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恩公!”後又未瞧見想見的人,那聲音便又問道:“恩公呢?”
晏秋對君琰笑笑,撤回手,轉身掀開簾子下車,“劉將軍一如往昔,倒是讓在下頗有些感懷。好久不見。”
旁人見劉正出來,還未打招呼便聽到劉正叫了聲。他嗓門又大,隔得近的有種耳朵都聾掉的感覺,此刻見晏秋下車,一時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劉正聞聲看了過來,見到晏秋,眯著眼睛認了認人,瞧見晏秋比了個手勢,瞬間確定下來,一臉高興地走過來。
還未張口,便看到君琰自晏秋身後下來,無聲無息,卻又氣場強大讓人無法忽視。
二人都是習武之人,隻這麼一眼,劉正便知此人不是善茬,渾身緊繃。
晏秋在此刻笑了一聲,化解這瞬間繃緊的氣氛,道:“這是我夫君。”
君琰默默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劉正:“哦,見……嗯?”
他剛剛沒聽錯吧,夫君?嗯?
難道他一直以來錯認了恩公的性彆?
那實在是太尷尬了!
晏秋微笑,“亦琛,這是劉正劉將軍,曾與我有一麵之緣。”
君琰麵不改色的點頭,“劉將軍。”
劉正傻眼,看看晏秋,再看看君琰,“啊、哦……如何稱呼?”
“唔,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晏秋此前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也犯了難,歪頭想了許久,道:“就叫他教主吧。”
劉正:“……”
晏秋:“劉將軍,可否移步?我有些話……”
劉正回神,側身道:“啊對了,恩公快請。”
於是一行人在眾人注目下,進了將軍府。隨後劉正便讓門人關上了門,道是今日有貴客,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打擾他。
將軍府內與尋常人家的小院沒有太大的區彆,倒是偶爾能看見牆邊的兵器架,乍一看感覺像是隨時隨地都能打起來一樣。
瞧見晏秋注意到那些兵器架,劉正笑了笑,道:“這裡不比京城,總是有那麼些個人喜歡闖進來,在這裡放個兵器架也是為了方便府中的將士隨時迎戰。”
晏秋問了一句:“那萬一被對方取了呢?”
劉正噎住,想了想,“那、那他也不可能全拿了吧。”
“嗯,也是。”晏秋淡笑道:“我不懂這些,所以多嘴了。”
“沒有的事。”劉正朗笑一聲,下意識想伸手拍拍晏秋的肩,察覺到君琰的視線後又收回了手。
一時無話,劉正親自領著晏秋到了書房,進門就看到一個沙盤,兩旁又是兵器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武將的書房都跟兵器庫似的,反正晏秋瞧著覺得好玩,多看了幾眼。
劉正讓仆人下去煮茶送來,邀了晏秋與君琰坐下,欲言又止。
晏秋笑意盈盈,“劉將軍可是意外?”
“是有些意外。”劉正沒有否認,目光有些飄,不知要放在哪裡才好,“冒昧一問,恩公您原來是女子身份嗎?”
“嗯。”晏秋淡定點頭,在劉正露出震驚神色的同時,解釋道:“目前是女子。蕭秋你可知道?”
“蕭秋?”劉正搖了搖頭,“恩公原來姓蕭麼?”
“不是。”晏秋眨眨眼,並沒有說自己的真名,而是道:“蕭秋是女子,與衛天教教主成婚,我現在便是蕭秋。”
劉正:“……嗯?所以恩公您是女子?”
“不是。”
“嗯?”
剛剛不還說是嗎?到底是還是不是?
晏秋:“我是男的。”
劉正:“……哦。”
繞不清楚,劉正乾脆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轉而道:“恩公要來此處,怎麼也不派人與我說一聲。若不是門人來報,我還不知恩公已經到了。”
“臨時決定,便沒有提前說。”晏秋嘴角始終帶著笑容,溫雅謙遜,“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隻是想著來都來了,便來看看你。”
“恩公倒是來得巧,再過幾日,我便要回京。”劉正說著,感慨一聲,“還好家裡婆娘收拾東西慢了些,不然我便碰不到恩公了。”
“無妨,有緣自會相見。”
“說的也是,當年若不是恩公,我劉正也活不到今日。這也是一種緣分。”
後兩人淺談敘舊,待下人上了茶水,又有人將劉夫人準備的點心呈上,晏秋便有意識地將話題轉移到他想說的事上。
聊著聊著,晏秋道:“劉將軍此次可是與四皇子一同歸京?”
因丘謙是梁王幕僚,晏秋知道此事,劉正也不覺得奇怪。梁王也曾是個武將,後陛下登基,梁王便成了梁王。雖然如此,陛下卻沒有奪了他的兵權,許是因為兄弟情深。
說來,劉正的上司還是梁王曾經的下屬來著。
聞言,劉正點頭,“若是不出意外,我應當是與四皇子一同歸京。”
晏秋笑容微斂,露出一些愁緒,“有些話,旁人不好與將軍說,我卻不忍將軍……”
說著,卻又頓住,向劉正要了紙筆。
劉正不明所以,卻隱約能感覺到晏秋要說的是極重要的事,看一眼門口的方向,起身為他拿了紙筆來。
晏秋問了一句:“將軍近些年可有好好習字?”
劉正被他救下時,小兵一枚,大字不識,除了一身不知道打哪偷學的功夫之外,啥都不會。還是晏秋那時候無聊,瞧著隔壁私塾一群小孩在識字,做主把劉正塞了進去,強行讓當時已經十幾歲的劉正跟著一堆小屁孩一起開蒙。
後劉正傷勢痊愈,晏秋便放了人,此後倒是聽說劉正沒有落下那點功夫,漸漸的也看起了兵書。
聽他這麼問,劉正也不生氣,嗬嗬笑了一聲,“有的,我沒事就拿著你說的那幾本兵書看,倒是學了不少東西。”
如此晏秋便放了心,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劉正看完,有些不解:“這?”
晏秋:“……”
習慣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想說的東西,結果遇上一個看不懂的,晏秋就……噎住了。
沉默片刻,看著劉正一臉茫然,晏秋輕歎一口氣,側頭問君琰:“周圍可有什麼人在?”
君琰:“但說無妨。”
晏秋便放下了心,一邊拿起桌上的紙慢慢撕碎,一邊與劉正道:“四皇子此前遭遇兩次刺殺,此次在邊境待的好好的突然被召回,劉將軍以為,是陛下突然心血來潮想見見自己的兒子嗎?”
他如此直白的談論起當今天子,劉正倒是被唬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門口,猶豫片刻還是沒有關上門,道:“此話怎麼說?”
“將軍此行若是與四皇子同行,可要千萬小心,莫要卷入是非裡。”
劉正:“恩公是讓我不要與四皇子同行?”
晏秋:“……”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劉正的腦回路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呢?
第100章
後在晏秋循循誘導下, 劉正終於領會了晏秋話裡的中心思想,皺眉,“一次兩次便罷了, 怎麼還會有第三次。”
若此次真有人要刺殺四皇子, 四皇子無事倒也罷了,若是出了事, 即便隻是受點傷,劉正的處境都不太好。
所以不管怎麼說, 劉正此次都必須要保護好四皇子。
晏秋的目的便是在此。
他就是擔心劉正腦筋直想不到這些, 但是沒想到這人腦子是真的直, 真的沒想這麼多,隻當是跟四皇子順路。
保護倒是要保護的,隻是沒有想那麼多。
若不是晏秋提醒, 劉正還真沒把這事當回事。
可若是現在說不與四皇子一起歸京……
晏秋會讓這種事發生麼?
當然,晏秋對劉正手底下的士兵不了解,對於不了解的人,他並不會賦予太多的信任。
走此一步, 隻是讓某些事稍微過一下明路。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見劉正明白了,晏秋便沒有多留,婉拒了對方讓他留下用餐的邀請, 收回那小小的令牌後,便與君琰離開了將軍府。
上車後,晏秋就往君琰懷裡一坐,享受著人體暖身寶, 嘴裡道:“我想與劉將軍一起上路,亦琛你覺得如何?”
君琰輕輕抱著懷裡的人,垂著眸注視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手,拉著晏秋細長的手指把玩,“你想去就去,本座陪你。”
晏秋側頭,看著君琰的側臉,臉未笑,眼裡卻蕩漾著笑意,“亦琛不問問我想做什麼?”
“你若是想說,自然會說。”君琰說著,被晏秋在臉上親了一口,側頭看他,“本座不想逼你。”
晏秋彎了眉眼,身體整個兒放鬆下來,靠在男人懷裡。
“若是在幾年前,我可不會想到會有這麼輕鬆的日子。”
君琰聞言,動作一頓,隨後與晏秋十指交握,嗓音低沉,“不操心這些,你比誰都輕鬆。”
晏秋聞言,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君琰說的沒錯。
若是晏秋不去管這些事,他能過的比誰都輕鬆。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說不管就能不管的。
晏秋大可以真的做一個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樣樣不落,讓自己過的比誰都舒坦。
但是他做不到。
殺父之仇不報,枉為人子,這是其一。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是其二。
雖然現在的國已經不是蕭家的國,但這是蕭家打下的江山,晏秋作為蕭家後裔,能保它一日安穩,就要承擔一日的責任。這是蕭家的祖訓。
因為這個,晏秋還被係統說過中二,雖然晏秋也不懂中二是什麼意思。
有時候人活得太累,就是自己作的。
晏秋就是這樣。
但是他後來懂得如何在生活中找樂子,又不是被強逼著做這些事,所以性格還不算太扭曲。
大概。
晏秋不回答君琰,君琰便也沒有多問。
後兩人在客棧住了幾日,待到劉正啟程前往說好的地方與四皇子彙合那日,晏秋才懶懶散散地跟著君琰出了門。
北地太冷 ,晏秋寧願窩在房裡跟君琰親親我我,也不想出門吹冷風。
這日淩晨開始,天空便開始飄雪,劉正他們起的又早,天都沒亮,導致晏秋也是清早就爬了起來。
天冷的好處就是,晏秋清醒的更快一些。
晏秋出門時與君琰對比相當的明顯。
一個穿的嚴嚴實實,披著披風像一個準備在雪地裡打滾的球,一個照舊是瘦瘦高高,在行人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一胖一瘦搭在一起,十分的明顯。
因為穿的太多的緣故,晏秋被君琰抱下樓時,那畫麵讓人忍俊不禁。
他們踩的時間倒是剛剛好,劉正剛吃完早飯,見晏秋進來,瞧著他那臃腫的模樣愣了一下。
前幾日見到晏秋的時候,晏秋還看得出是個人樣來著。
晏秋似渾然不覺,對他微笑示意:“劉將軍,早。”
“早。”劉正打了聲招呼,視線落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