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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離開時一樣,長石上仍舊是一醒一睡兩個人。隻不過不同的是,之前清醒的蘇葉子,此時眼睫無力地垂著,麵色有些蒼白地躺在長石上,從頸部開始被旁邊的人托著,墨色的長發從托著他的那人的僧袍袍袖上垂了下來。

而之前昏迷的雲起,或說托著蘇葉子的後頸、穿著僧袍的那人,此時就伏在蘇葉子的身上。

他在親%e5%90%bb被自己托抱在懷裡的人。

那個%e5%90%bb看起來忘情而投入,帶著氣勢迫人的掠奪和攫取。以致即便被人打擾,居於上位的男人仍舊隻是掀起眼簾靜默地看了空明一眼,然後就垂下去繼續親%e5%90%bb身下人嫣紅而柔軟的唇瓣。

而就是在這一眼裡,空明回神過後的怒氣被凍在原地。

……不一樣了。

那個男人——蘇葉子的那個徒弟的身體裡,……一定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哪怕明明這個人在外觀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空明還是本能地察覺,與之前在四門會比上見到的,那個低眉順目地站在蘇葉子身後、即便偶爾眸光危險也還隻是個年紀稚嫩的青年已經完全不同——此時伏在蘇葉子身上的男人,已經完完全全地成為了另一種存在——

是一丁點真氣和神識都沒有外泄的一次注視,就能讓他感到致命威脅的另一種存在。

“——你是誰?!”空明周身氣勢暴漲,真元鼓騰著他的僧袍,連聲音都有些嘶啞。

然而承受著這一切氣勢壓迫的中心——長石上的男人好像對於他的存在,在之前那一眼看過之後就已經毫不在意。甚至在空明的話音裡,那人也隻是抬起扶在蘇葉子腰身上的右手,輕輕地捏住了蘇葉子的下頜,讓對方唇齒微啟,供自己更儘興地探入舌尖勾著對方的繼續饕餮放肆。

這一%e5%90%bb愈發激烈而情色,居於上位的男人眼底深埋著刻骨的欲望,好像恨不能將身下的人拆吃入腹去。

顧忌那人懷裡的蘇葉子而無法出手,麵對著這一幕的空明懊惱地轉開了視線。

而那恣肆曖昧的親%e5%90%bb聲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到空明幾乎要忍不住動手的時候,他聽見長石那兒傳來男人低啞深沉的一聲喟歎,帶著饜足而又貪婪的笑音:

“我的,葉子……”男人以指腹抵上蘇葉子的下頜,然後輕輕地撫弄過被自己肆虐得有些紅腫的唇瓣,笑意與欲望在眸裡深淺起伏,“我真想把你……”

“……!”

即便餘音未儘,空明也把其中根本不加遮掩的欲念聽得分明,他終於忍不住再次把冰冷的目光落過去:“你到底是誰?!”

男人仍舊沒有理會他,站起身來,將長石上的蘇葉子橫抱進懷裡,然後往花叢外的小徑走去。

路過空明身旁時,雲起的步伐稍頓,他勾著唇角,目光極儘溫柔地看著懷裡的人,出口的聲音卻讓站在一旁的空明不寒而栗——

“四門會比,我見過你。……才活了七百三十年的小家夥,見了長輩,要知禮。”

說完之後,任空明眸子微栗,從始至終沒有多看對方一眼的雲起抱著蘇葉子往花叢外走去。

一絲墨色的靈氣包裹著%e4%b9%b3白色的真元離體在前,那些靈動的花草仿佛是見了什麼絕命的宿敵似的,紛紛伏倒向兩邊去。

空明甚至能夠聽見,那些初生靈性的花草畏懼的哀哀低鳴。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

走到天燭台的邊沿,即將踏上蹊徑的男人驀地步伐一頓,這一次他揚起視線,隔著瑟瑟縮縮地伏倒的花叢,望著天燭台中央看向兩人的空明,眼底一絲邪獰的笑意掠過:

“不是你的,不要惦念;多看一眼都不要。”

男人轉身踏上蹊徑,身影消失,而餘音猶在——

“若是不小心給菩提寺帶來滅門之災……你還年輕,承受不起;這兒的其他人,也不行。”

第77章 你這是給吾哭墳嗎

雲起抱著蘇葉子下天燭台, 行至半路, 遇見了一個提著長長掃帚的老僧人。老僧人就站在小徑的青石板上, 手裡的掃帚一下接一下,帶著玄妙的韻律, 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雲起的腳步停住。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懷裡人的眉眼鼻唇上,那一點點摩挲過每一個弧度的目光若是讓旁人看了,大概也會忍不住心裡微栗。

然而老僧隻是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抬起頭來:“施主好些了?”

他似乎絲毫不覺得那拾級而下的兩人之間的氛圍, 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吾好不好……”男人終於將視線從蘇葉子身上移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帶著妖異而危險的笑意, 涼涼地落在老僧的身上,“你不知道?”

“……”

視線撞上那黑沉得似乎不允許半點天光透入的眸子,老僧臉上笑意一淡,心道果然,便垂下頭去念了幾句佛號, 然後鬆開掃帚, 任它滯於空。老僧雙手合十,神情間似有大悲之意:

“……戾天陛下。”

雲起聽聞這個闊彆已久的稱呼, 唇角弧度上揚了幾分, 而瞳子裡魔氣氤氳更甚:“吾以為,一千多年前, 所有知吾身份的仙修都已經死在埋伏吾的天魔穀中了。看來,還是有殘活的……真是令人興奮啊。”

這平靜到極致,絲毫聽不出半點興奮的尾音落時, 雲起的右手上,黑戒一聲令人色變的厲嘯頃刻之間破風而起。同時,三人身周百丈之內的雲海,在這一聲厲嘯間,如同憑空蒸發,刹那之間就被生生震滅,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令人脊背發涼的殺意並沒有讓老僧退避,他花白的眉毛輕輕地抖了一下,一旁的掃帚被他握緊了撐在地麵,青筋在他枯槁的手臂上綻起,陳厚的真元在他經脈裡瘋狂的運轉起來。

然而就在此間,雲起懷裡的蘇葉子似是受了擾,眉梢輕皺,有些不耐地低%e5%90%9f了一聲。

於是眨眼之間,這方天地裡的殺氣悉數被始作俑者收斂一空——雲起低下頭去細細地把蘇葉子的神魂和身體都查探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安心下來。

……這可是世間唯一的他的葉子,真出了差錯,一整個菩提寺都換不回來。

確定蘇葉子無恙後,雲起重望向老僧,臉上令人心中寒栗的笑意已淡去,唯有那雙眼瞳裡還是絲絲縷縷的邪肆魔氣:“你們仙域四門欠吾的,可不止一條命。你也不必急於赴死……來日方長。”

這一次,不等老僧開口,雲起的身形倏忽一動,原地兩人殘影散去,老僧目光凝重地回頭往山下望。

那兩人已踏著青石板,漸漸沒入雲海裡。

——

雲起再進太行城的架勢,比起上一次,可以說是高調得多了。

至少隻要是他行經之處,沒哪一個不是十分好奇地把目光從被他抱著的蘇葉子身上移到他身上,驚豔了一會兒之後才會回過神來,然後被他掃過一眼,莫名栗栗當場。

雲起走過之後,整條長街的人都開始議論——

哪裡來的那麼好看的人?

長得那麼好看,怎麼偏偏卻有那麼重的邪戾之氣?

隻不過當事人對這一切漠不關心,除了偶爾以視線警告一下那些眼神火熱的凡人之外,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懷裡這人的身上——

不管是本態還是靈態都沒有看出來啊……當初軟乎乎又傻乎乎的葉子,怎麼千年不見,就出落成這麼漂亮得讓人想一口吞下去的樣子了呢?

於是,當景七聽了下人的通報,說一年多前來府中做客的那位雲起公子回來了,他忙慌地趕到正廳時,就見坐在那兒的男人盯著懷裡昏著的蘇葉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一定是我眼花了……

景七給自己做好心理疏導,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給雲起作禮。

能見到陛下安然無恙地回來,似乎也沒被老和尚們誑在菩提寺,他還是極為高興的——

“您能安然回到太行城,實在是我等之幸,不知您之後——”

“……景七。”

他的話音被男人不耐煩地打斷,然後景七就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男人揚起臉來,眼底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魔氣繚繞的笑意——

“你是在仙域待得太久,如何跟吾說話都忘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景七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僵了很久,然後才驟然回神,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下去,酸澀的灼熱瞬間浸沒了他的眼眶——

“陛下——!!”

已經一千多年了……

他等這個人,已經等了一千多年了——等得撕心裂肺、等得萬念俱灰、等得恨不能生撕了當年的叛徒活嚼了他們的血肉……

是這個人把他從唾罵與厭棄的汙物裡帶了出來、是這個人教會了他第一段口訣和第一個術法、是這個人讓他知道活著不是為了死去、是這個人如兄如父地護著他們長大……

天下人都說他的陛下已經死了。

他不信——

他當然不信!——要他如何相信,那個因為他們被欺而與整個神血獸族為敵的陛下會死去?!那個滿身鮮血卻能擋在他們兄弟九人身前奮殺對敵的陛下會死去?!那個當年站於天魔峰頂,指著仙域與他們笑言“終有一日,吾會帶你們到南天儘頭”的陛下——會、死、去?!!

——那是他的陛下啊!

是他發誓要用命去效忠、哪怕最後一滴血都流乾也不會背叛的陛下!

他的陛下……怎麼可能會……死在他們的前麵……

“陛下……”景七伏在地上,額頭抵著手麵,七尺男兒痛哭得難以自抑——“陛下……”

雲起看了看懷裡眉梢微蹙的人,又看了看堂中伏地痛哭的景七,最終隻以真元隔出一個罩子,將蘇葉子護在裡麵,然後等著跪在堂下的人把這一千多年的恐慌和不安都哭個酣暢淋漓……

等景七哭了半個時辰,卻還沒有停歇的征兆,雲起終於不耐地揚起了眉峰——

“你這是給吾哭墳嗎。”

堂下還是抽噎,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平靜下來。

“陛下……”即便禸體已經修到了一定火候,哭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景七,那雙紫瞳的眼睛還是有點腫了。

雲起輕嘖了一聲,望著景七的目光裡帶著不遮掩的嫌棄:“隔了一千多年,你就讓吾見到你這副樣子?”

“……景七給陛下丟臉了。”

景七羞愧地把腦袋埋下去。

“囚牛來過?”察覺城主府中殘留的一絲氣息,雲起收回視線,問道。

景七忙點頭:“對,大哥剛離開幾日……可惜他沒能等得及您回來,我們……”

說著話,景七的眼眶又微濕。

“等得及做甚?”雲起望他一眼,唇角微掀,口%e5%90%bb嘲弄,“等你們在吾麵前抱頭痛哭?”

“……”

被等了一千年終於見到的陛下毫不留情地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