,我還是不去牢房了。”

拂玉在一旁聽得是雲裡霧裡,隻是最後方杭的話她卻是聽明白了的。怎麼……怎麼剛要走的,這會就又肯留下來了?“小姐,他到底是來路不明之人。”、

“我家就在隔壁峰宜城宋家村東麵…………”方杭與拂玉說道。

拂玉叫他氣得咬牙,又道:“那什麼過目不忘的本事,都是他的一麵之詞!誰知道是不是他編造出來的!”

方杭隨即打開自己背後的包裹,將裡頭一套早已經用得是破破爛爛的文房四寶鋪在了地上,而他也順勢蹲坐在了地上。“姑娘可一試。”

辜七忍不住笑,見拂玉氣呼呼的模樣便道:“你去寫個字試一試。”她身邊的這些丫鬟都是讀過書會寫字的,拂玉自然也不例外。

“你可瞧清楚了。”拂玉過去接了筆,惡狠狠地說,速速寫了個“妄言妄語”四個字。

方杭目光在她的字上停留了片刻,下一瞬動作輕巧的將那一張宣紙折了放在了一旁,而自己則是在另一張紙上寫了那幾個字。拂玉就蹲在他麵前,一開始還不以為意,隻用眼尾餘光時不時的掃著,哪知道等那人寫完第三個字的時候,她自己已經被驚得轉過了眼正視。

這一看不得了,拂玉身上的寒毛都要為此而立了起來,“這……這怎麼會……?”她回過身看了看辜七,微微張開了嘴,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過了半會她又將那自己原先寫的那一張重新展開,和方杭寫的放在了一處。

“一模一樣?!”

這正是方杭的厲害之處了,隻要是他見過的字,自己便都能記在心裡頭,屆時再重新寫一份,那相似的程度足以以假亂真。

世間並不是沒有專門從事仿製筆跡之人,可多有諸般限製。就算是有這樣的能人,也早就叫達官貴人給招了當門客給養了起來。隻是,有這般本事的人,行的也都是見不得光的事兒。

這也正是方杭害怕忌諱的地方,他平日用這本事寫幾個字的匾額倒使得,可真要被人養了起來,也知道多半是讓他做那種缺德事情的,如何能不擔心。

因而剛才辜七說不勉強他,他才回轉了心意。

辜七也走了過去查看,饒是她先前就看出了這少年的不同尋常,卻也才真正認識到了他的厲害。這時,她心中還真有幾分歡悅,覺得能遇到這人還真是意料之外。

辜七先前是對這少年起了同情之心,實在也沒打算自己要帶這人回去做什麼,可她不知,卻不代表裴池也不知。辜七覺得自己對韶王殿下用心極了,居然還給他招攬了奇人,這天底下除卻他之外,她還對何人如此用心過。

晚間掌燈時分,拂玉早早就服侍了辜七用了飯,正在那收拾碗碟準備撤下去時,曲瀟敲門進來。她這是要將重新配好的藥膏呈送給韶王妃。

辜七歪在小榻上幾乎就要睡著,瞥見那東西時,不覺精神就旺了些,凝了一眼才軟聲道:“我這還有呢——”

曲瀟這是奉了韶王的命,自然不會不遵從,“王爺吩咐以後每日王妃用藥都要阿瀟監督。”

“他真這麼說!”辜七半點瞌睡的意思都沒有了,當即坐正了起來,臉上滿是羞憤之色,因為震驚連著話都氣急的磕巴了:“他、他真這麼說的?”

曲瀟可是如實複述,隨即也明白了是她的這話太有歧義,怕是讓王妃想岔了,忙解釋了道:“阿瀟隻是每日檢查藥膏的剩餘。”

這麼一說辜七才稍微好受了些。剛才嚇得她幾乎都以為韶王殿下疑她又在上藥的事上敷衍了事,找了人當著麵監督自己上這個藥。倘若真是如此,辜七才真是要同他翻臉了。悻悻然了半晌,她見曲瀟就站在自己跟前絲毫沒離去的動靜,隻好岔了話題問:“殿下走的匆忙,還沒來得及跟我說雍城王府的事,阿瀟可願意同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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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瀟之父曲堂山早年就叫韶王收入麾下, 而她也時常給王府中人看診,府中一些人事她倒也清楚。聽辜七這樣問,也沒推絕的的理由,理了理思緒回道:“王府除卻王爺外, 平時打理事宜的便是秦姑姑。秦姑姑是原先宮裡頭跟著王爺一道來封地的,王爺平時很敬重她。還有就是昌成業昌公公,也是原先宮裡頭就伺候王爺的。王爺給他二人都在府中安置了院兒。”她說的極慢,說完一句還會停頓片刻,似乎是在仔細思索:“嗯……除此之外,其餘倒是沒有什麼了。”

曲瀟說完見王妃神情若有所思,心下一動便又繼續道:“昌公公為人古板不苟言笑, 可隻消把事做規矩了, 他也是好相與的。而秦姑姑人則是更和善了,對府裡上上下下都好, 也從來都不拿架子。”

拂玉在那邊已經把桌子給收拾好了,聽著這話忽然插了話問:“小姐明兒要重新換一身衣裳麼?鎮上怕沒好的,倒是可以明兒到雍城裡去看看,屆時咱們晚幾刻進府就成了。”

要說辜七先前是被裴池直接帶出府的,半點都沒收拾東西, 也不過就是後來在路上潦草置辦了兩身尋常衣服。這下拂玉提了這事, 辜七還真認真的垂下頭看了幾眼自己的打扮, 思付著道:“我瞧著倒還好, 沒必要重新置辦了。”若是新換了衣裳便顯得過於鄭重了些, 反倒不妥。辜七又問了秦、昌二人的喜好, 等明日入了府,必然是要準備些東西分賜下去的,旁人能隨便打賞,可這二人到底不同。

好在這些都還是曲瀟知道的,她便回說:“秦姑姑平素愛調香,她調出來的香是世間一絕,而昌公公……嗯……倒好像也沒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若真要說一項,要就隻有……侍弄花草了。”

辜七點著頭記下了下來,她這邊話是問完了,卻也著實忘記了曲瀟來的初衷。因此過了片刻很是詫異的看了站在自己身邊還未出去的曲瀟一眼,那神情像是在反問她留在此處難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曲瀟也有些尷尬,隻好垂了垂眸道:“王妃,王爺囑咐阿瀟要……”

“咳——”辜七便咳嗽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這事我心裡有數。他如今人也不在這,你不必一定依著他的話來。”末了更是直接了當了道:“你先出去吧。”

“是。”曲瀟夾在這兩人當中,何嘗不是左右為難,按照道理她是應當聽王爺的吩咐才是。可她也是親眼瞧見了王爺對王妃的看重,再則如今王爺可不在自己麵前,權衡再三還是應了王妃的意。

拂玉見人退了出去,便以為小姐是惱了曲瀟,就過去幫著說話道:“小姐彆怪瀟瀟,她也是依著王爺的意思行事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跟她無關,我不過煩那人罷了。”辜七又歪下`身子靠在小榻上,腰下墊著手枕,占儘了風流姿態。因著經了人事,褪去了些許稚嫩,此刻更顯得瑰姿豔逸,光豔奪目。她眉頭輕輕擰著,薄嗔的話從紅潤的嘴唇中吐出,叫人覺得半嬌半惱。

拂玉忍不住笑著打趣,“小姐,你這到底是不是在怪王爺呀,奴婢怎麼覺得你是一副受用的神情。”

“胡說!”辜七佯怒的打斷了她,為此還不惜斂了斂神色,斜斜的瞪了她一眼道:“他這麼不信我叫人盯著我,我怎麼還能受用?”

“奴婢倒覺得……王爺這是關心小姐。”

辜七如今竟還有些說不過她了,氣噎之後轉而幽幽歎了一句道:“你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便將心都向了過去嗎?”

“小姐,奴婢才沒那樣!”拂玉急忙同她解釋,哪曉得辜七原本就是逗她玩的,主仆二人又說了好一陣的笑。

待到翌日清早,一行人動身,至雍城東陽門下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進了城也不做耽擱,穿過外城直接入了內城。辜七可還頭一次知道原來州城也能如京城一般——外城套內城的。先前她在馬車中就已經忍不住掀開簾子朝外看了,兩側都是熱鬨的商鋪,夥計掌櫃招攬客人的聲響不斷。此刻正值用飯時辰,客棧飯館裡飄出叫人味蕾大開的香味。走街過巷的挑擔郎來來去去,街角處還有簡易撘起的食棚茶肆……

辜七看哪裡都是濃濃的鬨市景象,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相較於京城倒也不差。馬車走的快,她便好像好像自己的一雙眼怎麼都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景致,實在是覺得哪兒都是新奇的。

不多時,馬車便停了下來,章安在外頭出聲:“王妃,到了。”

接著,便有人從外頭掀開了厚重的車簾子,大片的光亮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幽暗的車廂。辜七怔愣了一下,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奇異的念頭。

韶王自小離京來了封地雍州,其實這才算是他真正成長的地方。辜七這一刻才覺得,她自己是要真正徹底走進他的人生了。

斂了斂心神,辜七彎腰從車廂中出去,梅色釘珠緞鞋的軟底才剛落地,便聽見一陣洪亮聲響:“恭迎王妃回府。”這聲音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想必是出聲之人眾多。可即便如此也沒顯得嘈雜和含糊不清,反而叫人覺得齊整。她循聲去看,果然看見寬闊的王府正門跪了嗚嗚泱泱一群人,饒是她從出身鎮國公府,也叫這等氣派也驚了一下。

辜七頓了片刻,目光沉著從容的掃了一眼,隻見朱紅大門上綴了縱九橫七的金黃門釘。黑色金絲楠木匾額寫了“敕造韶王府”這五個燙金大字,高高的掛在門上,威勢重重壓得人不敢直視。而台階下是兩座漢白玉石的石獅子,怒目圓瞪、威風凜凜,令人望而卻步。

那一群人跪在大門前,此時鴉雀無聲,隻叫人覺得規矩守禮。

辜七緩步往前,拾階而上,在為首領頭跪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