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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該不是遇到劫道的了吧!”馮氏慌得六神無主,若是來京城之時,他們母子二人身上就幾個銅錢,自然不怕什麼劫道的了,可如今他們身上帶著那麼多財物,怎麼舍得被那些劫道的搶去啊!

“娘,怎麼辦啊?”李小樁驚恐地看向馮氏,甚至因為害怕,手不停地哆嗦。

馮氏畢竟有些生活經驗,她從包袱裡取出一些碎銀拿帕子包了,塞到懷裡,再一腳踹在李小樁身上:“快下去,這包東西,可不能告訴他們!聽到沒有?”

外麵又響起那男聲,隻不過語氣不耐煩多了,李小樁無奈,隻得戰戰兢兢地下了馬車,而馮氏也隨之一起下了車。

外頭有七八個蒙麵的男人,車夫縮在一旁,一句話不敢多說。

“你們可真難請啊,我還當你們要我說第三遍呢!”為首男人道,“乖乖的,把銀子都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否則,嗬嗬……”

“大爺,我跟我兒子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苦人家啊,真的沒什麼銀子,求大爺放過我母子二人吧!”馮氏膝蓋一軟,忙跪下懇求道。

那為首的男子仔細打量著二人,冷笑道:“你們這不是穿得挺好的麼!還窮苦人家,騙鬼呢!給你們一次機會,立即交出銀子來,否則有你們受的!”

“不是不是啊大爺,這身衣裳是我們母子偷來的,我們真沒有錢啊!”馮氏慌忙道。

他們這幾日在小六的帶領著吃喝玩樂,自然把破衣爛衫都給換了,如今他們穿的,還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馮氏也想不到彆的借口,隻能說這些衣裳是偷的了。

而李小樁隻是縮在一旁慌得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好啊,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為首男子一聲令下,他的同伴們一擁而上,一個個如同禿鷲似的分彆衝向二人。

幾個男人圍著李小樁拳打腳踢,而另外的人都過來摁住馮氏,搜了她的身,找出了那抱著幾兩碎銀的帕子。

“真的就這麼點?晦氣!”為首男子啐了一口,對另一邊正在揍人的同伴道,“給老子狠狠地打,真是氣死老子了,白搶了這一趟!”

“大爺,饒了我兒子吧,他真的經不起打啊!大爺!”馮氏苦苦哀求著,隻是為首的男人卻不為所動。

好一會兒,直到李小樁被打得鼻青臉腫,為首的男子才終於叫停,招呼了同伴,咋咋呼呼地隱入山林之中。

馮氏慌忙去查看自己兒子的傷勢,見他還能站起來,便稍稍鬆了口氣。

她低聲嘲笑道:“兒子啊,你這頓打不白受,他們一個個看著聰明,其實蠢得跟豬一樣,連馬車裡麵都沒去搜,咱們的銀子都還在呢!”

李小樁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眼睛腫得隻能睜開一條縫,聞言咧嘴笑了起來,又疼得齜牙咧嘴,好不可憐。

車夫在不遠處問道:“唉,我做做好人,送你們回京城吧。”

“那怎麼行!”馮氏立即道,“我們的銀子都還在呢,你彆怕我們不給你車費啊!”

見車夫還是將信將疑,馮氏立即道:“我們先給你定金!”

等馮氏真的給出了她所說的定金,車夫這才答應繼續送他們離開京城,走前車夫歎道:“真奇怪,這條道我來回走了快十年了,還從沒有被人劫過道,這些人誰啊,膽子真大,天子腳下也敢胡來!”

然而馮氏和李小樁卻沒有在意他的話,他們躲在車廂裡抱著差點就丟失了的一大包財產,心中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欣喜。

而隱入山林中的那批人,跟一個男人接頭後便忍不住問道:“黃公子,那人是誰啊?你怎麼還非要我們裝劫道的揍他一頓?”

黃仁厚給這群人一人分了錠銀子,笑道:“他啊,居然敢肖想他連看一眼都不配的女子,我這是教訓教訓他,免得他將來一步錯,便萬劫不複啊!”

“哈哈,黃公子說得好。那小崽子也不想想看自己長什麼狗樣,居然敢跟黃公子搶女人!”為首的男人哈哈笑著收下了銀子,心情格外地好,有了這些,這幾日的酒錢就有著落了!

黃仁厚並沒有糾正他們,免得他們猜出了什麼。居然敢打他乾娘的主意,要他說,直接套了麻袋沉湖最是乾淨利落,可既然乾爹說隻能打一頓還不能傷太重,他自然得照辦,還得把事情乾得漂漂亮亮的。

陳慧回到李府時,李有得正在等她,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興奮地去了主屋,張開雙臂要投入他的懷抱,結果被李有得咳嗽了一聲伸手阻止,讓她坐一旁的凳子上去。

陳慧不怎麼高興地在他對麵坐了,便聽他問道:“你怎麼跟他們說的?”

陳慧昨日跟李有得商量對策時說的計劃,聽起來十分簡略,特彆是她自己的部分,隻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她會嚇嚇那對母子,騙他們匆忙跑路。倒是李有得的台詞裡,“齊齊整整”那話是她刻意強調讓李有得必須說的。

此刻,那對母子離開京城,再加上李有得也早一步安排了人去城外堵著二人,讓人狠狠打李小樁一頓,這會兒自然心情不錯,也就有些好奇陳慧的說辭。

陳慧雖然大致跟李有得說過嚇退那二人的思路,但自己需要說的話,卻沒有詳細說過。李有得昨晚知道陳慧將要怎樣編排自己,當時就不怎麼樂意了,實在想不出彆的好辦法,這才任由她胡來。

“事情都辦成了,那些小事便不用追究了吧。”陳慧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正要喝,被李有得按住。

“這茶都冷了,喝下去涼不死你。”他示意阿大沏新茶過來,又盯著陳慧,嘖了聲道,“不肯說啊,怕真不是什麼好話。”

“本來就不是好話嘛。”陳慧笑眯眯地應下,“公公,昨日您不都同意了嘛,事後再翻舊賬就沒意思了……再說了,公公您一向寬宏大量,這種連冒犯都算不上的事,您一定不會介意的吧!”

“彆給我戴高帽,我哪,小氣得很,最容不得旁人說我一點不好。”李有得故作陰陽怪氣。

“沒有沒有,公公您不要妄自菲薄,沒有的事。”陳慧笑道,“不管公公對其他人如何,對慧娘是極好的,慧娘都記在心裡呢。”

“那是最好!”李有得道,而望著那燦爛中略微帶了些許並不令人厭惡的討好的笑顏,他也說不出什麼煞風景的話了。

阿大換上新茶,李有得親自給陳慧倒了一杯,見她雙手握著吹涼熱茶,又想起一事,問道:“聽說大夫開的藥你不肯喝?”

陳慧啊了一聲,看著李有得道:“是不是小六那個叛徒告訴公公的!”

李有得道:“你甭管誰說的,大夫開的藥你不肯好好喝,今後肚子疼死,你就生受著吧!”

李有得之前找了一個婦科聖手給陳慧看痛經,不過陳慧前幾日經期時並不疼,因此就沒喝藥,苦成那德行,那種東西是人喝的嗎?!

“可實在是太苦了啊。”陳慧蹙眉道,“苦得讓我想起了冰天雪地裡隻穿小衣躺在地上的冷,大夏天裹著棉襖困在太陽底下的熱,怕癢卻被人捆著不停撓的難受……”

李有得聽得皺起了眉:“你爹好歹是個富商,哪個膽子那麼大,欺負你成這樣了?你娘不是親的?”

“不是,我並沒有親自經曆過,隻是想象一下,覺得差不多難受。”陳慧一臉無辜道。

錯付了擔憂和怒氣的李有得氣咻咻地瞪著陳慧。

這時,一個小廝端著一碗黑黑的東西進來,恭敬道:“公公,藥煎好了。”

見陳慧不可思議地盯著那碗藥,李有得的心情瞬間好起來,示意小廝把藥放在圓桌上,語重心長地對陳慧道:“慧娘啊,我讓他們按照大夫的藥方重煎了一副,用的藥材可是最好的,你看趁熱喝了吧。”

陳慧蹭的站起來道:“我不喝!”

她說著便往外走,身後李有得一聲厲喝:“攔住她!”

阿大阿二苦著臉站到陳慧麵前擋住她的去路。

李有得慢悠悠地說:“把她帶過來。”

阿爾諂笑道:“陳姑娘,您……自個兒回去?”

陳慧道:“不回,我死也不喝,要喝你們喝!”

她也不怕這兩人,身子一晃便往外頭跑去。

“阿大阿二,要是讓她跑了,我撕了你們!”李有得道。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阿二阿二此刻心裡再苦,也隻能把陳慧抓了回來,還要儘量在她掙紮的情況下不傷了她,一時間焦頭爛額,到底還是順利把人扭送到了李有得麵前。

“你跑啊?”李有得嘚瑟地笑道。

陳慧見他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態度立即軟化下來:“公公,這藥真的很難喝啊,我懷疑那位大夫開錯藥了,這藥裡一定有毒。”

若是不知情的局外人偶然路過看到這一幕,還真會誤會。兩個小廝抓著個男裝打扮的女子,而一人拿著藥一臉邪笑著靠近,這不是灌毒.藥就是灌墮胎藥啊,誰能想到,這不過是一碗調理的藥呢?

“那是京城除了禦醫之外最好的婦科大夫,你瞎說什麼?”李有得瞪著她,把藥放到她嘴旁,又同時提醒道,“倒了這一碗,可還有的是。”

陳慧見硬的軟的都不行,隻能換彆的了。

“公公,您讓他們放開我,我喝還不行嗎?”陳慧委屈地說,“我的手臂被他們抓得好疼啊,快斷了。”

李有得瞪了阿大阿二兩人一眼:“你們怎麼做事的?”

二人有冤也無處伸,陳姑娘掙紮個不停,他們要抓穩她,可不得用點兒力氣麼?

“行了,放開她。”李有得道,“慧娘,彆耍什麼花招。”

陳慧一臉乖巧:“好的,公公。”

阿大阿二鬆開陳慧,她揉了揉手臂,接過李有得手裡的那碗藥,在李有得一刻也不曾移開的視線下把碗貼到了嘴邊,就在這時,她又挪開了藥,一臉苦色:“聞著都是苦味,公公,喝一口我就會吐。”

李有得想了想說:“阿大,你去取些蜜餞來。”他盯著陳慧道,“喝一口藥,吃一顆蜜餞,總歸行了吧?”

阿大小跑著去了,陳慧沒攔他,卻對李有得道:“蜜餞根本不夠甜,我想吃糖。”

李有得感覺自己真是養了個小祖宗,重點是“小”,連吃個藥都得哄出花來。

“阿二,去弄糖,什麼種類的都要。”李有得又吩咐阿二。

阿二也忙去了,陳慧等他走了才說:“那也不夠甜。”

李有得道:“你還想怎樣?這藥還不肯喝了?”他板起麵孔,“事再這麼多,我真讓人給你灌下去!”

“我要公公喂我。”陳慧說。

李有得一怔。

陳慧把碗遞到李有得跟前,執著地說:“我要公公一口口喂我,最好是嘴對嘴的那種。”

“你……你胡鬨什麼!”李有得瞪她。

陳慧把藥碗往圓桌上一放,跑去把門關了,插上插銷,又退回來仰頭看著李有得笑道:“不會有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