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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了:“是我找到了他。”

就是這樣溫柔的笑容,和那雙滿溢著愛意的眼睛,讓阿婭熱淚盈眶,仿佛在這一瞬間,她心口的疼痛也被忘卻了,她懷抱著教典,歡喜地說道:“那太好了,你們一定、一定不要再分開了。”

看著阿婭帶著眼淚的真摯笑容,齊樂人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是喜歡寧舟的,不,也許算不上是喜歡,隻是一個少女懵懂的憧憬。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畢竟他算是造成她失戀的“罪魁禍首”。

“好。我們一定不會再分開了。”齊樂人柔聲說道。

阿婭一邊哭,一邊又笑,兩種矛盾的情緒在她的靈混中激蕩,讓她久久無法平靜。最後哭累了的她靠在窗台邊,呆呆地看著齊樂人翻著教典,小聲地念給她聽。

昏黃的燈光中,時間突然變得緩慢而輕柔,齊樂人的聲音溫柔和煦,仿佛連硌在心頭,紮得她不停哭泣的東西都漸漸被融化。

阿婭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喜歡過的兩個人怎麼能都對她那麼好呢?

可她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如果成為龍蟻女王的話……

阿婭的腦中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就在昏沉的睡意中陷入了沉睡。

齊樂人靜靜地看著阿婭的睡顏,自己卻毫無睡意。

外麵的世界依舊在重重的迷霧之中,不知道方向在何處,他突然很想念寧舟——不,應該說他一直都在思念寧舟,哪怕隻是片刻的分離,都讓他那顆躁動的心無法平靜。他渴望著,渴望著再一次見到寧舟,這種漫長又隱忍的思念,早已沉澱在了他的心中,明明是刺痛的,卻又是甜蜜的。

如果說在心意相通之前,他還可以忍耐,可是在兩人已經心意相通之後,他卻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去忍受這份灼熱的煎熬。他想早一點,早一點把戒指送出去……

等到回到黃昏之鄉,他就去買一個最漂亮的戒指,然後在寧舟生日的那一天向他求婚。

齊樂人不由暢想著那一幕,撫摸著自己的無名指,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寧舟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念頭在齊樂人的腦中閃過。任務進行到現在,龍蟻女王的候選人都已經出現在了這裡,但是寧舟……他恐怕不能被列入候選人的範圍吧,畢竟他已經尋找到了自己的本源力量,還是龍蟻女王曾經效忠過的毀滅。

希望他一切安好。

齊樂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為阿婭蓋上了毯子,自己靠在提燈旁,安靜地等待新的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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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穀深處的黑洞正在逐漸擴大,將奔流的河水和懸崖峭壁上的碎石都一一吞噬。

站在觀景台的龍蟻女王的侍女長麵露焦慮之色,她垂下眼,從一旁繞到了寧舟的身邊:“陛下……”

寧舟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侍女長噎住了,不敢再提那個稱呼:“龍蟻女王的領域已經快要……”

一旁的幻術師撇了撇嘴:“還有多久?”

“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最多再兩個小時,如果您出手的話,也許……”侍女長憂心忡忡,卻被寧舟冷淡地打斷了:“知道了。”

侍女長還想再說什麼,可是這位未來的毀滅魔王身上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讓她不敢再開口,默默地退下了。

“兩個小時,那家夥出得來嗎?”幻術師嘀咕道。

寧舟沒有回答,他正看著那越來越膨脹的黑洞,那是正在崩潰的秩序本源。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隨著龍蟻女王的隕落,秩序本源也將失去控製,最終崩塌成一個黑洞。可就算是他出手……寧舟閉上了眼。

他出手,就意味著要調用更多毀滅的力量,接近領域級的毀滅力量。

可是如果他不去做……

他不得不去做。

“熬過了這一次,這個領域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幻術師突然道。

寧舟瞥了他一眼。

幻術師自顧自說道:“你恐怕還不清楚地下蟻城的情況。龍蟻女王的領域本該在第一任龍蟻女王死後就崩潰消失,但是她用了一種極其殘忍的方法,強行將領域傳承了下去,這種傳承方法極度痛苦,強行將每一位繼任的女王從一個普通人類或者惡魔提升至領域級……不,應該說,她們根本不擁有地下蟻城這個領域,隻不過是在代行第一任龍蟻女王的領域罷了。在這種非人的透支下,她們的壽命都短得出奇,而且死的時候都痛苦不堪。”

幻術師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猜,妖魔是從哪裡來的?”

“……”

“正是從龍蟻女王的內心裡,這種無窮無儘的痛苦不斷產生她內心的妖魔,塞滿了每一位女王的陵墓,每個月這群妖魔都會從薄弱的結界中逃逸出來,給地下蟻城帶來死亡和災難。隨著死去的女王越來越多,妖魔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總有一天,這個領域會不複存在。”

幻術師看著黑洞,喃喃道:“一間老舊的屋子,無論怎麼去修補,它總有坍塌的一天。也隻有教廷的領域可以……”

“教廷的領域也是一樣隱患重重。”寧舟說道。

幻術師驚訝地看著他:“不是說教廷的領域可以完美傳承嗎?曆任教皇的領域都傳承得很完美。先知還特地和教皇做過交流……”

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事情,幻術師立刻閉上了嘴。

“先知他……”寧舟詫異地看著幻術師。

從寧舟很小的時候起,他就認識這位長輩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仿佛被時光眷顧著,容顏分毫未改,就連寧舟也以為他能夠逃脫時間的刑罰,長久地守護著這片人類的淨土。

“先知他也有這樣的想法,等他……就找人繼續維持黃昏之鄉。”幻術師說著,鬆開的手掌攥緊成拳。

“他想讓你繼承黃昏之鄉?”寧舟了然道。

幻術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或者司凜,可是我不願意。他是教了我很多年,可是……他其實並不懂我,又或者,他不想懂。”

幻術師酸澀地笑了起來,又是惆悵又是欣慰地低語道:“在他心中,對這個世界的愛已經淩駕於對個人的愛了吧,他已經超脫了,可我們都沒有。他那樣的愛,我永遠也學不會。”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先知時的場景。

那一年,剛剛進入噩夢遊戲不過半年的他成為了審判所的一員,在經過一番莫名其妙的考驗後,他跟隨著執行官進入了地下的冰雪世界中,同行的還有和他一同加入審判所的司凜——未來審判所的代理執行長。

穿過漫長的走廊,他們來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教堂之中,前方高聳的穹頂下除了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就是一尊十幾米高的聖天使像,卻又不像是普通的聖天使。他的羽翼仿佛是金屬製成,渾身上下的服飾風格都略帶著一種蒸汽朋克的風格,卻完美地和他臉上悲憫聖潔的表情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他們踏入宮殿的那一瞬間,聖天使像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一個人影從天使像中飛了出來,展開潔白的羽翼,輕盈地落在他麵前。

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天使,從天堂降落在人間。

他笑著對領路人說:“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學生?真是年輕又可愛。”

那時候,他還不曾終年躺在冰冷的寒池中。

那時候,他還不曾失去%e8%83%b8`前那塊懷表。

那時候,他還不曾遇到一個叫蘇和的人。

☆、八十二、女王的傳承(二十一)

小女王做了一個夢。

這很不尋常,身為曆代龍蟻女王意識的集合體,她並不是人類,也並不是惡魔,她幾乎不會做夢,但每一次做夢都不能等閒視之。

夢裡是一片浩淼的迷霧,她從天而降,緩緩落入迷霧之中。

霧氣被撥開,顯露出腳下黑色的泥沼,如同一麵湖泊一般廣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落在了沼澤的上方,那裡有一個同樣漂浮著的女人,烏黑的血液從她的眼眶裡不斷往下流淌,仿佛是她痛苦的眼淚。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華麗的宮裝,可是如果仔細看去,她沒有腳。

她們彼此遙望著對方,如同凝望自己的半身。

她們也的確互為半身,隻不過一個代表著善,一個代表著惡。

“我以為你已經放棄了。”女人說道。

“原本是打算放棄了。”小女王說道。

“那為什麼又選擇了她?”女人問道。

小女王想了想,淡淡道:“大概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罷了,會因為從天而降的巨大權柄忘乎所以,又因為因此要承受的痛苦而憤憤不甘,她們貪婪又懦弱,狂妄又自卑,這樣的人竟然可以支撐起一個領域,真是可笑極了。”女人冷笑著說道。

“這就是你投靠權力魔王的理由?”小女王回了一個同樣刻薄的冷笑。

女人沉默了,她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天空,仿佛透過了迷霧看到了命運的暗示。

“我見到他了。”她答非所問地喃喃道,“未來的毀滅魔王。”

“哦?”

“權力魔王的力量令人憧憬,可是毀滅也一樣令人敬畏。”女人說著,突然扯出了一絲笑容,“現在我明白,為什麼‘她’會匍匐在毀滅魔王的腳下,哪怕那是一種和‘秩序’相斥的力量。”

她說的那個“她”,自然是那位剛剛死去的龍蟻女王。

“我也沒有投靠權力,我隻是……和你一樣。”女人說。

小女王明白她在說什麼,身為同個本源裡分裂出來的“人格”,她們之間心意相通。

小女王已經厭倦了每二十幾年必定要重複的輪回:老女王死去,挑選出新的繼承人,然後再將這個殘破的領域延續下去,直到自己崩潰發瘋……她們都厭倦了。

所以她消極地應對著這一切,準備對地下蟻城的覆滅冷眼旁觀,可是阿婭在生死邊緣的抉擇中觸動了她,讓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絲荒誕的期待——也許她是不一樣的呢?

也許這個生長在偏遠部落,飽受歧視,甚至連字都認不全的小姑娘,有一顆與眾不同的靈混呢?

小女王也不知道,當阿婭飽經命運的折磨之後,她是否還能否保持內心的善良,她是否會和她們一樣,在漫長的絕望和痛苦中誕生出內心的妖魔,她是否會走向瘋狂和墮落?

“我想再試一次。”小女王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少女哭泣著摘下眼罩的那一幕,為了她那一刻付出的勇敢和善意,她願意再相信一次。

女人冷漠地看著她,許久,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但我會阻止你的,用我的‘辦法’。”

“隨便你。”小女王說。

“這個領域沒有必要再傳承下去了,也不可能再傳承下去了。告訴你也無妨,背叛了女王的聖火貞女已經聚集在了這裡,準備啟動儀式,她們會不惜一切熄