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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著。

“慧娘,慧娘在哪裡?我要見她!你們不用攔我,我要見慧娘!”溫敬嘴裡大聲喊叫著,但小廝們正死死按著他,他想動都動不了。

李有得邁步走近,借著燈籠的光,溫敬看到了李有得身後的人,眼睛一亮,立即叫道:“慧娘!慧娘,我來找你了慧娘!”

陳慧走近時才聞到溫敬身上的酒味,可見他的眼神,卻不像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或許隻是借酒壯膽吧。

見李有得來了,在這邊盯著的阿大忙遞過來一張信箋。

李有得漫不經心地接過,拿著看了幾眼,便冷冷瞪向陳慧,往她身上一丟。

信紙太輕薄,陳慧沒接到,紙便落了地,她彎腰撿起,勉強對著燈籠的光看清了上麵的字。

這是一封充滿了愛戀之意的情信,訴說了心中人對愛人的炙熱愛戀,而寫信人,正是原身。

之前為了驗證而瞥過信紙一眼的阿大這會兒忙往後躲了躲。本來這個自稱溫敬的醉漢來李府,他是絕對不會讓對方進來的,可他手裡拿著這封陳姑娘寫的信,他又怕溫敬在李府門口徘徊不走胡言亂語,便隻好把人弄了進來,再讓人去請示公公。

“可真是情意綿綿,肉麻得緊啊。”李有得冷眼斜視著陳慧,嘲諷地說了一句。

陳慧慢慢把信折好捏在手心裡,看了眼正癡癡望著她的溫敬,又望向李有得,輕聲道:“公公,這是在慧娘入李府之前的事了,這種舊賬,是不是該既往不咎呢?”

李有得還沒說話,溫敬倒是先喊了起來:“慧娘!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我的過往,又怎麼能說算便算了……慧娘!”

“閉嘴!”陳慧突然走上前,狠狠地打了溫敬一巴掌。

一時間,所有人都懵了,而李有得更是莫名覺得臉上一痛,他想起之前他也被陳慧這麼打過,還真挺疼的。

陳慧對溫敬的怒氣是真的,他來李府找她,還真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啊?李有得是什麼人,溫敬不找上門來,他都可能去找人麻煩,更何況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被虐了。李有得或許還不會把她怎麼樣,頂多丟回梅院去關起來,但溫敬可能會被悄悄弄死,他難道連這點都沒有想過?

“溫敬,過去是過去,如今是如今,你還要我說幾回?”陳慧居高臨下地望著被她打了一巴掌又沒小廝支撐因而倒在地上的溫敬,麵色冷漠。

李有得麵無表情地旁觀著這一切,似乎進入了看戲狀態,並沒有插手的打算。

溫敬的發髻散開了,他慢慢抬起頭來,散下來的頭發遮住了他半張臉,他望著陳慧,嘴唇顫動不休:“慧娘,你這不是出自真心,是被李有……”

“閉嘴!”陳慧又是一聲嬌斥,她可不想從溫敬口中聽到“閹人”這二字,“不要再叫我慧娘,我與你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從前我們並無婚約,不過就是來往了幾封信罷了,希望你今後能認清這一點,好自為之。”

溫敬怔怔看著陳慧,忽然又望向李有得,眼裡滿是尖銳的憤怒。

陳慧身子一斜,擋住了他的視線,在他看過來時,她道:“你原先是個懦夫,如今又成了個莽撞的匹夫,你這樣的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滾吧。”

“……不,我……我不走!”溫敬卻一點都沒有察覺陳慧的良苦用心,甚至往前一撲想要去抓陳慧的腳。

陳慧匆忙間後退了好幾步,好在身側不遠便是李有得,他也下意識地伸出了手,幫著穩定陳慧的身形。她轉頭對李有得笑了下,眼睛亮晶晶的。

李有得不動聲色地鬆開她,細聲笑道:“慧娘,這可真是一出好戲。你的情郎看著還對你餘情未了,你倒是絕情。我看,不如我成全了你們?”

陳慧聽他說“成全”兩字就覺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下一句話怕不是“讓你們去地府做一對同命鴛鴦”?

溫敬卻在聽到李有得這話時眼睛裡冒出希冀的光,直愣愣滿是期望地望向陳慧。

“不要。”陳慧斬釘截鐵地說,“他配不上慧娘……慧娘隻想跟公公在一起。”

溫敬瞪大了雙眼,望著那張熟悉的臉上往常隻對他展露的羞澀笑顏如今卻對著另一人肆意綻放,那人還是個閹人,一時間,憤怒,羞窘,不敢置信,絕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令他幾乎無法喘熄。慧娘之前的那些話或許會是假的,可如今就當著這個閹人的麵,她竟能自然無比地露出那樣的神情,又哪來的做假可能?他好恨!為什麼他會如此無能為力?為什麼他竟比不過一個閹人!

李有得驀地瞥了眼陳慧,視線垂下,冷著臉道:“不跟我在一起,你還想去哪兒?”

“是,公公說得都對。”陳慧忙溫順地應道。

李有得又看了看溫敬,對方看過來的那種憤怒目光他眼熟得很,他並不介意,反而覺得爽快極了。這個男人便是恨死了他又如何?他的心上人當著他的麵說甘願跟個閹人在一起也不要他,他怕是要羞憤欲死了吧!

這會兒李有得覺得陳慧這副乖巧的模樣真是討喜得很,他問陳慧:“慧娘,你說午時便是這個人死纏著你?”

陳慧微微一怔,隻猶豫了片刻便順著李有得的意思道:“是的公公,就是他。慧娘都跟他說了今後橋歸橋,路歸路,他卻還糾纏不休,真是煩死了。”

溫敬隻是白著張臉望著陳慧,一副死心絕望的頹然模樣。

李有得嫌惡地看著他道:“慧娘,這種狗一樣的東西,今後便彆再理會,免得臟了手。”

陳慧道:“……是,公公。”

聽李有得這話,陳慧隱隱意識到溫敬這事或許能就此翻篇了,然而,她的心情卻雀躍不起來。她低著頭,不敢向溫敬投去憐憫的一瞥,怕李有得會看到,又不高興。

怎麼說呢,若作為一個旁觀者,她看溫敬隻有同情,但作為當事人之一,除了憐憫,她更要考慮到自己的利益,隻能對不起他了,即便李有得說得再過分,她也不能反駁,否則她和溫敬都要完蛋。

“行了,你們看熱鬨還看上癮了不成?給我把這東西丟出去!”李有得惱怒地掃視著小廝們。

眾小廝一個激靈,忙上來七手八腳地抓住了溫敬,將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溫敬丟出去府去。

溫敬沒有掙紮,他隻是凝望著陳慧,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她,直到他被惡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小廝們都回了李府,唯有溫敬靜靜地趴在那兒,遠遠望去如同一團大型垃圾。許久之後,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半晌才停下,慢慢站起身,一點點撫平衣襟,再沒有往李府看一眼,往夜色的最深處走去。

李有得吩咐完了讓人把溫敬丟出去,便沒有再看對方一眼,對李有得來說,溫敬這種小人物他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太放在心上。他轉身便往回走,眼角餘光瞥見陳慧立即跟了上來,他隱晦又滿意地笑了下。

陳慧默默跟在李有得身後,大氣也不敢出。說到底,翻篇一事不過是她的猜測罷了,李有得究竟是不是還打算繼續追究,她是真不知道,自然會有些忐忑。

回菊院的這段路對陳慧來說實在是太短了,當李有得往主屋走去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過去。

李有得回了主屋,徑直進了內屋,外頭地上的茶水和破碎的茶盞早有人收拾好了,屋子裡一片靜謐。

陳慧在外屋站了會兒,小聲問道:“公公,您要歇了嗎?那慧娘先告退了?”

李有得的聲音從裡頭傳來,似乎帶著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笑意:“慧娘,你當你這事,便這麼完了?”

陳慧心頭一緊,還要怎樣啊!要她以死明誌嗎?她才不乾啊!

“公公,慧娘說的都是實話,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陳慧小心翼翼地說道。

“嗬。”裡頭傳來一聲冷笑。

陳慧不敢說話了,他到底想怎樣,為什麼就不能說個明白?大家都好好說話不行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怎麼不吭聲了?可是心虛了?”李有得又道。

陳慧仗著李有得看不到她做了個鬼臉,聲音卻很平穩:“不是心虛。隻是覺得無論慧娘怎麼說公公都不信,那麼慧娘不如省些口舌。”

“喲,還跟我置氣了?”李有得道。

“慧娘不敢。”

李有得哼笑一聲:“進來。”

陳慧抬眼看了看,她在裡屋的記憶都不怎麼美好,但這會兒李有得讓她進去,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無聲地走了進去,隻見李有得已經換好了寢衣,坐在床上看著她:“過來,替我淨臉。”

陳慧腳下一頓,才走了過去,旁邊放著乾淨的水和布巾,她擰乾布巾靠近李有得,仔細地替他擦臉卸妝。上次他額頭的傷並不嚴重,如今隻有個淡淡的疤痕,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淡了。反倒是她,傷得比他久,雖然平日頭發遮了臉看不到,但疤痕一直都在,要等淡下來到徹底沒有,怕還要好久。

陳慧讓自己儘量放空思想,然而李有得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臉上,她又禁不住想起了同樣的場景後她的慘痛遭遇,心裡便提著一口氣,渾身緊繃著不敢放鬆。

沒人說話,氣氛顯得緊張又古怪,陳慧好不容易才替李有得擦乾淨臉,怕氣氛再往深淵滑落,拚命想著暖場話題,半晌她才道:“公公,您皮膚真好,比慧娘還好。”

李有得瞥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開了口的陳慧膽子大了一些,洗布巾時又道:“公公,有沒有人說您這樣子看著很和善?”

她是想誇他長得帥,但她不能昧著良心啊,而且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對不起她的審美觀,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說出來說服不了任何人。而關於和善這話,她可沒有撒謊,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卸妝後的李有得,確實比卸妝前的他看著和善多了。

“除了你,誰還敢這麼同我說話?”李有得冷哼一聲,“和善?真是沒有一句真話。”

陳慧忙道:“公公,我發誓,這句話絕對出自慧娘的真心。公公若是笑一笑,便更顯得親和好看了。”這話也是真心,但不能是冷笑,得是好好地微笑啊……

李有得盯著她,忽然嗤笑了一聲問道:“好看?慧娘,那我問你,我與你那小情郎,誰更好看?”

陳慧頓時覺得李有得這人實在太過陰險,她才說過要發自真心,這會兒怎麼能枉顧事實胡扯?可她要是真說溫敬好看,李有得就能給她好看!

見李有得的麵色隨著她的猶豫沉默越來越沉,陳慧忙道:“當然是公公好看!”

沒等李有得再問,陳慧又補充道:“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慧娘是公公的人,公公在慧娘眼裡是最好看的,十個潘安都比不上!”

李有得皺了皺眉:“潘安是誰?”

陳慧一愣,這個朝代的曆史上並沒有潘安的傳說嗎?她忙道:“是慧娘曾經看過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